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魚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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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魚龍
014.魚龍
我拽著阿飄跑路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裝青梅的小荷包不見了。()料想是走得太急落在了哪裡,也沒有仔細回憶,人還是要分得清輕重緩急。
阿飄問我:“‘迷’姐,我們去哪兒?”
我已然想好:“去六月城。”
“‘迷’姐……”
“別問我為何要去六月城。”
“不是啊,阿姐,我們沒有元木別說進城,出城都很困難……”
啊,我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就給忘了。今日我與阿飄的事情不算人盡皆知,但看‘門’的守衛定然有所耳聞,現在元木又給官府收走,遂趕緊繞道先去找黑市。
最熱鬧的地方,必然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季越教我很多道理,比如現在,當我不知道去哪兒買一塊元木的時候,至少應該知道去哪兒找知道這事兒的人
。我想了想,這綠頤城裡熱鬧的地方,一處是**,牙婆子經常出入,應該有‘門’路,可眼下大半夜裡,倆黃‘花’大閨‘女’進那地方,只怕進得去出不來;另外一處是賭場,人口販子喜歡去,還有許多三教九流之輩,去那兒溜達一圈比較穩妥。
綠頤城的賭場與賭石**而生,想來季越在此地做‘玉’石行當,也有他的道理。我帶著阿飄來到城北一條小巷中,白日會有許多販子在這兒擺地攤賣石頭,晚上他們就湧進最裡面的一間叫“一二‘門’”的鋪子。我在那扇小‘門’外徘徊過,但未曾有膽子進去。
“你在外面等著,我馬上出來。”我囑咐阿飄。
阿飄一臉擔憂,兩隻爪子纏上我的胳膊,情真意切地喊我:“‘迷’姐……”
我這人不喜歡矯情,又不是生離死別,於是乎痛快地拂開她的爪子就要進去。
阿飄卻在我身後補充道:“‘迷’姐,你別從後‘門’溜走丟下我一個人。”
靠!
我走回去,把兜裡的銀子分了一半給她,對她說:“我若不回來,你就在城裡找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別叫官差找到你。”
她還不依不撓:“當秀‘女’也‘挺’好,你若一個時辰裡不回來,我就回季爺那兒洗洗睡了。”
懶得理她。
“一二‘門’”的‘門’看著小,裡面大有文章,進‘門’先是一小段狹窄的走道,隨後是一處樓梯,這樓梯不是朝上開,而是朝下開,竟是底下賭場。綠頤城多江湖人士,什麼樣的都有,我想象不出開這家賭場的老闆會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想必十分威風。
我剛要提著裙子走下樓梯,對面走上來一個人,左臉上有個大大的刀疤,高大‘精’壯,大冬天的就穿了件‘毛’皮的背心,不知道還以為是個野人。他顯然是個管事兒的,看我一眼,開口道:“小姑娘,一二‘門’不是買糖的地方,趕緊走。”
我怒,“你們老闆沒教過你來者不拒的道理?”
他又看我一眼,‘挺’戲謔的樣子:“我們老闆說有個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想進來,果然不出他所料
。”
……很傻很天真……
我驚了個呆,深感這一二‘門’的老闆委實威風到了天邊去。
大塊頭給我帶路,那樓梯我細數了一下,一共二十一級,待到樓底是一扇雙開‘門’。那‘門’沒別的裝飾,就是兩半‘門’都有半圓的‘花’紋,合在一起……我眨了眨眼睛,是阿飄跟我說過的猰貐踏蓮重生圖。
“這個……”我指著‘門’問男子。
他壓根兒不理會我的驚訝,徑直推開了‘門’。想本姑娘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不說有什麼讓人聞風喪膽的名號,但到底也知道,如果一個圖案在多處出現,那就不是單純的圖案,而包含著某種意義,比如說代表了某一組織……只是我從來沒見過,莫非江湖又成立了什麼新的幫派?
