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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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相依為命
秦威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給小諾蓋好被子，然後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睡顏。
那天小諾走的可真突然。
秦威早上有晨練的習慣。當她拿著寶劍像一個江湖女俠一樣走回來的時候，還以為小諾在房間裡面沒有起來呢。
她感覺很意外，因為小諾每天都會把早餐擺在桌子上，然後去上班的。可是那天早晨卻沒有一點兒有人活動過的跡象。
“小諾，生病了嗎？”秦威推開小諾的門，看到冷冰冰的屋子，床鋪整整齊齊的，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分明是昨天晚上她沒有在家裡住過啊！
“小諾?”秦威大聲喊了一聲，沒有回答。
秦威有些錯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從來沒有出過類似的事情啊？她昨天晚上明明是跟小諾一起回來的啊。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說她趁自己沒有注意的時候出去了，而她又出去玩了一會兒麻將，回來的晚了，直接就睡了。也就是說，很可能昨天晚上她就已經不在家裡了，可是自己居然渾然不知。
秦威看到衣櫃敞開著，裡面有點兒亂，可能是小諾拿走了一些衣服。她看到小諾的銀行卡都被拿走了。
回憶當時下午小諾回來時候的情況，她恍然大悟。一定是在選美當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這孩子一向是不太愛說話的，是有什麼事情她在瞞著自己吧？她突然就感覺到空落落的。
平時，小諾在的時候，她並不覺得怎樣。甚至在小諾小的時候，她還嫌棄小諾是個累贅，可是她終於走了的時候，秦威還有些失落。
白天的時候，她透過報紙和廣播，知道了女醫生受傷的事。秦威不傻，第六感覺告訴她，小諾的出走，一定和這個女人有關係。這個時候，她不能報案尋找小諾。而且，為了小諾的安全，她還必須為小諾保守祕密。
所以，一向善於“大喇叭”的秦威，逢人便說:“我們小諾啊，被南方一家公司相中了，聘請她做總經理助理呢！”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她繼續她的說詞“看，這就是她從南方給我捎回來的首飾。然後，炫耀著手腕上的一串銀質手串。”
哼，為了這丫頭，我廢了多少心啊？這個手串一定要她給我報銷！那是一串具有少數民族特色的手串。在秦威的心裡，覺得南方就是和少數民族要掛上鉤的。所以，她在銀飾品店買了這個手串，目的就是給她的說辭加上一個有利的證據。
所有的人對秦威的話不置可否。因為李小諾幹什麼去了，跟他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他們繼續著他們生活，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好奇寶寶去刨根問底。除了小諾所在單位來問一下以外，沒有人真正關心李小諾的去向。
秦威走街串巷地講，弄得最後她自己也鬧不清小諾究竟是真的去了南方了，還是她在編瞎話。
她白天打起精神出去講她編的故事，晚上躺在**看著天花板數羊。數著數著，最後就更精神，她的滿嘴裡就都剩下一個詞“小諾”。有時候，她會突然痛哭失聲。後悔那天沒問清楚小諾的去處。也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對人家孩子好一點兒。萬一人家小諾真的去南方打個工，再結個婚，估計這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奇怪的是，秦
威在小諾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心思去打麻將了。她在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她也有些後悔讓小諾去參加什麼選美比賽，千里姻緣?如今孩子都走了，牽到哪裡去啊？
秦威睡不好，吃不好，原本就瘦小枯乾，如今變得更加單薄。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了。
慢慢的，秦威的狀態有些像祥林嫂了，逢人就說小諾的事。
說的多了，有些瞭解秦威的女人就開始感慨:“哎，這女人啊！要是沒有個男人，再沒有自己的親生骨肉，難逃晚景淒涼的命運啊！這秦威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她們表面上是在慨嘆著秦威的命運，而實際上，卻是在憐惜自己。
這是女人普遍的特點，什麼事情都願意往自己的身上聯絡。
只有諸葛綠萼不會相信秦威的話，因為“選美”當天她也在場，而且，小諾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她注意女醫生。那個醫生已經用不著注意了。
那天在競選現場，小諾走了一頓飯的功夫，綠萼就被叫進去。在她進去的時候，正好和一個頭上包了紗布的女人撞上。那個女人被一個老頭子扶出來，兩個人都穿著白大褂，很是顯眼。
第二天，報紙和電視上都登了女醫生在競選現場被一個參賽選手撞了一下的報道。據說，那女醫生非常高姿態，她表示說不追究女孩子的責任。說如果追究女孩子的責任，女孩子的一輩子就毀了。
