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跌落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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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跌落的荷包
第9章 跌落的荷包
來到金家後,這是最清靜的一次晚餐。
我的三個哥哥全部缺席,餐桌上只有我、金翔天和路平藍。
金樽在忙金家的事業,金榔不知又跑去哪瘋了,可金榼為什麼也沒下來呢?
不會是生病了吧?
我心裡想著,忍不住偷眼看路平藍。
路平藍一張臉仍保持著女主人的優雅,看不出什麼端倪。
金榼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路平藍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預告單。
這樣想著,心裡也略略踏實了些。
乾爹果然說大哥今天去替他出席一個商務晚會了,本來今天晚餐缺席的應該是他才對,現在有了金樽這個得力助手,他省了一多半的心,說話間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神色。
接著乾爹又說起我上學的事,他說金樽已經去學校辦好了我入學的一應手續,明天我就可以去學校了。
聽了乾爹的話,我心裡半是激動半是緊張。
明天我就可以看到久違的學校了!
可是一想到我那個二哥金榔,我的心裡就發毛。
金樽和金榼都對我非常溫和友好,只有金榔總是怪聲怪調,不甚友善。
今後,我要跟他一起上學下學,真有點羊入虎口的感覺。
想著他那雙盯著我看的黝黑的眼睛,我的身體就忍不住微微打顫。
偏偏我又是一個不服軟的人,每次面對金榔,感覺自己像極了一隻刺蝟,怕受傷,所以總裝出一付戒備森嚴的樣子,實則……
唉,看來今後要學點兒乖,還是少惹他為妙了。
一頓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最後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推開盤子,和乾爹乾媽道了晚安,自己上樓去了。
進了房間,發了一會兒呆,我光著腳跳下床,開啟梳妝檯的抽屜,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本子來。
這個本子是我的寶貝,在孤兒院的時候從來都是不離身地在我裡層衣服裡揣著的,因為我害怕放在外邊兒被人看見了,弄髒了或弄壞了。
那是很簡單的一個硬皮本,沒什麼裝飾,黃色的封皮上印有三個大字。
“日、記、本”我用手指著一個一個地念。
這三個字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但我能猜出這它就是“日記本”的意思。
因為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晚上媽媽都伏在燈下在這個本子上記著什麼。
當時小小的我並不知道那是日記,後來媽媽得病死了,好心的鄰居將我送去孤兒院,我知道媽媽最珍愛的就是這個本子,我什麼也沒拿,只是在懷裡緊緊抱著這個本子。
後來在孤兒院裡慢慢長大的我,才知道原來天天都在本子上記的心事就叫日記。
而寫日記的本子自然也就叫“日記本”了。
我趴在**,一隻手託著下巴,一隻手翻開泛黃的扉頁,就見淡淡的橫格紙上,一行行寫著密密麻麻娟秀的小字。
我皺著眉頭一頁頁地翻著,每一頁都和第一頁一樣,被小小的密密的字型佔據著。
那些字型慢慢變成一隻只小小的黑蒼蠅在我眼前紛雜地飛動。
我閉上眼,趕緊合上本子。
把臉埋在床單裡,淡淡地嘆口氣。
那些媽媽或嗔或笑或凝眉在每晚都細細寫下的文字是些什麼呢?
它們是否藏著一些我很想知道的祕密?
我的身世,還有媽媽從不願跟我提起的那個男人――我的爸爸。
或許不用再等太長時間,我就能真真正正的解讀它了。
我起身將本子很小心地放回原處,仰躺在**又發起呆來。
明天,明天我就要認字啦……
“扣,扣”突然牆壁那端傳來輕釦聲。
我疑惑地轉過頭去。
“扣,扣”又響了兩聲。
是從金榼的臥房傳出來的。
我趕緊跳下床,將耳朵貼在牆壁上。
四周靜悄悄的,扣扣的聲音再沒響起。
我有點懷疑剛才的聲音是否是我的幻覺。
我舉起手,蜷起手指,對著牆遲疑地輕敲兩下。
“扣扣”
我的心臟也“通,通”連跳兩下。
我耳朵貼著牆,等了半天,也沒見隔壁再有半點動靜。
倒是老保持著一個姿勢,連身子都僵硬了。
咦?怎麼回事?我心裡直納悶,眼睛不由地向四周瞟。
屋裡靜悄悄的,只有陽臺上粉色的窗紗隨風輕揚。
我靈光一閃,飛快地衝了過去。
隔著陽臺白色的大理石牆,我直起腳尖斜著身子向對面張望。
果然,金榼在陽臺上!
他坐在輪椅上,兩隻蒼白的手緊緊抓著椅柄,白色的窗紗輕輕揚起簇擁在他的周圍。
他仰著細長的頸子,看著寶石藍的天幕。
天上的星星在他霧一樣美麗的眼睛裡閃爍著。
他的側臉有著美好而精緻的弧線。
天空下數星星的少年!
這情景我不禁看呆了。
“別這樣看了,看摔著了”金榼淡淡地開口,一雙眼睛才向大理石隔斷看過來。
“啊”我尷尬地伸著脖子瞧著他。
原來他早知道我在看他啊。
“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能看到你了,若是我自己,是決不能走過去,探著身子看對面的你的”他依舊靜靜看著我說,最後似變成了輕喃,“若是能夠那樣兒就好了”
我想安慰他幾句,可又怕說出話來倒傷了他,只得也靜靜看著他。
他又看了我一會兒,才說,“快進去吧,小心摔了,你就坐在陽臺上,我們兩個說會兒話”
“嗯”我點頭,轍回了懸著的身子。
才感覺自己的腳尖都疼了。
我搬了個墩子坐在陽臺上。
只聽那邊金榼淡淡地說道:“楣楣,你很討厭我?”
我一驚,這是什麼話?
忙搖頭,“不啊”
那邊不說話了,沉默了半晌,我的心都提起來了。
才聽他道:“可我的荷包你卻退回來了”
“不是……是……”我急得站了起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
“那是我第一次送人禮物,我想既然禮物送出去了,就不應該再回來,你還是收著吧”
聽他說完了,就聽見輪椅移動的聲響,慢慢靠近了牆邊。
一隻纖細的胳膊很吃力地伸了過來,手上握著一隻翠藍的荷包,荷包上的紅絲線順著風飄啊飄的。
我很想上前抓住那隻荷包,我不想看他這樣費力。
可是一想到路平藍……
荷包已經送回去了,豈是這樣簡單就能收回來的麼?
我一咬牙:“榼,還是你留著吧,我……我實在不能收……”
那邊不說話,只是那隻胳膊還照舊固執地伸著,有些顫了。
我心軟了,但還是閉上眼。
鼓了鼓氣:“榼,我真的不能收,這是乾媽……”
還沒說完,只聽那邊輕聲一笑:“你不收我留它何用,不如扔了”
“不……”
我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榼一鬆手,那隻荷包就如一隻斷線風箏墜了下去。
我跑到陽臺邊,只看見彩色的荷包像只紛飛的彩蝶,打著旋兒墜入黑暗中。
我轉過身不顧一切地衝出臥室,衝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