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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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偷雞不成蝕把米
初次體會到墜入谷底的感覺，那是一種全身粉碎的痛苦，簡直求生不得、求死無能。
林瑛嵐被迫從劇痛中醒來，外頭林郎中刺耳的“自然小產”四字，清晰地傳入她的耳畔，那麼刺耳，幾乎要將她的耳膜刺破。
這才動了動手，試探地摸向小腹，那久違的平坦，果然還是提前來了！
咬脣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不禁微顫，原本已然慘白的雙脣，乾涸得經不起她一咬，很快便見了幾分血色。
一旁方漣漪的宮婢妙凝，俯首恭敬一笑，“德妃娘娘節哀，小公主已然一去不復返了。”
她的語氣中滿是勝利的喜悅，在林瑛嵐聽來，卻是一種絕望之聲，直逼著她去到死亡的地獄，只忍下心內的抓狂，含淚肅然道，“瑞瀾呢？”
此時的內室，只林瑛嵐與妙凝兩人，其餘的，要麼在外室湊熱鬧，要麼便是被寧溫雲攔於門外了，自然也包括林瑛嵐的宮婢瑞瀾和菊生。
妙凝微微一笑，“娘娘放心，瑞瀾姑娘活得好好的。”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是在提醒她沒了小公主麼？
這種挫敗和痛苦並駕齊驅的感覺，就好像昔日在不吉之日產下皇子、被誣告於不吉之日懷孕一般，究竟是司馬芊茉與方漣漪太過精明，還是她太過愚鈍，竟次次遭她們算計！
這是報應麼？報應她曾經那麼狠心地害人？
她們舊戲重演，她可不能如昔日的寧溫雲一般一蹶不振，不然小公主豈不白白犧牲？這一次，定要扳回一成！
究竟是哪裡做錯了？
聽著外頭嘈雜的誣陷之聲，連綿不絕，個個皆是口齒伶俐，欲置她於不仁不義之地。她只含恨一笑，心下開始總結這幾次的挫敗。
約是想了一刻鐘，終是理清楚了近來挫敗的原因。
真是她太過魯莽了，只是與溫繯若發生了一點小矛盾，便就轉向柳玢蕙，忽略了龍曦辰的心向所至。
再者便是太過大意了，竟忽略了前朝與後宮的緊密聯絡。她之所以被誣陷在不吉之日有孕，都是因為寧立庚和司馬暉，他們一個鼻孔出氣，聯手要置他們林家於死地！
都怪她的大意和魯莽，才讓寧溫雲的勢力大漲，現下她手下有了司馬芊茉和方漣漪兩員大將，她手下卻只有貞紫萱一個廢物，勢力可見一斑。
必須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在此之前，必要先得到龍曦辰的寵愛，決不能因這次小產，而失了聖心！
原還打算替龍黎軒爭奪江山，卻不曾想龍曦辰技高一籌，將龍黎軒阻隔在外，讓他們斷了聯絡，還讓林家處於險境，似是在威脅她服從於他一般，如此霸道。
想至此處，林瑛嵐合了閤眼，稍作休息，約是一刻鐘的時間後，便用稍稍恢復的氣力，艱難地爬下床。
妙凝下意識地攔在她面前，笑意朦朧，“外頭正亂著呢，貴妃娘娘與修媛娘娘自會處理好，不必德妃娘娘費心了。您剛小產不過半個時辰，還是好生休息吧。”
她不過小產而已，皇上即便廢了她，也輪不到一條狗擋著她的道！
林瑛嵐心下一寒，跟著神色也狠了幾分，似是壓抑著怒意，威脅道，“讓開，不然本宮就殺了你，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本宮剛從鬼門關回來，膽子可大得很，你最好想清
楚了再尋死！”
這語氣極是令人生怖，那透著死亡氣息的雙眸，更是比鬼更慎三分。妙凝不由得寒毛戰慄，下意識地讓了一條路出來，杵在一處頓時呆住了。
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走出外室，林瑛嵐幾乎斷了呼吸，艱難地扶著一旁的牆壁，喘勻了氣，又朝龍曦辰而去。
她的存在感極是薄弱，靠近了周圍人才感覺到她來了，皆是轉眸看她，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她雖是面色慘白，血色全無，頭髮卻是不亂，現下看起來就像個可憐的病美人，尤其是那含淚的雙眸，全然沒了方才的狠意，在看到龍曦辰的一刻，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情愫。
“臣妾給皇上請安。”明明平坦了小腹，卻覺得身子異常沉重，好不容易福下了身子，卻不料直接倒在了龍曦辰腳下，再無力爬起來。
居高臨下，看著昔日承歡膝下的美人，成了這副落魄的樣子，他，並沒有心疼，只是細心看她如今的容貌。
她不愧為天姿國色，即便是如此落魄，即便是面色蒼白、嘴脣乾澀、微見血色，亦是頂好的相貌。雖不如平時的“淡妝濃抹總相宜”，卻也勝過秋菊的高潔，更有一分女人該有嬌羞，正如白碧桃，雖是素素的白色，卻爛漫美好。
