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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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九十三章
她點頭,隨後立馬搖頭,嘴裡說:“呸,你才要死在這裡,我的意思是你去告訴巫主大人,要是他不放了我的哥哥和母親,我就死在這裡,他們一輩子也別想再有聖女庇佑他們。”
寨司大人皺緊眉毛,似乎是在思考這件事的風險,隨後說:“那好,我這就去通知他們,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能死在我這裡。”
她昂首:“這是自然。”
寨司大人就要出門去寫信,卻被她叫住:“如果雷鏢頭他們來問我,你不能告訴他們我在這裡。”
寨司大人回頭問:“為什麼?你不是他們的當家的嗎?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們?”
她苦笑:“我不能連累他們,他們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平凡人的日子,我不能去剝奪他們的幸福。”
寨司大人似懂非懂的走了,只剩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裡,一陣過堂風吹過,她打了個冷戰,不禁裹緊了衣服。
果然,沒多久,大雷就來了寨司衙門,吵著說當家的不見了,讓寨司大人幫忙找,寨司大人腦門上全是汗,他不敢得罪這個雷鏢頭,但是更不敢得罪聖女。
索性關上了大門,稱病謝絕見客。氣得大雷在門外破口大罵,揚言以後再也不走大雍的鏢了。
寨司大人坐在屠嬌嬌的身邊,聽著大雷的怒吼,一腦門的汗,這麼久,也只有祥龍鏢局走大雍的鏢,如今把鏢頭得罪了,往後沒了鏢隊可怎麼辦才好。
他偷偷的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屠嬌嬌,一臉苦相,他怎麼就招惹到了這檔子事兒了?要讓上面知道了,一定會撤職的。
屠嬌嬌心裡不怎麼好受,大雷有多生氣,就有多在乎她這個當家的,可是她卻不能出去,不能見他。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的領頭人,但是她也不能去害他們,她別的做不到,不連累他們她還是能做到的。
起身進了屋子,對苦著臉的寨司大人說:“關上門,不要管他。”
寨司大人的信很快就到了,國字臉仍舊是僵著臉把信遞給了斗篷人。他的臉上似乎有一道顯眼的疤,看上去好像是被什麼利器割傷的。
原本他長得就有些嚴肅,現在臉上有了疤就更不好看了,看上去更加可怖。
“大人,聖女回來了,咱們要不要去接她?”
斗篷人收好信紙,微微點了點頭,國字臉就頷首出去了。
沒幾天,就有一隊人出現在了寨司衙門門口,寨司大人聽人來報,如見救命稻草一樣跑出去了。
“哎喲,金卓大人,您可算來了,我可是一直盼著您吶。”
“不必再說。”國字臉一擺手道:“我是來接聖女的,她在哪兒?”
寨司大人賠笑著讓開一條路說:“大人,您裡面請,聖女此時正在我內院休息。”
國字臉瞥了他一眼,他立馬說:“大人,請跟我來。”說完便帶頭進去了,卑躬屈膝的樣子讓人有些瞧不起。
但是他們都沒有看到寨司大人諂媚的笑容下那一絲厭惡與冷漠。
屠嬌嬌正靠在搖椅上,身邊放著一個炭盆,面前的窗戶開著,一絲帶著幽幽梅花香的風吹到她的臉上,讓她想起了在王府的時候。
那時她也是這樣躺在搖椅上,小小在一邊打掃屋子,王舒就在外面轉悠,不時往裡邊望一眼,可總也等不到小小望出去的眼光。
傅長安就在邊上的小几上看書,柔和的燭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屠嬌嬌每次轉過去的時候,都能看到他眼裡閃著微微的光亮。
那樣閒散的日子,那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才知道有多可貴,可笑的是她那時竟然不珍惜。
人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會覺得可惜,才會想到去珍惜,可是那時已經晚了。
“聖女,金卓大人來接您了。”寨司大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終究還是來了。
她沒有起身,只是懶懶的說:“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她餘光瞥見兩個人走近,寨司大人恭敬的對她說:“聖女,金大人來接您了。”
她側頭一看,原來是國字臉,原來他叫金卓,國字臉見了她,恭敬的行了一禮道:“聖女。”
屠嬌嬌看見他臉上多了一道疤,原本就有些冷峻的臉上更冰冷了,好像是個機器人,做事說話都是安了程式的。
“你來了。”她慢慢起身,說:“咱們什麼時候走?”
