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媽媽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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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媽媽之死
“鐺鐺，和那枚翡翠一樣。”盧子豪把紅色翡翠放入她的手中，驟然撩起眼簾，目光中閃過淡淡的寒氣，犀利的掃向林媽。
林媽禁不住哆嗦了幾下子，拿著蘋果的手抖著，“啪，咕嚕嚕。”蘋果應聲掉在地上，滾動著。
“小小姐，我……”林媽見狀，更是心驚膽戰，起身就去追趕蘋果。
林鐺鐺一看，歉疚不已。
林媽本來是看自己的，送來的這個翡翠既然是真的，那她所說的話就八九不離十了。把媽媽身邊的傭人嚇成這樣，她有責任。
“子豪，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看著老太太害怕你，你在這兒她話都說不齊全，更別說回答我的問題了。”
附耳小聲說完，趕緊招呼著林媽，“林媽，你坐，你坐，不用去撿了。”
盧子豪眯著眼睛，看著林媽佝僂著身子拿著蘋果回來，拍了拍林鐺鐺的肩膀，“我在門外，有事情叫我。”
說完，起身向外走去。
林媽見盧子豪起身向外走，生怕擋住了道路，趕緊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收斂起所有的情緒，一聲都不敢大聲出。
病房門，重新關上。
林鐺鐺再次看向林媽，輕聲說道，“林媽，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給你削個蘋果，不急，你慢慢說。”
說著，她伸手去拿果盤中的蘋果，被林媽伸手按住。
撫摸到林鐺鐺柔嫩白皙的手，林媽鼻子一酸，隔著小小的茶几，握住林鐺鐺的手，翻轉過來，細細的看著。
眼淚潸然而落，哽咽著聲音問道，“小小姐，十八年了，林小姐離開的時候你剛剛四歲，一定沒少吃苦吧，那些人那麼凶狠，怎麼會放過你？”
一語中的，林鐺鐺只覺得心被什麼給敲中了，曾經的一幕幕回放在頭腦中，一切都那麼清晰，清晰的讓她感到恐懼，因為這些就是一個永遠不會消失的夢魘，夢中非打即罵。
眼窩酸澀著，潮溼了，嘶啞著聲音低低喊了一聲，“林媽，我……”
林媽粗糙的手撫摸著她的手，猶如母親的手，溫暖的熨帖過她內心的酸澀。
“這個傷疤？”目光驟然看到手指上拿到鼓起來的疤痕，林媽驚異的抬頭，“是燒傷害的吧？孩子，你真的受苦了。”
“林媽，沒事，既然你是伺候我媽媽的，一定知道我媽媽不少的事情，和我說說吧。”林鐺鐺扯開一個微笑，說著輕輕的扯出自己的手，岔開了話題。
“好，我說。”
林媽尷尬的坐回到沙發上，盯著眼前的茶几，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小姐很善良，讓我記憶最深刻的，是我剛剛到林家別墅沒幾天，因為新來，所以不懂規矩，在此後小姐的時候，不小心把衣服放在一起洗了，這時候被掌管洗衣的管家看到，她就罰我一天不準吃飯。”
說道這兒，林媽抬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天不準吃飯，其實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一天不吃飯就很難過。”
“嗯，我理解。”
林鐺鐺點頭，忍飢挨餓的日子她過過。
“所以心裡就委屈，委屈的直掉眼淚，伺候小姐的傭人們吃飯的時候，我就偷偷的跑到角落裡哭，就在我哭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小姐竟然給我端來了飯菜，我……”
林媽情緒明顯激動起
來。
“當我轉身看到小姐兩手端著飯菜的時候，小小姐，我突然就嗚嗚哭了起來，真的控制不住。
以前我也在大戶人家做過傭人，可是還從來沒有一個小姐這麼關心人，從那以後，我就發誓，我要報答小姐，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可是……”
抬頭擔憂的看著林鐺鐺，看到林鐺鐺微微皺起來的眉頭，她趕緊低頭。
“後來，小姐遇到了唐少華，唐少華對小姐真的很好，每天都會出現在別墅外，給小姐唱歌，講故事，陪著小姐一起彈琴，說話。
那時候，我覺得小姐臉上每天都帶著甜蜜幸福的笑容，我們都說，小姐遇到了一個好人，真是好人有好報！”
林鐺鐺注視著林媽，隨著她的敘說，彷彿看到了媽媽沉浸在幸福中的神情，喉嚨裡梗著一股暖意，說不出的滋味。
媽媽也幸福過，那時候她一定是幸福的！可是這幸福又能堅持多久，甜蜜又能夠保鮮多久？
“我們都以為，小姐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直到有了小小姐。我記得清清楚楚，您的大腿處有一個小小的刺猴，那時候我還說，明痣暗猴，小姐一定是有福之人呢。”
驚異的看著林媽，這一刻她不再懷疑，眼前這個蒼老而善良的老太太，確實是曾經伺候過媽媽的人，而且自己小時候也一定被她伺候過，否則大腿根處這麼隱祕的位置，誰會知道那個刺猴？
“林媽，你曾抱過我？”她輕輕的問著，眼中流露著複雜的情緒，她還是第一次面對著一個和自己有這麼親近關係的孃家人，這種第一次面對親人的感覺，讓人感動無法自已。
那一刻她彷彿覺得，媽媽就在身邊，透過林媽的眼睛在看著她。
