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遇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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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路遇宛兒
第40章 路遇宛兒
張勝年把稿子改完，左睿接過來，千恩萬謝，說：“張主任，出去吃點便飯吧。我這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真不巧，我還有別的事情。你也不用這麼客氣，趕緊快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張勝年跟個老大哥似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您就不用跟我客氣了。看見會寫材料的，我就特別羨慕，您就多讓我羨慕一會兒吧。等回了廠裡，見不到您，想寫材料的衝動就淡下去了！”左睿笑道。
“你還想寫材料啊？那好啊，政府辦正缺人呢，你要是來，一句話的事。不是有句話說嗎，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寫材料更是如此，沒個七八年的磨練，成不了大筆桿子。你可得想好了，寫材料的出路窄著呢！”
左睿也就那麼隨口一說，沒想到張勝年竟然真往心裡去了，一下子把他堵得無話可說，只好乾笑道：“我的資質太差，別人七八年，我十七八年也練不出來。”
張勝年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這樣的人才不會來練材料呢！——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是真的有事。”
左睿知他是領導身邊的人，很可能是真有事，連連道謝走了。雙排座司機邸金亮到親戚家辦事了，左睿出了縣政府，很隨性地在路上走著。
這座縣城，左睿非常熟悉。盧城一是他的母校，在那座古老的學校裡，他從初一直到高畢業，六年的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大學畢業回來後，才發現現在的盧城街上乾淨了，路寬了，樓也高了，已經與四年前大不一樣了。
左睿慢騰騰地向前走著。他跟邸金亮約好，在汽車站前等。
天氣比較冷，左睿把圍巾拿下來，重新圍了一下。這條圍巾，是杜玉宛前年織的，古銅色，很寬也很長。本不想再戴，又沒有買新圍巾，只好戴了出來。
走在人行路上，左睿腦子裡想著和杜玉宛一起走過青石板路的情形。那時候的杜玉宛，梳著兩條小辮子，水靈靈一雙大眼睛，特別愛笑。在他看來，她的笑就像春天的風，直直吹進他的心窩窩裡。
前面就是縣醫院了。他還記得，那年夏天，他打完籃球，吃了不少冷飲，得了胃**，把杜玉宛嚇哭了。一干男生抬的抬扛的扛，把他就送到了這裡。
站在縣醫院門前，往事歷歷在目。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醫院門口，玉宛？！左睿失聲叫了出來。
杜玉宛聽到了，推著輪椅停了下來，眯起眼睛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待看清是他的時候，眼圈兒先紅了。
“睿——！”杜玉宛站在原地，就那麼痴痴地看著他。
如隔幾個世紀一般，左睿看著憔悴不堪的杜玉宛，心尖處生生地疼了一下。他的宛兒，經歷了什麼樣的苦難，才讓她在花樣年華擁有這樣一副與年齡不相稱的蒼老！
“咚——咚——”左睿不受控制地朝她跑了過去。他以為，他很堅強；他以為，再次看到杜玉宛的時候，他會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可當杜玉宛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什麼也不想，只想著她，想著她還是他的女朋友！
“嗚嗚——嗚嗚——”輪椅上的老人抗議起來。左睿蹲下身子，握住老人的手，“叔叔，我是左睿，您不認識我了？”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正是杜玉宛的父親。老人看到左睿，嘴裡一直“嗚嗚”個不停，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左睿求援的目光投向杜玉宛，她搖了搖頭，“我爸不會說話了。他想說什麼，我也不知道。”
呆呆地看著父女二人，掛在輪椅扶手上的一大袋藥，左睿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家庭，正遭遇著一場巨大的變故。
“我走了！”杜玉宛推著父親，沒有再看左睿，向外面走去。
“宛兒！宛兒！！”左睿吼了兩聲。
杜玉宛停下來，沒有回頭，左睿卻看到她的雙肩在不停地顫抖。
“嗚嗚——”老人顯然在努力地掙扎著，但身體卻絲毫沒有挪動的跡象。
“宛兒，叔叔等的什麼病？你就是因為叔叔的病，要跟我分手嗎？”左睿艱難地問道。
“不是！”杜玉宛的目光閃過一絲慌亂，快否認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已經這麼多年了，你現在才發現我們不合適嗎？我怎麼覺得，我們在一起是最合適？你不要再騙我了！叔叔病了，你覺得我沒有能力幫你，所以你選擇離開，是這樣嗎？”左睿不想咄咄逼人，可話一出口，就馬上變了味兒。
杜玉宛認真地看著他，目光十分深邃，左睿覺得那目光像是形成了一個漩渦，想要把他捲進去一樣。
“隨你怎麼想。我走了。”杜玉宛再沒回頭，推著父親走了。伴隨父女倆遠走的，還有不停地“嗚嗚”的聲音。
看著杜玉宛修長的背影，左睿一陣陣心酸。幾年的感情，說不要就不要了？宛兒，你的心太狠了！究竟你遇到了什麼？才讓你狠心拋棄多年的戀情？如果真是因為你父親，那大可不必。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最堅強的依靠。
可是，這樣的依靠你不想再要了，我該怎麼辦？你如此瀟灑，而自以為瀟灑的我，卻再也瀟灑不起來。
感到背後灼灼的目光，杜玉宛推著父親，走得更快了。一邊走，淚水一邊往下流。
站在不遠處的邸金亮，看到了這一幕，心裡畫了若干個問題。那個女人長得真漂亮！左廠長還真有豔福。前兩天在廠裡，一個漂亮女孩兒來找他，就把廠裡那幫男人都震住了，這次這個女孩兒，雖然沒有那女孩兒漂亮，但這味道，也會讓男人瘋狂。
“嘖嘖……看看人家那身材，怎麼長的，得有一米七來的吧？還有那兩條腿，真長啊！這天藍色棉襖，也只有這樣的女孩子穿起來才好看。那面板，一掐就能出水兒，還有那鼻子，要是用手捏捏，手感肯定特別好。再看那脣兒，紅得滴出水來，再配上淚汪汪的大眼睛，那個男人見了，都恨不得把她抱到懷裡，好好稀罕一番！”邸金亮抱著雙臂，看著杜玉宛的遠去的身影琢磨著。
“金亮，走啦！”左睿朝他招手。
見左睿走近，邸金亮靠著車的身體豎了起來，問：“左廠長，剛才那美女是誰啊？”
“一個同學。走吧，往回趕，王廠長還等著看材料呢！”左睿哪裡有心情回答邸金亮的問題，悶悶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