第二百零六章:再見,那個屬於或從未屬於過我的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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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再見,那個屬於或從未屬於過我的金城
第二百零六章 再見,那個屬於或從未屬於過我的金城
或者是,因為他的這個婚宴?
會是因為這個婚宴嗎?如果是,為什麼他提出不辦,她卻執意要辦?
哎,她向來都是不在意的。
無論怎麼樣,她的注意力,都不會在他的身上,連不離婚這樣的事,還是用韓岐揚的安全換來的。全G城,他是最可悲的男人吧?
嘴角苦澀一笑。
房卡捏在手心裡,感覺到奇怪的緊張,不禁再次將房卡捏緊了些,他竟莫名其妙的頓了腳步。
1905就在眼前,兩步之遙,他卻站在這裡,有些想轉身。
或許她需要休息,不想人打擾?
睡一覺?
睡醒了,他再來叫她?
放在身側的拳,不知何時已經捏成了拳,大吸一口氣後,他將手中的磁卡,貼上了磁性門鎖。
“滴!”紅燈一閃便是綠燈亮起,裡面的鎖,已經彈開,摁住鎖把,往下一壓。
他輕輕的走進去,沒有把房卡插-進電源,是因為擔心燈光突然亮起,她會被刺眼的光擾醒。
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得聽不見人的呼吸聲。
順著玄關往裡面走,窗簾沒拉,窗外是城市的燈光,可以將房間照個朦朧,可以看到窗戶下放著的小圓桌,桌邊兩側分別放著一張椅子。
床就在右側。
穿過玄關,他轉身向右,**的被子鋪得很整齊,連一處凸起也沒有。
房卡插-進電源!
梳妝檯上,放著信封,裴金城別開眼,沒有看。
呼吸開始沉了些,他拿出手機來,撥打那個電話,那個女人的電話。
一遍遍的顯示已關機。
**的暗朱緞錦綵鳳旗袍整齊的疊著。
眼睛看著**,手裡的手機卻反覆的撥著電話。
他的眼睛,左右上下頻繁的搜尋,房間不大,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套房。
他舔了下脣,轉身、看起來步子並不慌亂,邁得卻很大,他往衛生間走去,推開門。
門後拉開察看,又推開浴門。
走出衛生間,拉開房間裡所有的衣櫃,裡面的浴袍和衣架,加蓋毯統統被拎了出來,扔在地上。
他又看了一眼梳妝檯上的信封,再次別開眼。
套房裡的大**的枕頭套,床套,床墊,一一被他扯開,掀開,扔得滿屋都是,把床拖開,所有可能有縫隙的地方,他都一一去找。
好象他在這間房裡,丟了一枚……繡花針。
他反手叉了腰,站在床前,人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每每停下來歇氣的時候,他就拿出手機,撥一次電話。
“阿萱……”他喊了一聲。
梳妝檯上的信封,不是酒店準備的!他走過去,折開。拿在手上一抖,洋洋灑灑,一共四張紙。
第一張,“金城,我走了,你和白莎,還是四年前的裴金城和白莎。
對不起,害你失去三年,害你與曾經摯愛的未婚妻失之交臂,害你的親人朋友痛心惋嘆,害裴家需要你支撐的時候卻躺在**。我如今能說的,只有對不起,因為我能還的,能還得起的,已經傾盡所有,再也無能為力。你和白莎,終於得以圓滿了,祝你們,幸福。”
申萱坐在飛機在,遮陽板外是深藍如墨的天空,再怎麼望,亦是深藍如墨,機翼上有雷達的燈,一閃一閃的光。
她那綵鳳的旗袍,是有多捨不得啊,四年了,她終於等來和自己的丈夫,能說能動的丈夫一起穿上喜服。
那件旗袍於她的意義,又豈是一件上等的蘇繡那麼簡單?
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帶走。
帶走,就會留下念相,不想帶走任何一點念相!要斷,就斷得徹底些!徹底到一點關於G城的影子也不要有。
那封信,他怕是已經看到了吧?
反反覆覆,他在茉園住過的那些夜裡,她總是無法入睡,然後起床,趿上棉質的拖鞋,扭開書桌上的檯燈。
信箋是老式的,大概是因為現在的人,交流方式太過繁多,所以信箋這種東西,顯得矯情。
她問他,裴金城,你不矯情會死嗎?
他淡淡的問,如果我說會,你預備怎麼辦?
如果他會,她只能任著他,她怎麼捨得讓他去死?他昏迷三年,已經摺磨夠了那麼多人,他還是健康的活著吧。
她矯情的拿著信箋,擰開水筆的蓋,搭筆。
“親愛的金城。”
才寫下那幾個字,鋼筆筆尖在信箋上劃出“欻欻”的聲音。
紙張被她“咵”的一聲扯下,又揉作一團,扔在桌面上。
她為什麼要叫親愛的金城?
他才不配,他在茉園軟玉溫香,他怎麼受得起“親愛的”三個字?
“裴金城!”
