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章 心肝兒連著心

第2章 心肝兒連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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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肝兒連著心

正午偏後,彩珠坐在樹蔭下休息。手上好幾個地方磨出了水泡,爛了以後,裡面鑽進汗水,又痛又癢。她咬了兩口餅子,又把它塞進布包裡。她多麼想吃一碗湯飯。她盼著她的兩個孩子能快點長大。chun芳是個孝順的孩子。想到自己的未來並不孤獨,她好受了許多。她對頭腦中剛才出現的幻覺,感到不可思議。她痛快地瞅著自己的碎屍,一次也沒想過兩個可憐的孩子。想著他們變成孤兒的樣子,心裡就有了無法形容的痛楚。

過了一會兒,秀娥走過來。“吃了?”她問。

彩珠盯著她,默默地搖搖頭。

“累得半死,哪還吃得下?”秀娥的身上也全是土,臉上泛著疲倦的白光。塵土落在汗漬上,臉蛋就變花了。但她的目光仍然那麼明亮。她在彩珠身邊坐下來。“我回去了,也不吃飯。”她疲倦地換了個姿式,“你打算一個人幹完?”

“大家都在忙,誰也幫不了我了。”

“讓保祥過來幫幫你嘛。”

“他還要給保瑞割哩。”

“保瑞這回真的不回來了?”

彩珠用茫然的目光,盯著遠方的山巒。保瑞,你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嗎?這個窮山溝讓你的心涼透了嗎?你正在幹什麼呢?正為兩個孩子受苦受罪嗎?她對他的怨氣,在這一瞬之間就化為烏有。她忘不了,八年前,他在城裡只待了三個月,就含滿委屈地逃了回來。他的那副孩子氣,曾讓她暗暗覺得好笑。他再也不會跑出去啦。誰想到,八年後,他又走了。最近的這三年,她心裡奇怪地懷著一個預感:他遲早還要離開這片土地。“你是為了我們,才重新奔進那個勢利和野蠻的世界嗎?”她想起如今家中鍋裡碗裡的油水、保順微笑的面孔……於是,她又開始譴責自己。內心一股強烈的思念,使她的感情陷入極端的焦躁裡。

“也許,他這一兩天就會回來吧?”秀娥說。

彩珠不吭聲。她突然想哭。

“他上次回來住了幾天?我不知道他回來了。”秀娥說。

“城裡如今坐公共汽車還方便嗎?”彩珠問。

“方便……你想進城?”

“我身邊有兩個孩子,哪裡走得開。剛才是你在唱?”

“我是故意唱給保根聽。他這幾天象凶神一樣,不停地追問我幾百塊錢哪兒去了。聽我說還想進城,他眼珠子都瞪圓了。”

“你不是愛糟踏錢的人。保根掙錢也不易呀。”

彩珠早就聽說過有關秀娥和保瑞的風言風語。自從保瑞死了媳婦,這一類閒話她也聽得多了。只是保瑞chun天走的時候,身上煥然一新,錢是從哪兒弄來的呢?

“保瑞在城裡的屋子大嗎?”彩珠問。

“不知道啊。”秀娥說。

“你在城裡有親戚?”

“人家這次待我挺不錯哩。”

“你準備再去城裡?”

“嚇唬保根哩。可他要是真把我惹火了,我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不心疼錢。錢是啥?不花是紙,花了才是享受。”

“別無事生非了,你有個保根,夠有福氣啦。”

秀娥吃驚地瞅著彩珠。“這倒也是。比起你來,我也該知足了。下午我不過去了,就幫你割麥子吧?”

“就讓我一個人慢慢磨吧。”

“我一會兒過去把鐮刀拿來。”秀娥仰起臉來,“你瞧天邊的顏sè,過一兩天可能會有大雨。”

彩珠樣子艱難地望著天空。保瑞,我不指望你幫我割麥,只想快點見你一面……蒼天在懲罰我們啦──我多麼恐懼啊。

秀娥如今見到這家的人,總感到比過去親切了許多。彩珠在照顧保瑞的孩子,秀娥就更想幫著乾點什麼。這時候,她完全忘記了保瑞對她的冷淡。她真的把鐮刀拿來了。

彩珠立刻不再感到孤獨。只是秀娥總喜歡談自己的家呀,男人呀,孩子呀……儘管使用的都是不屑的口氣,彩珠心裡還是歡暢不起來。她覺得有些對不住秀娥,就想同她多說點什麼。

彩珠跪在地上的膝蓋,針刺般地疼痛。它牽動著神經,使握著鐮刀的手也顫抖起來。她把鐮刀按在地上,支撐著身子的一部分重量。茫然的目光,從麥浪的尖兒上飄過去,落到遠處雪嶺的頂上。一刻,她忽然有了豁出去的想法。秀娥一直都這麼活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使她的心亂得一時無法承受。

秀娥跪在地上,唱道:

思思戀戀扯不斷喲,

心肝兒連著心……

歌聲清越、沉遠,餘音在空氣裡久久迴盪。

那邊,幾個男人發出不懷好意的喝彩。河岸的土路上,一駕馬車飛馳而過,揚起一片塵土。馬車上的漢子,用格外蒼涼的聲調重複著秀娥剛才唱過的歌詞:

思思戀戀扯不斷喲,

心肝兒連著心……

兩個女人朝馬車的方向久久張望……

空氣裡的那股沉悶和燥熱,使兩個女人的臉蛋變得紅潤和蒼老。她們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彩珠的小腹裡,有一陣奇怪的疼痛。她抬起頭,用無比煩愁的樣子望著凶毒的太陽。恍惚間,她變成了一把利器,朝太陽撞去,並把它劈成碎塊……

空氣在麥浪的盡頭顫動。遠山上方,一塊物體在移動,就象是在河中漂游。這不是那駕馬車嗎?她用手去揉被汗水糊住的眼睛。臉上頓時出現幾道紅印。原來,是爛了的水泡正在淌血。遠山頂上,空氣依舊在顫動,只是馬車的身影倏然不見了。

彩珠赫然看見,保瑞趴在地上,向前爬行……猝然間,他的巨大身影又消逝不見了。她的心被揪住,裡面蕩滿了空曠和痛楚……被血手抹了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她搖晃腦袋,可眼睛還是看不見。她的沾滿塵土的雙手,在半空裡古怪地搖晃。

“我看不見啦。”她說。

“我看──不見──啦──”女人悲哀的嘶喊聲,即刻就被空氣裡的滾滾熱浪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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