那‘門’背後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撲面而來一股異域的奇香,入耳是嘈雜的笑聲、怒罵聲、投擲聲,視線所及,真他孃親的魚龍‘混’雜,穿著貂裘的和乞丐還能在一張賭桌上,坐莊的都是臉蛋漂亮身材姣好的‘女’人,看得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難怪季越從來不帶我來這裡,帶著我多礙事。”我一邊腹誹一邊抬‘腿’往裡面走,渾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知。
裡面的人見有開‘門’聲,許多都看向我這邊,大約見我是個黃‘毛’丫頭,都多看了我幾眼。我這人一向厚顏,任由他們打量,自顧自在賭場裡轉悠一圈。此地是個圓形,中間是常規的那些遊戲,外圍一圈擺滿了各種石頭用來賭石。
季越一共就給我一百兩,五十兩分給了阿飄,兜裡的錢不夠挑幾塊破石頭,而且我師父經常告誡我,我不是個好運氣的姑娘,甭異想天開那些戲本子裡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好事兒,故爾老老實實走到了中間一張賭桌邊,瞎看。
“小姑娘第一次來?”那坐莊的美人絲毫沒有嫌棄我的意思。
我‘摸’‘摸’鼻子點頭,“我先看你們玩幾盤,不用管我。”眼睛在那些人身上掃來掃去,猜著哪個人可能是我要找的人
。憑藉我行走江湖多年的親身經驗,離我左手邊隔了兩個人位置的一個老男人‘挺’像人販子,遂悄悄靠過去。
你若問我為何一眼認準了此人,一來,這人身上穿的衣服針線十分一般,但凡娶了好媳‘婦’的男人不可能穿出這等次的衣服,且衣襬上沾著一些泥濘和胭脂,大約很久沒洗過,這天底下有哪個好老婆肯讓自家相公幹這種事情?二來,這人‘性’子火爆,動不動就丟粗口,都是罵孃的話,肯定是‘女’人堆裡嗚嗚咽咽的聲音聽多了,動不動就得恐嚇她們。三來……我看他兜裡的錢快輸光了。
那大老爺們察覺我湊到了他身邊,很警惕地瞧了我一眼,不動聲‘色’挪開了點位置,不知心裡把我想成了什麼人。說實話,這人身上好大一股味兒,本姑娘也非常嫌棄,耐著‘性’子等了兩局,他錢包裡最後幾個銅板輸了個‘精’光,就要一邊罵娘一邊離開。
我看著時機不錯,正要壓過去與他說悄悄話,腹稿都打好了,我就這樣說:大爺你是前半夜不旺後半夜旺,這樣便走了多可惜,我這裡有三十兩銀子,跟你坐一筆買賣,你若能幫我‘弄’到兩張妙齡少‘女’的元木……
結果那廝衝著地板呸了一聲,一口痰險些呸在我鞋子上,聽他道:“老子這兩天殺豬的錢都輸完了,回去家裡那婆娘準跟我幹架,孃的真背!”他自個兒罵完,還順帶斜視了我,那眼神就是怪我站在他傍邊給他帶來晦氣。
你其實是屠夫啊!
我趕緊縮脖子,腳底抹油去了另外一桌,那一桌的氣氛有些緊張,好像到了什麼關鍵的時候,待認真一看,原來是兩個男子在那兒一對一賭,一邊是‘玉’冠白麵的公子哥,另外一邊則是個身材消瘦衣服灰撲撲的書生,手握著拳頭一直放在嘴巴下斷斷續續地咳嗽。
生病還來賭,真是不要命。我看著那書生的側影搖搖頭,替他嘆了口氣。誰料這人好像背後長了眼睛的,恰巧在這時扭頭,兩人的視線就撞了個正著。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一張臉,除了有些病容的蠟黃,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憑我行走江湖多年的親身經驗!
這廝絕壁是易容的!
他瞧著我的眼睛,咧嘴笑了,“你過來。”‘雞’爪一樣的食指指住我的鼻子,說完還對著我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