“若聖女不介意,咱們現在就可以走。”國字臉道。
她想了一下說:“我還有一件事要辦,你等一下可以嗎?”
國字臉頷首:“自然可以。”
她找寨司大人要了五十兩銀子,揣在胸前,從後門去了李先的家裡。走進小巷的時候,她心裡有些緊張。
李先現在應該還在值班,家裡應該就只有李媽一個人,她輕輕敲開那扇破舊的木門,裡面傳來李媽的聲音:“等一下。”
門開了,李媽見了她有些驚訝,但是還有意思驚喜,問:“阿蠻姑娘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回家了嗎?”
她笑著說:“鏢隊還沒走,我想回來看看你。”
“你這就客氣了,我一個老婆子有什麼好看的,先兒也沒在家。”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讓開身子說:“進來坐。”
她進門坐在小馬紮上,從胸口掏出那五十兩銀子,她用布包了起來,塞進李媽的手裡說:“這裡有點兒銀子,是李大哥託我帶給您的,他說帶在他身上他嫌不安全。”
李媽有些驚訝 ,忙問:“他哪兒來的銀子?”開啟布包一看,被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
她笑笑:“您趕快收好,讓別人看見了可不好,這銀子是寨司大人發的,說是他辦事牢靠,獎勵給他的。”
“真的?”
她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李大哥那麼善良,又忠厚老實,得賞賜是應該的。”
聽見她這麼說,李媽有些驕傲的說:“那是,我這個兒子是什麼樣的我最清楚了,自小就老實,辦事也踏實,寨司大人有眼光。”
她又跟李媽閒聊了幾句,起身道:“鏢隊要走了,李媽,我就先走了,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李媽有些不捨的看著她,道:“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了。”
“沒事,我有機會就會來看你的。”
李媽把她送到門口,她看她手裡抱著那五十兩銀子,說:“伯母,您不要送了,快回去把銀子收好,別讓人看見了。”
“誒,好好,那你慢走啊。”
她點頭,說:“您快進去吧。”
李媽看了她一眼,沒有動作,她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巷子。李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聲說:“這五十兩銀子就讓先兒去阿蠻家提親用。”
屠嬌嬌進了寨司,就看見國字臉僵硬的坐在涼亭裡,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
以前雖然有些冷峻,但是還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現在就有些難纏了,連話都不怎麼說。
渾身上下的氣息越來越難以接近,往時他跟她說話時多多少少還有些恭敬,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是因為命令,行動沒有一絲恭敬。
她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走近他坐的涼亭。國字臉見了她,連忙站起來拱手:“聖女回來了。”
她點點頭,慢悠悠的坐下,問:“我哥哥和母親呢?”
“他們都很好,聖女不必擔憂,巫主大人說了,只要聖女回去,他們一定會安全離開的。”國字臉沒有表情的回答。
“我在信上似乎說了,我要見到他們才行。”她用眼睛斜過去,卻沒發現他有任何反應。
“巫主大人說了,聖女機敏,屬下不能冒險,請聖女相信屬下,只要聖女回去,他們必然會安全回去。”
屠嬌嬌想了一下,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國字臉僵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反感,但是還是硬邦邦的說:“上次在大雍境外的破廟被那胡人打傷的。”
她心裡咯噔一下,是庫雜索,她當時只顧著跟斗篷人鬥法,然後見了赤背就慌忙的披上斗篷躲到了一邊,連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只知道外面一片混亂,後來就被須卜帶走了,破廟發生的一切都顯得很混亂,她什麼都沒記住。
只記得當時庫雜索與他纏鬥,並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的。現在看來,是庫雜索略勝一籌,他臉上的疤想必是庫雜索那把彎刀所傷。
想著之前被擄的時候他對她還算不錯,見他這樣,她心裡有一絲愧疚,多多少少他這傷疤都是因她而起。
她低聲說:“對不起。”
國字臉愣了一下,眼睛微眯,道:“聖女嚴重了,一道疤而已,並不如何嚴重。”
她看著他的表情,心道估計就是這道疤才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說到底還是因為她。
沒有說多久,她就進屋了,進屋之前她說:“明天一早再走吧,今天有些晚了,晚上趕路並不方便。”
“是。”國字臉在身後冷冷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