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冬至未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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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冬至未至（3）
雖然那張股權證書放兜裡很多時候和一般卡紙並無區別，可歸根到底也只有延年自己會這麼想。 陸染迫切想要得到它的心情就跟火燒連營似的，很快傳達到了延年心裡。
細細琢磨，陸天成原先持有天成集團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權，在他死後，延年拿到了其中一半，也就是總體百分之二十六的股權。 陸染手裡大概佔百分之十五多一點，而他最大的對頭副董陳莒光手裡則牢牢掌控著集團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比陸染整整多出一倍還有貼頭。 難怪他有資本時不時與年輕的繼任董事長來頓公開叫板。 也難怪陸染會急得抓瞎，賭咒：“如果可以，真想一腳將那個目光短淺、滿腦子只有錢錢錢的‘煤老闆’開出董事會！”
只是他要她幫他，無非也就是想要將她手裡那百分之二十六的股權歸到自己名下好使喚。
“姐，你究竟在猶豫些什麼？我記得你當初拿到股權證的時候，簡直想把它丟到太平洋裡去不是嗎？”陸染說的一點也沒錯。 當時那些股票對她來說就跟燙手山芋似的，不能叫她心裡覺著半點舒坦。 直到現在，她也還在故意忽略那些有價證券的存在。 可一想到那裡面畢竟有她母親的一份，延年就覺得點個頭也很難。 如果就此答應的話……別說她和陸家斷了所有關聯，是不是也意味著和過去徹底告別了呢？
和過去徹底告別啊……延年十指緊扣抵在腦門上。 看起來有點像是在祈禱。 閉上眼，她覺得腦中彷彿彷彿一鍋煮沸了的粥，粘稠而沉重。 “求你別逼我……”
“姐？姐！你怎麼了？振作點啊！姐！”陸染沒想到延年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響，整個人望旁邊一歪就倒在了沙發上。 他哪裡見過這陣勢，慌忙坐到延年身邊搖了她地胳膊兩下，見沒反應也不敢再動了。 只得放聲叫母親和傭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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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老毛病低血糖在作祟。
鄧翠雯一邊給她喂紅糖蜂mi水，一邊自責說照顧不周。
“姐。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那些話逼你的。 如果知道你會這樣……”陸染侷促地站在一邊反覆搓著一雙手。 緊抿的脣角看起來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如果你不願意轉讓股票也沒關係，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提就是了。 ”
“這孩子——又說什麼混話！”鄧翠雯只差沒咬碎銀牙了。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心太軟，她都看不下去了。 既然事情都到了這份上。 或許就差臨門一腳了呢？！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乘勝追擊才對！
延年微微抬手擋下鄧翠雯遞到嘴邊的湯匙，朝陸染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 然後扭頭看向鄧翠雯，說：“鄧阿姨。 我沒事。 有些話我還想單獨與阿染說說。 拜託你暫時離開片刻，好嗎？”
鄧翠雯心說“不知好歹的丫頭”，瞄了一眼兒子，見他正使勁衝自己點頭，也不便堅持呆在客廳。 只得恨恨地將糖水擱在小茶几上，招呼傭人一併離開。
“能搭把手扶我起來嗎？”見鄧翠雯地身影消失在門後，延年終於出聲對陸染說道。 “現在胳膊不大有力氣，撐起來有點費勁呢。 ”
陸染不敢耽擱。 順勢就託了延年一把，讓她kao著沙發背坐了起來。
延年就著這個姿勢再次從頭到腳將陸染打量了個遍。 客廳的牆上掛著那個被稱作父親地男人的照片，她一進來就看到了。 而眼前這個正企圖從半熟男孩徹底蛻變成為事業型男人的陸染……大概正是因為不常見面，所以印象才會愈發深刻難忘。 不得不承認，確實和他長得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堅毅的下巴，當他抿起嘴脣的時候。 簡直宛若年輕的翻版。
“我可以把名下股票轉給你。 ”延年這回選擇開門見山式的說法。 因為她實在沒有多餘地力氣廢話連篇了。
“姐，你考慮清楚了嗎？”陸染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還是剛剛說的那句話，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 畢竟……”
想要以退為進？
延年沒有想這麼多，也不在乎陸染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只是很平靜地陳述道：“你說的都對。 是我自己不想要了。 我想和它們、和那些過去的不愉快回憶說拜拜。 ”
