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聖誕牽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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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聖誕牽魂（2）
後來，宋律偉陸陸續續又說了些許細節。有些事，延年以為他早已忘記，或許根本未曾上心，只是沒想到樁樁件件，他記得反倒比她更清楚。
呆呆注視著頻頻重新整理的對話方塊，延年覺得他敲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具有拖住時光鐘擺的魔法，讓她不禁懷有一種錯身回到過去的幻覺。
想著想著，延年忽然一陣惡寒。“覆水難收”這個詞她怎麼可以輕易拋諸腦後？是嫌吃得苦、受得罪還不夠多嗎？
眼見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越勒越緊，延年撇過頭不欲再看。而溫情的字眼卻一個接一個蹦出來，每一個又都像是短而鋒利的匕首，凌遲著心中最後的理智。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些看不見的東西說起來就跟過火的罌粟一樣，叫人貪戀因而欲罷不能！
“義大利，米蘭，Shangri-La Hotel 326。”
恍惚間，一行清晰的粗體字躍入眼簾。延年整個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當宋律偉把標註了詳細地址的截圖透過網路發到延年電腦上的時候，延年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就差沒被擠出一半來了！這裡的情況他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盡？該不是就在附近吧？話尚未出口，延年僅存的另一半魂魄也被自己的驚人想法嚇得顫抖了起來。
“為什麼不去視窗看看？或許.那裡正有驚喜等著你。”像是洞悉了延年的全部心思，宋律偉挑了個最佳時宜發出邀請。
是室內中央供暖出問題了嗎？為.什麼她會感覺手腳冰涼？
延年坐在電腦前，思慮了許久。.終於決定站起身來朝窗邊挪去。窗簾很厚，她伸手去碰的時候，腦袋裡同時響起一個冰冷的警告，彷彿那簾子後面正躲著伺機行凶的魔鬼！
看一眼……只看一眼不會怎樣的吧？她想。
窗簾被撩開了，窗外是米蘭古老而又繁華的街道。.因為聖誕節的緣故，來往車輛並不多，而沿途的店家多半也已打烊、歇業。行色匆匆的路人就更是少得可憐了，唯獨從窗下經過的某個人大概是因為喝高了，正攬著朋友的肩高唱著什麼……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其實，要說那兩個男子異常倒也言過其實。因為延.年注意到了，那兩個人不管是體貌特徵還是言行舉止看起來都像是當地亞平寧人，並不是宋律偉或任何一個黃種人。
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是上了惡當，延年放下窗.簾，三步並作兩步走回電腦跟前，對著鍵盤噼裡啪啦就是一陣亂敲。
“宋律偉，這回你又想耍什麼把戲？！”
“怎麼，你看到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看到！”.除了一個無聊的醉漢和他的朋友。但這根本無關緊要，不說也罷。
“所以呢？讓我猜一猜，你之所以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因為沒有看到我的身影叫你感到失望了？”
延年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宋律偉此刻的表情絕對是非常得意的那種。就像從前，每一次吃定她的時候一樣……
“年年，奉勸你一句，現在考慮回國還來得及。”
聽到了沒？完全一副尊者的語氣。潛臺詞亦昭然若揭，那就是——投案自首的機會是有限的，如若不從，就只有等著甕中捉鱉的好戲上演了。
可惡！
可惡！
極其可惡！！
仗著自己有點“駭客”技術了不起，當真覺得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是不是？！延年呼吸急促，銀牙緊咬，卻是一言不發。她開始有意疏散注意力，目光由螢幕一直延伸到桌子下方。
就在這時，驟然瞥見桌子後面的雪白牆壁上有著一樣極其可愛的事物……
對啊！她怎麼給忘了呢？還有電源開關嘛！
宋律偉，我讓你遠端監控我！我讓你——延年彎下身子，找準“命門”就是一招“釜底抽薪”。等她再直起身子的時候，萬惡之源的電腦果然恢復的最原始的平靜。
為什麼一開始就沒想到這麼做呢？延年鬱悶地在腦袋上抓了兩把。如果哪一天，她能不再因為那個男人的突然出現方寸大亂，是不是才意味著她的新生活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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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David！我呼了你好久，怎麼就是不理我？”
