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036.崩離

036.崩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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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崩離

036.崩離

季越他不忍心告訴我的,是一樁宮裡的舊事。

他說,十三年前,宮裡也是在選秀‘女’,當時有一個叫‘花’盼的‘女’子,容貌傾城,聰明過人,深得皇上喜愛。她被封為夫人,宮裡的人都叫她盼夫人。這盼夫人進宮沒多久就懷了身孕,八月裡卻產下足月的嬰兒,皇上這時才知道這盼夫人進宮之前就與人‘私’通。

“宮裡嬤嬤不驗身的嗎?”我腦子裡一直紮根著皇上喜歡冰清‘玉’潔的少‘女’這樣的想法,朱湄告訴我的。

季越眼角‘抽’搐,他估計是驚訝為何我與正常人的邏輯總是有些偏離。

他說,這‘花’盼原來是江南的家/妓,皇上是知道的,因為喜歡,就刻意替她隱瞞了,沒有驗身直接進宮,沒想到,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又問,“家/妓是什麼?”

季越的眼角‘抽’搐的愈發厲害。可還是與我解釋,江南秀美,‘肉’/體‘交’易也是比其他地方風雅小資,他們不光有青/樓這種大批次多產多銷的買賣,還有一些妓/‘女’自己僻出別緻的小樓單做,若是喜歡上窮書生,還會養著他們。

“哦,這盼夫人養了個小白臉,皇上拆散了他們,所以盼夫人就將計就計懷著孩子進宮了?”這故事,沒什麼新意。

季越點頭,繼續說下去。

盼夫人難產,當時馬上就要死了,皇上對她說:你以為自己一死朕就拿你沒辦法?這孩子朕一定會好好養大,你欠朕的那些日日夜夜,以後就讓你的孩子來償還。

“娘之,這太為老不尊了。”我拍案,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個‘肥’胖猥/瑣的皇帝

師父他老人家講話老被我打斷,臉上寫滿不爽,我請他繼續。他還是很不爽,黑臉瞪著我,冷不丁丟給我一句:“你,就是那個孩子。(書哈哈最穩定)”

誒嘛!

天雷轟頂,泰山崩塌。

滾滾紅塵,麻痺我就是那個孩子!?

這不可能。

“你說我爹孃都死了,生怪病死的。”

“為師那樣說時,你捫心自問你信了嗎?”

“可皇上怎麼可能放那個孩子出宮。”

“當然不是皇上把你放出來,有人把你偷出來的。”

……

還是不對!

“你嗎?”

“不是我。”

……

“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又不是你把我偷出來的,為何不直接‘交’給皇上,還要收我為徒?”

“我受人所託,把你養大了再還給皇上,免得你太脆弱,被皇上玩死。”

……

我覺得,這對話沒法繼續了。季越你既然之前已經不忍心告訴我了,為何這下又忍心了?我十分怨念,你還不如一直不忍心告訴我。

“那個把我託付給你的人是誰?”

“你真的還想知道?”

我忍著淚水,憋著一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人要堅強

“先皇后。”

……

哐嗆,哐嗆,哐嗆。

是一臺好戲上演了的銅鑼打鼓聲。

“師父,我一時裡消化不了,去下面消消食,今日就先說到這裡吧。”我灰溜溜逃跑。

季越這故事裡的資訊量太大,我還沒經歷什麼大風大‘浪’,心中最後一塊淨土分崩離析。走到‘門’口抬步正要跨出‘門’檻,忽然想起我腳上的七顆痣,扭頭又問:“那我的腳底七星是怎麼回事?”

“為師怕皇上的人找到你,之前給你用‘藥’水暫時抹去了。不必謝我,畢竟師徒一場。”

刺啦,刺啦,刺啦。

是我的心漸漸碎裂的聲音。

我想,我和季越的師徒,這一次是真的沒辦法再做下去。

原來我一直活在謊言裡。

因為打擊太大,我‘蒙’頭睡了一覺,渾渾噩噩裡總是做著五歲那年的夢。夢見黑衣人擄走我,一路去往九寧山的方向。九寧山一帶的山脈都是皇陵,大周曆代帝王都沉睡於此,我夢裡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可長著十三歲的腦子。

九寧山腳下,有一片偌大的杏‘花’林,過了杏‘花’林,是九百九十九級臺階,直通皇陵之上的太和壇,皇家每年清明都會來此太和壇祭祖,有時候是皇上和皇后來,有時候是太子來,這幾年皇帝沒去,皇后死了,太子沒有,也不知道是誰去給那些祖宗掃的墓。

我被抗在黑衣人肩上,他一個跳躍就是十幾級臺階,沒一會兒上了太和壇,太和壇後面有一塊三尺高的漢白‘玉’石壁,上面雕刻了數十條形態各異的龍,龍眼睛用了紅寶石綠寶石黑寶石鑲嵌,我覺得這個夢很奇怪,真實又荒誕,肯定是我受的刺‘激’太大,腦子不太正常。

只見那人的手在石壁上‘摸’了哪裡,那石壁前面就出現了一條甬道,直通地底。我從他的胳膊縫兒裡看下去,甬道的牆壁上點了火把,跳動的火焰……叫人忍不住想起了地府

我想,我是哀莫大於心死,我是要死了。

如此想罷,‘胸’口又堵又燒,難受得緊。

“阿彌陀佛。”

暗黑的天穹忽然有佛語迴旋,金光閃閃,好像如來佛祖要從天而降,我心頭一喜,奮力一掙,終於醒過來。

屋子裡點著燈,已入夜。我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前重重疊疊的人影合成如空乾乾淨淨的臉,他皺著眉頭注視我,下巴上居然長出了淡淡的一層鬍渣,也不算乾乾淨淨。從前我問過季越為啥男的會長鬍子,季越說鬍子是男人成熟的標記。

麻痺,又是季越!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把季越從腦子裡趕走,眼冒金星:“如空大師……”

“‘女’施主,你風寒初愈又染風寒,再不愛惜身體,你可知道風寒也會死人的。阿彌陀佛,快點把‘藥’喝了吧。”

我看見如空,他是慈悲為懷,對乞丐也會是真心相待,忽然心中一痛,鼻子一酸,嘴巴一歪,哇地大哭起來。

如空手忙腳‘亂’中不知如何是好,“阿‘迷’施主,貧僧,貧僧就是嚇嚇你,不會死人的,不會死人的。”他還以為我被他的話給嚇哭的。我懶得跟他解釋,淚腺一開啟就要哭個痛快,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的那種人最傻,該發洩的時候不發洩到最後怨氣鬱結心頭,活不長。

和尚他對我大約對小貓無異,身子前傾過來,那隻白淨的小手伸著想要怎麼安慰一下我,但發現我和小貓又有點不一樣,男‘女’授受不親,遂又想縮回去,不知進退之時,我趁機把兩隻魔爪子往如空衣服上一抓,整張臉貼在如空的腹部,繼續哭,鼻涕眼淚順在他僧袍上,十分過癮。他‘欲’掙扎,我便雙臂一環,圈住了他的腰,不讓他走開。

“如空大師,嗚嗚,你也知道,如今我與我師父做出那等駭人聽聞傷風敗俗的醜事,嗚嗚,求你放我走吧,放我條生路,你也知道我若是那樣進宮,便是欺君之罪。”

=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