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遭遇《黑暗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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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遭遇《黑暗傳》(5)

316國道開通前，田家壩是從水路經堵河入漢江，到武漢、漢中的重要碼頭。老街臨街的吊腳樓下面，就是奔流的河水，街巷上清一色高牆峨頂的江南古民居。敞開的門廳裡，盡是些白髮老人。一問，才知道青壯年都到外地打工去了。碰上一位剛從地裡回來的老人，也說自己三個兒女都出去了，只有過年才回來一次，一個人在家裡很孤獨。讓唱《黑暗傳》，他聽不懂，就解釋說："就是人死後唱的那種歌。"

他連連擺手說："唱不得！唱不得！平時唱了不吉利。"

於是，老人便站在長滿玉米的地埂邊唱起了花鼓調。歌聲婉約細膩，和秦嶺以北的信天游、甘肅臨夏的花兒完全兩種韻味。可聽著聽著，老人竟在這種古老的歌謠裡唱起了鄧小平和白求恩！

在2004年8月13日亮堂堂的陽光下，在鄂西南水面平靜的堵河岸上，我終於沒有聽到《黑暗傳》裡才有的那種沉悶的鑼鼓聲，也沒有找到神祕的歌師，就連我為兩位民間歌手拍的照片，也在一路的顛簸中丟失了。然而，在從秦嶺歸來的這些日子，只要夜幕降臨，只要再度回想起我在秦嶺山裡度過的那些日日夜夜，《黑暗傳》那凝重、蒼涼的歌聲就會在我的靈魂深處悄悄飄起：

日吉時良，天地開張，

歌鼓二人來開歌場。

開，開，開，盤古老祖下山來，

一開天地陰陽，二開日月三光，

三開五方五土，四開閃電娘娘，

五開風婆雨師，暫且退讓！

六開古老前人，先祖先王。

七開金龍鳳凰，青師白象，

八開鬼魅魍魎，不可阻擋！

九開天地人三界，人間天堂。

十開一條條大道，直達歌場。

--《黑暗傳．開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