半晌，龍曦辰才伸手去扶她，似是心疼地關懷道，“身子弱成這樣，不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麼呢？”
也不為自己辯解，林瑛嵐只顧著垂淚，輕輕抽泣之聲極為悲哀，聽得眾人皆是心寒心涼，彷彿真的生出了一分憐惜之意。
“臣妾沒能保住咱們的孩子，皇上，您責罰臣妾吧。”哭聲暫停，把握得恰到好處。
被她哭得有些心軟，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女人，多少也有幾分情意在，龍曦辰心疼地讓她坐於自己的腿上，“林郎中說是自然小產，怪不得你。”
妃子坐於君王的大腿之上，這樣的場景，一般只在私底下會有，如今這樣龐大的陣勢在這，林瑛嵐竟有辦法蠱惑龍曦辰的憐心！
方漣漪暗暗一震，看來真不能小瞧了她！只是她這樣聰明的人，卻也不明白龍曦辰為何如此念舊情，他不是一向狠心狠絕的麼？現下林瑛嵐可是衝撞了大吉之日呀，如此奇恥大辱，他也可以原諒？
林瑛嵐一向都是半真心、半假意的，如此一來，才可以演得逼真，遂繼續抽泣道，“臣妾有錯，衝撞了大吉之日，願自罰跪於宮門之外，每日一個時辰，連著一月，以作懲戒。”
他刁難於她，根本原因便是她心向柳玢蕙，如今便表態立場，“以往臣妾總是往沐春宮請安，而忽略了暖宣宮，這才疏遠了與溫太后的距離。此次小產，溫太后必是在意，臣妾願日日在暖宣宮處誦經抄經，以贖臣妾罪過。”
“傻瓜，”她既然都知錯能改了，龍曦辰便也不必計較了，遂寵溺地笑笑，“林太醫都說了是自然小產，豈是你能預見的？你亦是受害者。先帝在時，你便受了許多諸如此類的罪過，朕卻是不能保護你。現下朕不僅不能罰你，反而該補償你。”
寧溫雲具是一驚，她還沒來得及說“變異大波斯菊”之事，他怎就確立了新的立場？她究竟哪一點吸引他，竟讓他如此好待於她？反而無憂......
這樣的頹變，連方漣漪都有些難以接受，立時有些慌了
，忙道，“皇上，德妃衝撞了大吉之日......”
話還沒有說完，便立馬被龍曦辰打斷，一臉冷意地死盯住她，質問道，“朕寵愛德妃，還要經過伊修媛的同意麼？”
只這一句便問得方漣漪沒了話，只愣在一旁。她大概到死都不會明白，林瑛嵐憑何可以無條件被原諒，難道他對林瑛嵐有情？為何她絲毫看不出來呢？還是因為林瑛嵐尚於政治有用？
司馬芊茉暗歎，以往做的都白費了，怎麼就突然可憐林瑛嵐了？就因為她的美貌麼？宮中能與之匹敵的美人不在少數，為何專寵於她？
眾人皆是不明白龍曦辰的突然變故，只有林瑛嵐最是明白，只因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且她也完完整整屬於他。
於男人而言，第一個女人和深愛的女人，乃是最看重的，只要她們稍有心計手段，即可輕易俘虜他的情與心。
見眾人都沒了話，龍曦辰衝著懷中的美人莞爾一笑，“咱們的兒子，至今還未有名字，畢竟是皇長子，不可一直如此薄待。以往是忌諱父皇的聖意，現下父皇駕崩，是時候給咱們的兒子一個交代了。”
說著，細細一想，靈光一現，“龍泰赫，為泰然、顯赫之意，如何？”
林瑛嵐仍是梨花帶雨，聽得這話，拿捏著漸收了哭意，乖巧地抿抿嘴，勉強露出一個無辜的笑顏，“皇上取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臣妾很是歡喜。”
他最是喜歡她這樣的性格，不論自己遭受了多大的苦楚，總是想盡辦法哄他，絲毫不顧自己的自尊，說誇張點，便是絲毫不拿自己當人看。
相反的，無憂便是太過拿自己當人看了，才會一腔倔意、傲意，總是奢望男人永遠遷就她。
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子皆是如此，極少能如林瑛嵐一般，百般討好他，只為他的欣喜而欣喜。
想至此處，他更是悅然，索性連著她逝去的小公主一起追封了，只當她已經誕育了一兒一女。（因著是賞菊的大日，小公主的封號便定為菊，再加個藝字，喚作藝菊帝姬。）
寧溫雲已因身孕，被封為從一品貴妃，掌權皇后之事。
按著祖制，從一品貴妃應有兩人，現下定非林瑛嵐莫屬了。
蕪的封號甚是不吉，龍曦辰便連著她的封號也要改了，便下令讓內務府擬封號，兩日之內上呈。
“奉天承運，辰宗皇帝詔曰：惠妃寧氏，於皇嗣有功、於皇嗣有德，溫婉賢淑、蕙質蘭心，朕尤感欣慰，冊立其為貴妃，賜貴妃金印，掌皇后大權，欽此！”
“奉天承運，辰宗皇帝詔曰：德妃林氏，誕育一子一女，勞苦功高、賢良淑德，深得朕心，冊立之為貴妃，賜貴妃金印，掌皇后大權，欽此！”
兩道冊立旨意一下，寧溫雲與林瑛嵐一同成了後宮“副後”，皆執掌大權，不過分工明細。
北魏的後宮，除皇后的鳳藻宮，與貴妃的兩宮外，一共分東西十八宮。
兩位貴妃除了管理自己的宮所外，還分管其餘九所宮殿，包括金銀用度、宮人安排，大大小小的事，皆是兩位貴妃做主。
本想借這次機會，扳倒林瑛嵐，沒想到竟還讓她光耀了一身。
經過此事，方漣漪終是想明白了一個門道，想要扳倒林瑛嵐，只有等無憂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