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1萬5的活動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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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1萬5的活動費
錢武進坐在辦公室，內心火氣很大。
月月說的那句話，就象一隻蒼蠅，在錢武進眼前飛呀飛呀。
這句話就是——在龍源，不是縣委書記和縣長做主，是八大金剛做主。
其實這句話並不是月月編造的，的確是賣菜的農婦說的，這樣一句話，對一個滿懷豪情壯志的年輕領導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無論這句話的真實程度要打多大的折扣，最少這句話能被流傳，就有一定的緣由。哪怕這所謂的八大金剛在龍源並沒有隻手遮天，起碼也像易建華說的那樣——根**很深，影響力很大。
如果是教育局長、公安局長那幫子人，還真算得上枝深葉茂。
錢武進年紀不大，風風雨雨見多了，當年敖務農和蔡少波你搶我奪的，閱歷了無數形形色色的官場臉譜。
這次，錢武進鐵了心要拿幾個人開刀，其實，在月月說這個事之前，錢武進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
陶斯文忍氣吞聲的當了一任縣委書記，我錢武進不是老陶，沒時間跟你們和稀泥。就算胡增產走了，我也不會麻痺大意。
敖務農沒走的時候，C市三大派，敖馮蔡；敖是主力軍。賴莫這一支人馬還沒成大氣候，有些時候，賴會支援敖，而莫則支援蔡，還有另一個人，則被安排貼心的輔助馮廣田。
這是他們“分頭燒香”的戰略。
有意思的是，賴初軍和錢武進之間的關係，三言兩語還真有點說不清。
賴初軍曾緊密的配合支援敖務農，錢武進是敖務農的老祕書，從這層來說，兩人應該關係不錯。
賴初軍極其隱忍，他被肖老書記和羅中衡排擠了10多年，但一直毫無怨言，始終保持著兢兢業業、溫順的樣子，乃至於C市官場曾有順口溜——初軍不提拔，真是大笑話。
意思很簡單，該提拔老實人賴初軍了。
有了這樣的官場輿論和口碑，賴初軍還真的一步一步提拔上來了，儘管被排擠，沒什麼實權，他也沒去主動爭什麼實權，但事實就是這樣——提拔起來了，直至市委副書記。
無論是現在做市委副書記，還是曾經做組織部長，賴初軍都堅決執行市委的決策，有意思的是，儘管賴初軍手上提名、提拔的都是些副縣級的幹部，可這麼多年下來，門生故吏都漸成氣候了。比如胡增產，就擔任過龍源縣縣長。
敖務農離開C市後，經歷了夏東旭和馮廣田兩任外地人擔任市長，賴初軍幾乎成了C市本地幹部的代名詞。
錢武進也是本地幹部，在C市本地幹部眼裡，卻很容易被忘記，哪怕你曾經是敖市長的祕書。
**格問題，歸根結底是**格問題。賴初軍好說話，**格隨和，尤其是對待本地幹部，非常親切、樂於幫忙。
而錢武進這方面就死板多了。
於是有人認為，錢武進這人沒用，生下來就是跟著領導提包的命，沒魄力，沒膽識。
事實即將證明，錢武進不是這樣的人，之前無數個日日夜夜，錢武進之所以沒有介入這個那個的事情，先是為了不給敖務農添麻煩，後是為了明哲保身。
現在，谷書記和馮市長力挺自己，更何況上面還有省委書記許火中同志，錢武進底氣越發充沛。
他清楚，賴初軍在龍源有點人脈，胡增產是他的小舅子，這些年，賴初軍的君子風度，贏得了官場不少人良好的口碑。錢武進常感嘆，為什麼總是喜歡根據一個人的外表形象來評價一個領導幹部？難道沒看過金庸先生寫的《笑傲江湖》嗎？難道不知道嶽不群嗎？
讓錢武進覺得有點曖昧、有點噁心的是，賴初軍時常會以自家人的口吻打電話給錢武進，聊聊這，問問那，彷彿兩人感情極深。
但錢武進很不習慣這樣。他敏銳的感覺到，賴初軍語言再親切，口氣再怎麼隨和，骨子裡還是把自己看做一個沒出息的祕書，骨子裡是瞧不起自己的。
這樣的口吻，對於心細如髮的錢武進來說，是不難聽出的。
過分的謙虛，是驕傲。