新聞內容很短，不到一分鐘，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綠萼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另有內幕。
也只有綠萼問過秦威事實的真相，可惜，秦威知道的，還不如綠萼多。
坐在床前，秦威回想起近一年多的事情，酸甜苦辣什麼都有，她真可以用以淚洗面來形容她的處境了。但是如今，看著同樣憔悴的小諾。秦威心裡的埋怨和苦悶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溫暖。
秦威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把門關好。她得給這個女兒做點順口的飯菜。
直到華燈初上的時候，小諾才睜開眼睛。她看到了從玻璃窗外面映進來的微弱的光線，屋子裡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她有一陣的恍惚，這是哪裡？
好一會兒，小諾聽到外面有輕輕的鍋碗瓢盆兒的交響，才想起來已經到家了。
推開門，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好熟悉的味道！
李小諾忽然好感動，，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只有狹小的廚房裡面亮著燈，估計是秦威怕小諾睡不好，所以小小的走廊裡面並沒有點燈。
“媽——”小諾似乎第一次叫“媽”叫的這麼響亮。
“哎，你醒了啊？洗洗手，吃飯了！”
“好了！”李小諾嘴裡哼著歌兒，回到家裡的感覺就是好。母女兩個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地吃起飯來。
在李小諾的記憶中，似乎這是唯一一次兩個人如此融洽地吃飯。
開席前，小諾拿出一瓶紅酒，這是她給秦威買的禮物。
秦威不是什麼有錢的女人，日子一直過的滄桑，卻有喝點兒小酒兒的習慣。她平時喝的都是劣質的葡萄酒，今天，小諾卻買了一瓶“張裕”，秦威樂得夠嗆，喝起來也沒有節制。結果一下子就喝多了。
藉著酒勁兒，秦威抓住李小諾的手，哭了個一塌糊塗。“小諾啊！你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存心氣我啊？雖然我不是你親媽，可是我們一起這麼多年了！你居然扔下我就走，一走就將近兩年。你走了第三天，幼兒園的領導就來了，問你去了哪裡，我就替你瞎編啊！我跟所有認識的人都說你是去南方的大公司裡工作了，說你走的正大光明的。我這樣說對不？”
李小諾看著瘦小枯乾的秦威，也不禁動容。這個老太太，沒有什麼文化。在自己小的時候，經常會虐待自己，她沒少捱打，可是現在，她老了，她也需要依靠。
“對，對！你說的很好。”小諾安慰著老太太，以前會覺得這老太太沒有文化，特別粗俗，今天的感覺卻特別好。
“呵呵呵，你說你怎麼那麼膽小啊？不就是撞了女醫生嗎？值得你躲這麼長時間嗎？她什麼事兒都沒有，也不讓追究你的責任。可你啊，一下子走了這麼長時間。你說你怎麼就不告訴我呢？你媽雖說現在老了，可是想當初也是見過世面的！”秦威拍著胸脯，一頓吹牛，說話顛三倒四的。臨了，還是哭個不停，“你說你是怕連累我還是嫌棄我啊？”
李小諾看著秦威，酒精的作用使她面色通紅，銀色的髮絲在燈光下分外刺眼。
她的摟著秦威，拍著她的後背，突然覺得這麼瘦小的老太太摟在懷裡，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你放心，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媽媽啊？”其實，秦威的年齡並不是太大，只是磨難太多，跟同齡人比起來，顯得特別老而已。
在李小諾的安撫下，秦威漸漸停止了哭聲，這就是老小孩兒嗎？看著她漸漸地睡著了，李小諾笑了。她吃力地把秦威扶到**。剛要離開的時候，秦威突然抓住了她，“小諾，小諾，別離開我！”李小諾的心思一沉，看來，這一年多，真是把老太太給閃得不輕啊！
她原以為，老太太天天跟她說話都沒有好腔調，是極其討厭她呢，沒有想到，自己離開以後，她的真性情才真正爆發出來。
秦威的手死死地拉住李小諾的衣襟不撒手。李小諾只好順勢躺下來。長這麼大，李小諾都沒有跟秦威同床過，今天真是破天荒啊。
李小諾躺在秦威的身邊，聽到秦威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很勻，很勻。她笑了，黑暗中，她看著身邊這個瘦小的身影。
曾經，小諾恨這個女人，她對她並不好。那時候，小諾甚至想過離家出走。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弄清楚自己的心，也才理解了秦威。她一輩子沒有生育，她沒有那種耐心是很正常的。而幼小的自己雖然沒有得到太多的照顧，但是，她畢竟給了自己一個家。
她從小一切都要靠自己，因此，養成了超強的能力。這難道說不是一種財富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還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那麼真正惦念自己的，還不是旁邊這個女人嗎？
雖然黑暗，但是，李小諾還是能看清秦威的面部輪廓。這個女人不是太漂亮，而歲月的滄桑又過早地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李小諾忽然由心底萌發出一種心疼。她暗暗下定決心，她想，從現在開始，她要照顧這個媽媽，她要跟這個媽媽相依為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