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萬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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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節 萬浩

萬浩一宿沒睡。

趕到看守所，萬浩臉色極其的陰沉，目光冷得寒徹骨。

C市官場人士大都知道萬浩這人，當初在資水縣做副縣長的時候，在全市沒什麼知名度，可到了市政府後，迅速被大夥所認識，所瞭解。

萬浩脾氣大，這點幾乎是公認的。

但，今晚萬浩來到看守所，居然一點脾氣都沒發，甚至一句話都沒說。

萬浩到了看守所，市公安局副局長王大山親自到所門口迎接，陪同迎接的，還有看守所所長等一班子人。

萬浩，政府辦副主任，夤夜前來，誰都知道，就是代表市政府做情況調查的，整個事件，萬浩調查的情況，就是第一時間彙報給市長乃至市委書記案頭的材料。

幾乎每個人都做好了思想準備，接受萬浩雷霆般的問話。

可奇怪的是，萬浩到了看守所之後，竟然一句話沒說。

王大山看見萬浩下車了，說了句：“萬主任來了。”

萬浩點了點頭，沒說話。

緊接著，王大山就叫值班吉副所長介紹情況，萬浩親自做著記錄，一個問題也沒問。

吉副所長儘可能詳細的介紹著，萬浩沉默的聽著，當聽到有疑問處時，萬浩皺了皺眉，把眼睛掃視一圈，其他幾位所領導則趕緊補充著。

原來，不吭聲，不出氣，才是最大的脾氣。

就像感情破裂的夫妻一樣，冷暴力最傷心。

而這晚，萬浩，同樣是冷暴力，用冰冷的態度，來向看守所的人傳達一個資訊：問題很嚴重。

萬浩聽了介紹，接著，就去現場勘察，萬浩一站起來，屋子裡所有人全站起來了，接著，伴隨著萬浩的腳步，踢踢踏踏的，一大片腳步聲密集的跟著過來。

天矇矇亮時，萬浩從看守所趕到醫院，看到越來越多的工友趕來圍觀，立即撥打了C市服裝總廠廠長文如風的電話。

“老文，我萬浩，你還在睡？”萬浩反問著。

“萬主任，你好你好。”文如風的睡意全沒了。

“你怎麼還睡得著？你這個廠長未免做得太安逸了吧？”萬浩在看守所憋住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擠牙膏似的，慢慢發洩著。

“怎麼了？”文如風的聲音清脆了許多，滿腦子恢復了冷靜。萬浩的話語，常常有這樣的效果。

“刁富貴死了，現在你們廠裡很多工人圍在醫院看熱鬧，現在還早，如果人再不散去，你說，老文，你說。”

文如風只說了一句話：“我馬上就趕過來，廠領導全部趕過來。”

“天，馬上就大亮了。”萬浩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就率先掛了電話。

其實，萬浩和文如風，包括先前的王大山，都非常熟悉，萬浩之所以拉下臉來，就是為了突出問題的嚴重性，萬浩知道，有些時候，當官的最糊塗，非得自己這樣敲打敲打，他們才能提高政治覺悟和執政能力，就說剛才在看守所，為什麼自己連王大山的面子也不給，就是要讓看守所的人知道，問題很嚴重，連市局王局長都捱罵了。

同樣，對待馮廣田市長親自挑選的服裝總廠廠長文如風，萬浩也是冷冷的責問著，萬浩認為，只有用這樣的口氣，文如風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所認識到的嚴重性傳遞給其他的廠領導，然後，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圍觀的工友回去的問題。

萬浩認為，情緒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它的傳播速度絕對不亞於病毒。

所以，每次處理突發事件，萬浩總是第一時間傳播一種情緒。情緒到了一定程度，就是氣場，就能凝聚人心，就能團結力量。

沒多久，文如風帶領分管技改的副廠長伊石，工會主席葉宕等一班人火速趕到醫院，看到醫院門前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片人，其中，大多數穿著服裝總廠的工作服。