“當然抱過，你叫鐺鐺這個名字，還是小姐給你起的，那時候窗前懸掛著一串風鈴，上面很多小鈴鐺，沒滿月的時候，只要鈴鐺響起，你都會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鈴鐺，所以小姐給你取了個小名叫鐺鐺。”
林媽興奮的說著，說著說著神色黯淡下來，“小姐說這只是個小名，等到了上學時候會重新起一個學名的，可是小姐沒等到那個時候，就……”
“媽媽怎麼去世的？她生前都遭受過什麼？”心頭驟然一堵，林鐺鐺只覺得壓抑的厲害，她伸手抓著胸前的衣服，沉聲問道。
她要知道，她要知道媽媽去世前最真實的情況，她要讓自己的心腸冷硬起來。
“小姐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後來開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煩躁，在房間內走來走去，還忍不住對傭人大呼小叫。
慢慢的，所有的傭人都害怕她，我安慰她，讓她躺在**，可她剛剛躺下，就會再次翻身而起。
她抓著我的手，哭著說道，她睡不著，心裡好像被手抓著，煩躁煩悶，看到什麼都生氣看到什麼都想要吼上幾嗓子。”
眼睛潮溼，林媽轉臉低頭擦拭著眼角的淚。
“唐少華那時候很少回家了，還命人不許小姐看管小小姐。小姐傷心啊！睡不著的時候就折磨自己，臉被自己打得紅腫的嚇人。
手上全是被抓撓的痕跡，後來這些傷痕蔓延到身上，逐漸全身都被抓得稀巴爛，抓爛了，上藥，塗了藥再次抓撓，就這樣全身上下傷口上加上傷口，最終小姐……小姐不再出門了，無法見人。”
“唐少華就沒有帶媽媽去看病？說不定是面板病
呢？”
林鐺鐺想起一個美麗的女人全身都是傷口化膿，再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的煩躁，她心如刀割。
“看了，醫生來了，又被小姐給罵走！那時候整個別墅裡所有的傭人都暗地裡說小姐。”
林媽擦乾眼淚，眉頭皺起來，眼中含著委屈。
“說什麼？”
“說小姐被鬼附體，前世一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才會整夜睡不著覺，鬼哭狼嚎，怪不得唐少華在外面找女人，而且有了孩子。”
“這聲音是不是傳到了媽媽的耳朵裡。”牙齒咬碎，林鐺鐺握緊了拳頭！精神處於高度崩潰狀態，再有這樣一個致命的傳言，媽媽即使是再堅強的人也會被擊垮的！
“是，小姐哭了三天三夜，宅子裡的人說小姐瘋了。可是我知道，小姐沒有瘋，她真的沒有瘋，因為那個女人來到別墅時，小姐看她的眼神是仇恨的！
當時我不知道宋玉月就是勾引唐少華的女人，是透過小姐的眼神我知道的！”
林媽急切的辯解著，彷彿回到了當時的林家。
“小姐被送到了瘋人院。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小姐，直到，小姐從瘋人院回來。”
身體往後蜷縮著，林媽似乎很冷的樣子，拉緊了身上的衣服。
“你看到了什麼？”林鐺鐺急切的往前俯身，盯著林媽，眼睛紅紅的，控制不住的淚水一串串落下來，滴落在膝蓋上。
“小姐全身潰爛化膿，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而且有的地方竟然成了坑坑窪窪的，小小姐，我……”
說不下去了，林媽突然捧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當時她看到林花影躺在**的慘狀時，簡直嚇得要暈掉。她真的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千瘡百孔的人，就是曾經那個美麗的女子。
哭聲敲打著林鐺鐺的心，她深深的呼吸著，拳頭哆嗦著，指甲掐入了肉中，可她絲毫不覺得！
全身潰爛化膿，待在瘋人院，媽媽見不到親人，每天面對著那些不正常的人，該多麼絕望，多麼絕望啊！
白天夜晚的折磨，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那麼多的痛苦卻齊齊匯聚到媽媽的身上。她的心在疼，無與倫比的疼！
臉上早已爬滿了淚水，若泉水湧出來！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流乾的淚水，氾濫成河，因為媽媽曾經遭受過的痛苦掙扎！她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和媽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可她已經痛不欲生，幾乎死去，媽媽當時又承受著多少折磨！她是如何挺過來的？
“當時小姐還有一口氣，我知道小姐是掛念小小姐，想要見小小姐最後一面，可是唐少華他竟然連小姐這最後的希望也打碎了，他說小姐得的是傳染病，不能見小小姐。”
林媽強自支撐著說完最後幾句，泣不成聲。
失去孩子，失去愛人，失去家庭，孤獨死去！
這就是媽媽的最終結果！
林鐺鐺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大哭起來！似乎只有大哭只有這樣瘋狂的宣洩，才能舒緩她內心難以抑制的疼痛。
這個生了自己的媽媽，竟然連見自己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為媽媽也為自己哭泣！
病房門驟然開啟，盧子豪臉色陰沉出現的門口，身後，阿耀眼睛紅紅的，張亦云早就哭倒在他的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