過分的禮貌，是傲慢！
老賴，你假惺惺的對我好，其實骨子眼裡看不起我，是為了故意彰顯你的優雅氣度。
甚至，錢武進很想對賴初軍吼一句——別老用領導的口吻說話！別老是問寒問暖，故做語重心長，你老賴別老用這樣的充滿優越感的領導口吻說話！都快要跨世紀了，還整這套沒名堂的東西蠱惑人心。
有多遠走多遠。
真正的領導，是後重的！
錢武進是個厚道人，厚道人一發飆，其實很可怕。
同樣是厚道人的易建華，就已經剛發完一次飆了。飆忽忽的，飆完還沒任何動靜，只有皮和九夜深人靜的膽戰心驚。
“給他1萬5！”聽完易建華的講述，錢武進果斷的說著。
“現場還要叫上誰嗎？”易建華簡明的問道。沒多說一句廢話。遇到大事，頭腦冷靜，這點錢武進很欣賞。
“公安。”
“啊？公安局長是他們一家的。”易建華提醒道。
“哼，這樣正好！”
易建華似乎有所悟。轉而繼續問道：“那我是聯絡公安局哪個比較好呢？”
“你出面做什麼？信訪辦的老薑接到我作了批示的投訴材料，去嶽老師家瞭解情況，正好遭遇上來拿錢的黃家人。聯絡公安，是老薑的事。”錢武進自信的說道。想到老薑，錢武進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老薑這老頭子，有點意思。
嶽老師是個普通的小學老師，老兩口在龍源一小工作了大半輩子。這天休息，老兩口安靜的坐在家裡，等到黃家人的到來。
老兩口安排女兒去鄉下老家看望外婆去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不想讓女兒看到。
按照約定，黃家人9點整到，信訪辦的老薑9點10分鐘到。
老兩口一輩子沒這麼高度緊張過，彷彿自己正身處電視裡拍的什麼刑事現場。當然，他們並不知道，老薑還真的帶了公安過來。
9點剛到，樓梯口熱鬧了，那混雜的腳步聲，這些天，老嶽聽多了，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來的，是黃瑩瑩的哥哥黃小牛、堂哥黃小狼。
這些天，這爺倆沒少光顧岳家，目標就是拿走1萬5的活動費。
“嶽老師，早啊。”黃小牛敲開門後，笑了一笑。而黃小狼則臉色冰冷，目光犀利。這個表情看出兩個人的成長環境，黃牛從小就見過了生意場上的人來人往，嬉皮笑臉慣了。
“兩位請坐。”老嶽把黃家哥倆迎了進來。
“不客氣，東西準備好了嗎？”黃小牛繼續問道。
嶽老師說“好了。”說著，掏出包好的那一萬五千塊錢。
身邊的老伴訴苦說：“我們家窮，都是東拼西借來的，為什麼要我們這麼多錢啊，我們又沒想到去託什麼關係找什麼人。”
“怎麼啦？”黃小狼臉色陰沉，目光如刀的盯著嶽老太，問道：“不是我們在外面找關係，你家女兒能這麼順利解決編制嗎？你以為天上會掉餡餅嗎？我看你這麼一大把年紀，算是白活了！”
嶽老伴被黃小狼一陣指責，啞口無言，人家爸爸是縣公安局長黃書郎啊。
“誰白活啊？”門外有人接過話題問道。門沒關，這個接話的人自己走了進來。
“這是嶽老師家嗎？”這個長相干瘦的人問道。沒等回答，這人看了眼正在數錢的黃小牛，乾笑了兩聲，問道：“好忙啊，數這麼多的錢。”
黃小牛百忙之中抬頭看了這人一眼，不認識，接著繼續數錢。
“這位年輕人，對老人家說話要尊重點。”乾瘦人見黃小牛沒答腔，轉而對著黃小狼說話。
“關你屁事，滾！”黃小狼鄙夷的罵了聲。
“你們敲詐勒索，居然叫我滾，兔崽子，知不知道我是誰？”乾瘦人火還挺大。
“敲詐？你打110啊，打啊，老不死的。”黃小狼繼續罵道。心想，你老嶽能認識什麼人？如果認識人，為什麼乖乖給我們1萬5？
乾瘦人還真的找到了嶽老師家的電話，按著號碼。
“滾，老棺材。”黃小狼看著乾瘦人裝模做樣打電話，再次鄙夷的罵道。
乾瘦人簡單對著電話輕聲說了一句話，然後掛上電話。走到黃小狼對面，目光瞪著黃小狼。
對於這樣被自己欺侮後的所謂的憤怒的目光，黃小狼見多了，再次罵道：“滾，再不滾老子扁你！”
乾瘦老頭目光如火炬，突然伸出手，“啪！”扇了黃小狼一個耳光，罵道：“今天我老薑就教訓教訓黃書郎生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