文如風心裡一緊，難怪萬浩發那麼大的脾氣了，現在還沒大天亮，再不控制形勢，人將越來越多。

文如風趕緊對副廠長伊石說：“老伊，你馬上回厂部去，通知保衛科，勸說阻止工友們來圍觀，說刁富貴死在醫院，詳情公安局在調查，一有結果會立即通告的。”

伊石走後，文如風對工會主席葉宕說：“我們勸說工友們不要圍觀，回廠部去，刁富貴的案子，公安部門會調查清楚的。”

除了王芬邀請來的幾個姐妹，其他大多數都是來湊熱鬧的，畢竟在大夥心目中，刁富貴是一個形象很鮮活的熟人，現在突然暴斃了，人們都覺得這裡面蹊蹺得很。

廠長們來了，工人們就不好意思久呆了，現在廠子起死回生，工人們覺悟很高，都很珍惜，正因為珍惜，所以這屆廠領導班子在工人心目中的威信也極高。

圍觀的人群中，有好幾個是退休老工友，還有好幾個是現在的車間班組長，文如風和葉宕把這些人集中起來，分頭勸說著圍觀的工友。

天大亮時，人群已基本散去，文如風和葉宕一道，走進醫院，尋找萬浩。

不把人群散去，他們是不敢去見萬浩的。

他們知道，萬浩，說不定就在醫院上面某個房間，盯著下面看，看自己是怎麼處理圍觀的事情的。

萬浩經常會這樣冷不丁的讓大家吃驚。

現在人群散了，文如風知道該上去找萬浩了，刁富貴死了，自己作為廠長，是必須儘快和市政府保持密切的溝通和協調的。

這個時候，萬浩就代表著市政府。

萬浩坐在醫院裡，就意味著，市政府來人了。

文如風沒有撥打萬浩電話，而是不停的打聽著，來到了醫院小會議室。

萬浩坐在裡面，神色凝重，陪同坐的，有穿白馬褂的，有穿警服的，還有穿警服又套白大褂的。

文如風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一看，就明白，公安、醫生和法醫都來了。

文如風輕輕的敲開門，和坐在中間的萬浩交換了一個眼神，萬浩從文如風淡定的眼神裡讀出了文如風想表達的意思，知道下面人群散了，就開口說：“老文老葉，你們來了正好，坐，坐，死者生前是你們廠的人，善後事宜需要你們廠裡配合。”

文如風和葉宕點著頭，說：“好的，我們服裝總廠堅決貫徹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全力做好善後處理事宜。”

萬浩滿意的點著頭，說：“恩，文廠長，廠子裡還要做好工人們的思想工作啊，死者，刁富貴，無論過去在廠子裡做了些什麼，那都是法律裁定的事情，作為廠子來說，抓生產，抓效益，是關鍵，你說是不？”

“對，對，我們幾個副廠長已經在厂部值班了，不會再有大量的工友來圍觀了。”文如風說道。

萬浩說著，站了起來，轉身，從窗戶外往下看了看。

萬浩一轉身，留給大夥的，就是背影。

文如風看著萬浩的背影，心裡暗自慶幸了一下，這個萬浩，果真深不可測，神祕得有點詭異。

“樓下那些是什麼人，老文。”萬浩坐回位置上。

“是死者家屬以及親友們。”文如風上來的時候，知道下面圍坐的那10幾人基本是刁富貴的親屬和王芬的姐妹們。

“我知道，在服裝總廠，有很多人盼望刁富貴早點死，心裡詛咒刁富貴出門被撞死，吃飯被噎死，喝水被嗆死，人都是要死的，刁富貴犯下的罪行，是法律來宣判的，現在我們要做的，一是調查刁富貴真正的死因，二，就是維護穩定。所以，今天我們人都在這裡，醫生也在，法醫也在，□□也在，廠長也在，得查出個子醜寅卯來。”萬浩說著。

這時，王大山接完一個電話進來了，滿臉興奮激動的神情，大聲對萬浩說：“萬主任，案情有新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