“抱歉，傑斯。剛剛有點事。”宋律偉調出被遮蔽的對話方塊一眼掃過去，裡面果然有七八條留言，都是傑斯發的。
“好了好了，原諒你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傑斯還是選擇了大肚。連自己公司境外上市都不來出面添把火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忙。
“美國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
“嗯，目前看來還是不錯的。”一談到生意經，傑斯可謂思緒如泉湧。“事實證明我們的決策完全正確。抓住別人不敢碰的‘空檔期’，效益反倒更可觀些。”
“那就好。”
“對了，David，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過完這個聖誕節，我就去中國找你。你看怎樣？”
一聽傑斯要來中國，宋律偉第一感覺就是他在拿自己開涮。“你不好好地呆在華爾街做你的金融操盤手，到中國來幹什麼？”
“哎，說來話長。現在整個華爾街都快被烏煙瘴氣搞得翻過來了，聯邦政府查金融詐欺查的比什麼都緊。”傑斯嘆了口氣。他投效的公司上層因為麥道夫的案子被特別調查小組停職隔離審查了。而他雖然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心情糟透了，短期之內沒復工打算。正好藉此機會給自己放個大假，換一換心情，順便更好了解一下自己牽頭上市的公司。
“那你家人呢？他們對此怎麼看？”
“他們？他們當然是舉雙手贊成了！”傑斯說他剛一提要去中國度假，全家都對此決議表示出了無比的歡迎。尤其是他爸媽，一個勁兒催他趕緊動身，最好能在中國給他們找個道道地地的中國媳婦回來。講的好像他是人販子一樣。
“是嗎？那我無所謂，來就來吧。”宋律偉這麼說算是首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嘿嘿，朋友，到時麻煩你啦！”
搞定出遊事宜後，傑斯心滿意足地下線繼續過他的聖誕節去了。宋律偉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回味……當然不是回味傑斯說的那些話，而是前面一個讓他腎上腺素指標直線攀升的陸延年！
自從冉靜提供了MSN的線索後，他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包括技術上的，進行了追索式破解。然後，他的電腦連續好幾天都沒關，MSN也一直掛在上面。
雖說是守株待兔未免愚笨了些，但在毫無其他辦法的情況下，他竟真的將這樣愚笨的古法貫徹了個紮紮實實。
幸而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等到了！就在她的頭像亮起的一瞬間，他的心裡彷彿也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透過同步追查IP，很快便將地址鎖定在了義大利米蘭的一家高階賓館。
他迫切想要與她對話，他有滿腹的質詢希望得到解答！可他畢竟剋制住了，沒有當即衝上前去。只因顧忌自己的一時衝動會再次傷害到她……
如果可以，理智甚至告訴他應該將沉默保持的更久一些，最好能等到網子織得更細密、更萬無一失的時候再出手。但天知道那已是他的極限！在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高聲叫囂著她的名字的時候，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那不足方寸的頭像上，生怕它下一秒就無聲熄滅。所以，飽受心理煎熬的他終究還是將“年年”二字發了過去。
延年的第一反應如果說是吃驚，那第二反應大概就是逃避了。她會選擇關閉對話方塊，這一點都不出人意料。所以，在這之前宋律偉先一步啟動早已編輯好的遠端監控程式，目的很明確，就是將延年的電腦操作項牢牢鎖死。多麼可笑，一個被譽為IT精英的人竟也會幹如此小兒科的事，傳到業內指不定有多少人會被雷倒。
在解決了輸入法的問題後，他很長時間沒說話。因為他想知道他的年年究竟有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哪怕僅僅是抱怨也好過沒有隻言片語。可令他失望、甚至惱火的是——她竟然若無其事地丟擲一句“離婚證書是不是還沒收到？”
當看到那一排字出現在面前的LED螢幕上，他就真的只能用血氣上湧來形容自己當時的心境了！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什麼都不明白。待到較為平和地闡述完自己秉持的思想理念，已是費了極大心力強壓心中鬱憤。可事情到這裡遠沒有完，更具殺傷力的話幽靈般追了上來。她說：“承認吧，我們，結束了。是真的。”
他不懂，為什麼她就不能避重就輕地談點別的？非要一刀又一刀，將心肝脾肺腎挨個痛遍才過癮嗎？
沉默了半晌，他決定從聖誕節說起，說那些曾經令人感動不已的過往。
卻也只換來她一個淡淡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