“就這麼簡單？”
延年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什麼也別說，繼續聽自己講。 “還有一點，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那就是我現在覺得自己很需要錢，我指的是現錢。 懂嗎？”延年試著將自己武裝的和那些商場上的生意人別無二致，可為了不讓眼睛出賣自己地無措。 她始終沒辦法正視陸染清明的眸子。 只盯著他的下巴就足以叫她緊張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一個人需要錢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虧阿染你還是從商之人。 ”
“可你以前從來沒有對錢表示出這麼濃厚的興趣。 ”延年剛剛那番說辭顯然沒能叫陸染信服。 他不理解為什麼一個華麗轉身的工夫可以叫人變化如此之大。
“那要恭喜你今天總算看清我地真面目了。 ”
“姐。 你心裡不痛快。 ”
“你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感覺。 ”陸染直言不諱道。 “能告訴我究竟怎麼了嗎？”
“……”陸延年。 你可真是有夠糟糕的！就這點演技。 去當群眾演員只怕還要被嫌棄。 延年心中不住苦笑，嘴上卻吐不出一個字反駁。
“姐，原來你真地已經結婚了？！”趁著延年發愣的空當，陸染一眼瞅見了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
結婚？是啊。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沒了婚姻，愛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結了婚又能怎樣？眼睜睜看著愛情入土為安嗎？
像是心中某處滋生的膿瘡被突如其來的尖刺挑破了，延年慌忙將那隻戴著戒指地手藏到身後。 彷彿只有透過這樣拙劣地障眼法才能使她那無處隱藏的尷尬得到短暫安息。
“所以……我說自己需要錢。 這下你明白了？”
“姐是想補貼家用還是環遊世界？”
補貼家用？環遊世界？這下換延年被陸染搞得哭笑不得了。 補貼家用從來輪不到她出手，而環遊世界……“你地建議不錯。 或許環遊世界也未嘗不可。 ”
陸染只當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也沒當真。 於是笑著對延年說：“那可真需要不少銀子呢。 只是如果單純為了錢，有些話我可要說在前面。 ”
延年頷首示意陸染說下去。
“因為股票這種有價證券的價值是由市場等多方因素綜合決定的，所以股票的價格也在不停地上下波動。 我想說的是……就目前的經濟形勢看，我們公司的股票價格和前些年地鼎盛時期相比，有大幅縮水的跡象。 大概只有那時候的二分之一左右，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都說無商不jian，陸染能這麼開誠佈公地對她說這番話。 倒叫延年心中泛起一絲感動。 “說實話，股價的事我一直不怎麼關心。 也沒什麼概念。 既然是市場經濟，我看不妨就照著市場規律來吧。 ”
“這麼說，你是同意按照現行市場價執行收購了？”陸染將問題又重複問了一遍，想要得到最終確認。
“是的，我同意。 ”
“可是，即便如此……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一時半會兒恐怕籌不齊。 ”陸染面lou難色地將自己的窘迫透lou給延年。 希望她能稍稍寬限些時日。
“那你需要多久？”
“這樣吧，姐。 ”陸染想了又想，終於找到一個他自認可行的折中方案。 “給我一個禮拜時間努力先籌1200萬，剩下地部分我分期匯給你好不好？至於利息，我們就按銀行按揭的算。 當然，如果你覺得分期付款不合適。 我也不介意拿股票抵押。 ”
“抵押？”
“對，相當於我此次僅收購你手中一半的股份，剩下的一半雖然名義上還是你的，但由我全權代理行使董事職權。 這樣我可以給你算雙倍投資分紅。 ”
延年想了一下，有1200萬估計也夠了。 剩下的，實在不敢妄想太多。
於是，二人就以一個禮拜為限，約定股權轉讓具體事宜。 可問題很快又凸現出來了，延年地股權證和其他一些證件都丟在位於新世紀花園的房子裡了，而她是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回去取的。
“沒關係。 股權證的話。 公司股東會有備案的副本。 只要持股人首肯，獲得有關部門公證。 同樣可以作為過戶依據。 ”陸染對此駕輕就熟，自然樂意解釋給延年聽。 “還有，這段時間姐不如就住在這兒吧？客房什麼的都是現成的，要是過戶過程中有什麼事找起來也方便。 ”
“這……”
“怎麼？是不是怕姐夫不同意？要不要我去同他說說？雖然我還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也沒打過照面，但我可是很有信心說服他的！姐你相信嗎？”看得出來，陸染達成目的，心情相當不錯。
“不，不。 ”
延年連說了兩個“不”字，臉上原本就不甚旺盛的血色霎時褪得更加厲害。 她覺得自己地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渾身情不自禁地想要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