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欣喜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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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欣喜與感動
直到辰時一刻才下朝，龍千墨到重華宮時，無憂正在翻閱借來的劍術本。
她一向對劍術感興趣，可惜玉玲瓏不懂用劍，她便放棄了，只一心鑽研毒術。
“可用過早膳了？”龍千墨沉穩而冷峻的聲音，傳入無憂耳中，無憂這才意識到龍千墨的存在。
宮人應了龍千墨的眼神，並不敢吭聲，只待無憂看完了一頁，龍千墨才說話。
無憂將書置於一旁，抬眸朝聲音方向看去，龍千墨已然坐在她的對面，雖離得不近，卻是安全距離以內，讓無憂不得不警惕起來。
下意識地看看龍千墨的右臂，卻龍袍擋著，難以判斷其傷勢。不過依無憂看，許還纏著繃帶。畢竟是很重的刀傷，就算用了上好的金瘡藥，也起碼要五日才能復原，至於痊癒，恐怕沒個十天八天的是不行的。
“你不來，小廚房是不會給我上早膳的。”無憂如實答道，語氣中的不滿溢於言表。
龍千墨慍怒道，“把配殿的廚子全部換過，竟不給公主用膳，拉出去杖斃！”
手下的侍衛領了命，馬上前去執行。
無憂並不憐憫那些廚子，聽罷龍千墨的話，只一副不表態的預設表情。他要實行暴政是他的事，她正盼著金國滅亡呢！
有了那幾個廚子做“榜樣”，所有伺候無憂的宮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開始謹慎小心，絲毫不敢怠慢這位千夜公主。
換過廚子之後，小廚房馬上忙活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早膳，由宮女一盤盤送去長春居，整齊地擺在專用於用膳的方桌之上。
龍千墨與無憂一同至長春居中，第一次的同桌而食，倆人皆十分尷尬。
無憂一向率直，“我習慣獨自用膳。”
見她這麼說，龍千墨卻不惱火，反而笑得意味深長，故意調侃道，“你若要朕盯著你吃，也未嘗不可。”
“皇兄口齒伶俐，臣妹自愧不如。”無憂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只是皇兄不理解獨自的意思，我解釋一下，便是隻我一人留於長春居。”
聽罷，龍千墨又是調侃一笑，“原來皇妹是要朕倚在門口看你吃，這可有些於禮不合了。不過既然是皇妹要求的，朕便應允了。”
還沒等無憂說話，龍千墨已經起身站在了門口，宮人們想要勸阻，卻奈何他執意如此，便也就不勸了。
第一次碰見這麼難纏的人，連無憂也為難了，看著乖乖倚在門口的龍千墨，她只要硬著頭皮吃了一些。
“我吃飽了，你可以進來了。”無憂淡淡說道。
龍千墨莞爾，三兩步到了飯桌邊上坐下，拿起筷子感慨道，“真是餓壞朕了！天底下能把朕餓著的，恐怕就千夜一人了！”
忽而想起龍黎軒來，此時的龍千墨略顯幼稚，倒有幾分龍黎軒的味道。不愧出自同一父親，果然性情是相似的。
這一聲聲“朕”喊得當真爽快！他可以在此為皇，而龍曦辰卻要苦心費勁去爭皇位。這對比實在鮮明，無憂不禁苦笑，若是龍曦辰也有能力成立一個國家，說不定就能與龍千墨分庭抗禮了。
只是另立
國家相當於叛國，以龍曦辰的愛國之心，定然不會這麼做。
想至此處，無憂不由得問道，“金國雖城池不多，卻實力雄厚，你是什麼時候創立的？”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兩天。皇子們要麼覬覦著皇位，要麼守著自己的城池為王，另立國家者甚為稀少，能把自己的國家管理得井井有條者，絕無僅有。
但凡另造國家者，大多都被當做叛軍剷除。而金國卻能屹立不倒，還獨佔鰲頭，不知龍千墨用了什麼方法。
“金國創立時間並不長，乃是曜帝十年創立的。”回答時，龍千墨的語氣淡然，眼中卻滿是懷舊之情，“那時，我才八歲。”
龍千墨四歲開始識字，天賦極好，六歲習得四書五經，背得孫子兵法。七歲熟通兵法，精通武學，並偷偷開始學習治國之道。八歲能號令軍隊打戰，一人能單挑十人，並創立金國，做起了小皇帝。
無憂一驚，“曜帝十年，正是小國旺盛之時，你如何佔有一席之地？”
龍千墨也不吝嗇自己的治國之道，“很簡單，一要讓人琢磨不透，二要具備天時地利人和，三要有軍隊一支，配以足夠的軍餉與軍糧。”
琢磨不透這一點，龍千墨做得很好，這麼多年來都未曾露面，引得外界傳言紛紛，不少人確然以為金國皇帝高深莫測。
至於天時地利人和，其中地利最是優勢。金國處於寒冷之地，讓人難以適應，而本國士兵習慣了本國氣候，毫不畏寒。在對方士兵被凍得手腳發麻時，一舉攻破他們。