這三個字寫下,她又懊惱的塗掉,扯下信箋,揉作一團,扔在桌面上。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何必這樣惡聲惡氣?
不在乎了,放下了,死心了,若真是如此,何必恨他?何必用一種怨婦的姿態來指責他,用喊他名字的方式去質問他?
不需要的,她應該豁達,饒了自己的時候,也饒了別人吧。
畢竟,她愛過,何苦在自己決定放下的時候,還要去指責,還要去痛罵,還要去讓對方不安,大家以後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她是,他也是。璇墨璇如上。
豁達,不過是重新開始的第一步。
“金城,我走了,你和白莎,還是四年前的裴金城和白莎……”
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打得整個信箋都溼透了,筆尖一觸上紙張,那鋼質的尖上引出的墨水便迅速被一絲絲的引開,信紙花得慘不忍睹。
紙箋好比女人化過妝的臉蛋,怎麼經得起淚水的摧殘?她努力剋制,剋制不讓自己這樣失態。
萬簌寂靜的夜裡,窗外的路燈會徹夜不滅,梧桐苑的門燈在夜幕裡,更顯柔和。
是誰說,為丈夫點一盞燈,他便能尋到回家的路?
揉掉那些淚水打溼的信箋,拿了毛巾貼在臉上,復又重新寫下那段話,一張張寫過去,打溼臉上的毛巾,保證紙張的乾淨整潔。
裴金城手掌抬起,五指撐開壓在臉上,安謐的酒店套房裡凌亂不堪,他的呼吸聲聽起來像放了擴音器一般,能聽到顫顫的音,大呵一口氣的沉重,又吸不上氣來的困迫。
她的字跡一眼就能認出來,流暢有力的行楷,每一個標點前的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她都非常用力,結束的標點也很用力,以至於句號不圓。像個多邊形。
左胸那裡,好象有個東西,跳得很吃力,卻又跳得很重,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他的胸腔,那力道太大,撞得他只能往後退了兩步,反手撐在梳妝檯上。
一張信紙根本就沒有寫滿,大片的留白,空在那裡,她也不嫌棄寂寞。又換了一張,顫崴崴的手揭開。
第二張,“金城,雖然這樣走了,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我沒有綁架白莎,不在乎有沒有信我,但我還是要說,我沒有,不想在走後也留一個汙點給自己,我沒有……”
第三張,“金城,我不是個好妻子,廚藝和家務都很差,無法和白莎所會的東西相媲美,我感到很抱歉。在你醒來後的時間裡,我沒有盡好一個妻子本該盡的義務,後來你讓我做飯,我很不情願,卻裝作很享受的樣子,欺騙了你,抱歉。”
第四張,“金城,其實這幾年,我收穫了很多。
雖然我以代罪之身嫁進裴家,可是爺爺待我很好,金悅待我很好,金銳待我也很好。
金悅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她講話的時候,總是讓我很開心,讓我知道裴家這種深宅大門裡,也有一隻這樣可愛的鳥兒。
她小小年紀,卻很善良,我很感激她,那時候我在裴家沒有一個朋友,她憐我,總是拿著作業到梧桐苑來做,媽媽若是刁難我,她便想盡辦法把媽媽支開,甚至為了我,以絕食威脅媽媽不準再找的茬。
我知道,她用她的方式保護我。
金銳對我的幫助,你不喜歡聽,我便不說了罷。
爺爺是個令我崇拜的人,他總是逼迫我去做一些事情,不管多困難,他都冷眼旁觀,可事件結束後,每次都讓我感覺自己經過了一場洗禮,又成長了。
我感謝這幾年他教會我的東西,更感謝當年他沒有因為我的錯誤而一怒之下毀了我的人生。
他給了我另外一個人生,這一生,我都會記得他對我的恩情和教誨。
我收穫了很多,真的很多,我在申家二十二年,只學會了被寵愛,學會了惹是生非,學會了以自我為中心,而我在裴家得到的東西,都將變成我以後人生的財富。
我們以後都會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莎相攜到老,我也會找到一個稱心的伴侶,從此,我們都回到了四年前,不止是四年前的白莎和裴金城,還有四年前的申萱。
四年前的那個冬天,我沒有到過G城,沒有去過紙醉金迷的夜場,從未認誤會這你,沒有跟你發生爭執,沒有拿起那瓶琥珀色的軒尼詩砸向你的後腦。
你健康,英俊,挺拔,帥氣,還是像四年前的你一樣,路過那一片人潮,無數女子為你驚聲尖叫,金城,你還是一如當年,什麼也沒變。”
炭黑的墨水變了顏色,帶著藍色的筆跡。
“金城,你在眾目睽睽下對我說,謝謝我。
其實,我想說,謝謝你。
謝謝你慢慢的接納了我,雖然我曾是傷害過你的人,害你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三年。
謝謝你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除了謝謝,我竟詞窮了,請忘記在過去的日子裡我帶給你的那些不愉快,我們以後都會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