這勝仗打得多了，聲名就越來越遠，軍隊也就越來越壯大。從一開始的虛名，到現在的實至名歸，龍千墨背後付出的汗水，恐怕沒人懂得。
“我懂你。”無憂淺淺一笑，雖說龍千墨是叛國者，她卻生不出任何憎意，反而十分佩服他的膽氣和機智多謀。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龍曦辰都打不垮龍千墨。
以往以龍曦辰的角度看龍千墨，總覺得他是個世故圓滑、詭計多端的卑鄙小人。無憂一度看不起龍千墨，直到現在，她才改觀。
比起龍千墨，龍曦辰實在太弱了。
這是這麼兩天來，無憂講的第一句認真話，龍千墨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慣了無憂一副無所謂的冷漠樣子，對這突然的轉變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感覺不錯！
龍千墨會心一笑，“我一直相信有人懂我。”
驟然從“朕”的自稱變成“我”，無憂也有些難以適應，遲疑了一會兒才回之一笑，“我一向欣賞白手起家的人。”
龍千墨驚然，“你不覺得我是叛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怎麼會？”無憂不解地一愣，隨即一笑，“像其他皇子一般，生下來便無憂無慮，過著不勞而獲的生活，才是人人得而誅之呢！”
打他的第一人是無憂，懂他的第一人亦是無憂。他心裡明白，他另立國家的事一經揭露，天下人皆會唾棄他是叛國賊，到時他只能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只有無憂與他人不同，她竟說欣賞他！
實話說，龍千墨欣慰的同時，也有些感動。
自那兩次聚賓酒樓一見，龍千墨只以為無憂是個不成器的妒婦，沒想到她不僅膽識過人，而且見解獨特。
原本他還對另立國家之事感到羞恥、愧疚，而今聽無憂一說，他反倒自豪了，原來這叫做白手起家，原來皇子的生活叫做不勞而獲。好一朵解語花！兩天前選擇不殺她，果然是明智之舉！
“想回北魏嗎？”龍千墨突然這麼問，似是試探，又似是真心，讓人著實琢磨不透。
無憂依舊率直，“你若要聽實話，便是想，反之便是不想。”
“我喜歡你的直率！”龍千墨言笑晏晏，“我可以安排你去北魏一趟，但只能以千夜公主的身份。”
如此一說，無憂的熱情就被打消了一半，面上略顯愁苦之色，“是不是有什麼任務？”
龍千墨卻是開眉笑眼，“倒也不是什麼任務。你也知道金國與多個國家敵對數年，以前之所以這麼做，是怕受他國邀請出席宴會，一不留神就會被人發現金國的外強中乾。而今金國已強，不怕外敵干擾，你就代表我去北魏言和吧。”
“不妥。”無憂細細思慮了一番，“敵對數年卻無人敢攻，是神祕給人一種天生的懼怕感，必要保持，才能不動戈戰爭，安穩百姓。你一旦言和，就代表著同意他國瞭解本國內政，到時對方蠢蠢欲動事小，就怕有奸細混入朝廷，你的身份一經揭露，戰事就在所難免了。因著與多國對立已久，只要一國開戰，且稍稍有了勝利的眉目，其餘見風使舵的國家便也跟著挑動戰爭，金國定然寡不敵眾。”
沒想到她還懂得軍事謀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龍千墨呵呵一笑，“這些道理我懂，倘若你要回北魏一趟，我可以為了你，冒一次滅國的風險。”
這樣荒唐的想法，無憂自然不會同意。金國是龍千墨一點一點建成的，她尊重他這樣的戰士！
用完早膳，龍千墨便帶著無憂在前院的梅林閒逛。
梅林的佔地面積有十多畝，一共種了兩千多棵梅樹，各個品種相間，形成一種雜糅的美，再加上梅花的幽香，確是一處好風景！
金國常年積雪，只有冬季，沒有其他三季。本該配以炭盆、暖爐禦寒，但為了磨練人的抗寒性，龍千墨下令：寧病不取暖！
這看似殘酷的訓練，卻練就了金國人的“金剛不壞之身”，不僅抗寒能力強，而且病毒不侵。再者金國人，不論男女，皆從小習武，既可強身健體，也可保衛國家。任憑他國瘟疫，死傷無數，金國人毫髮無傷！
因而金國沒有看病的郎中，只有治傷的郎中。金國的祕製金創藥，是刀傷劍傷的剋星，不僅藥效卓越，而且副作用極小。
無憂一邊欣賞著梅花，一邊說道，“我覺得金國還是不能缺少看病的郎中。”
龍千墨一向心高氣傲，現下也難免氣盛，“金國人從不生病！看病的郎中既是無用，還要花錢養著，簡直是浪費國庫！”
“以備不時之需。”無憂拈下一朵臘梅，“若是梅林中只有臘梅，就略顯單調了，少了這雜林本有的絢爛繽紛。同樣的，一國之強，也不能只靠單方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