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七十章：為民族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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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二百七十章：為民族大義
莫雲灃走進大院，最先入目的便是門口的一個大水缸，這種水缸在民國年代最為常見，可做染缸，可做水缸，院子過後，老人帶著他們走進客廳，一覽過去，擺設很簡單，莫雲灃垂了垂眸，兩位老人這些年過的似乎不太好。
“老頭子，是誰來了。”裡屋裡傳來老婦人病怏怏的聲音。
聽到老伴的聲音，老人掐滅手中的旱菸，讓莫雲灃和墨言先到院子裡等著，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墨言站在院子裡，看到莫雲灃額上已經汗珠連連，很是擔心，但莫雲灃卻自不理會，只是打量著院子裡種的疏菜，還養了一頭小豬，莫雲灃皺眉之餘想著如果子睿在，一定會很好奇。
房間裡半響沒有聲音，在墨言等不下去準備走進去看看時，只聽房間裡傳出瓶瓶罐罐摔地的聲音，“讓他們走，我兒子就是他們害死的，他們還有臉來要七彩綢，當初楚雲帆是怎麼答應我們的他忘了，只要我一天沒死，他們就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七彩綢！”
墨言臉色一沉，難道二十多年前還發生過什麼？來不及多想他轉身準備去找少爺，回頭只看見莫雲灃已經站在身後，臉色同樣不好看，估計是聽到了。
“哎，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他們只是想拿到七彩綢，也不想事情會變成那樣，事後他們也很後悔和自責，我們能躲過那些人也是楚雲帆幫的忙，二十多年了，事情也該結束了！”老人嘆氣的聲音壓住老伴低低的哭聲。
“死的是我們兒子，我們可是隻有那一個兒子，你叫我怎麼放得下啊老頭子，還有我們的小孫子，他才剛出生，一聲奶奶還沒喊過，就……就算再過去二十年，我也不會原諒他們……你去問問他們，他們怎麼還有臉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眼睛不好，醫生說了你不能再哭了……”
莫雲灃沉著一雙黑眸，敲門而進，看到正在哭訴的這位老人此時正癱坐在**，身體羸弱，走到她面前，他深深鞠躬，恭敬道，“很抱歉，事出唐突前來打擾你們，楚老先生已經去世二十年，對於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們晚輩並不知情，更不知道兩位長輩因為七彩綢付出過這麼大的代價，真的很抱歉，但需要向兩位長輩澄清的是，我這次前來找到你們，並不是楚老先生的意思，楚老先生一生溫雅耿直，性情醇厚，如果我知道楚老先生曾經答應過不再打擾二位，我絕對不會前來。”
“你們做商人的都無奸不商，不過是為了一塊布而已，如今害的我的家破人亡，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將七彩綢給你們，你們怎麼來的怎麼回去！”老婦人神情十分激動，雙手緊握成拳捶打著被子，“我爹爹讓我學染布，是為了有一門手藝能吃飽飯養的活家，可沒想到這害人的七彩綢會把我們害的這麼慘，不僅我兒子孫子沒了，就連背井離鄉躲到這裡都躲不過你們！”
“不，霍夫人，或許在你眼中，它不過是害人不淺的一塊布料，但在我眼中，在絲享眼中，
在絲綢行業，七彩綢代表的是先人的智慧，是真絲中的佼佼者，更是我們中國人的驕傲，它是屬於中國獨一無二的產物。”莫雲灃低沉的嗓音異常凝重，剛毅的身形立在狹小的房間內，宛如頂樑柱般站在那裡。
“我們雖然是商人，但商人也懂愛國，當年七彩綢名聲大振大江南北，引得日本人垂涎，民族資本家宋經天為了守護七彩綢不落到外國人手中跟日本人鬥智鬥勇，最後以宋家十幾口人死於熊熊大火，七彩綢配方也被燒成灰燼而結局。”
“霍夫人，你手中存有的七彩綢配方很可能就是中國的最後一份，它不僅僅是一塊衣料，一個配方，它更關乎我國絲綢業的成就，很多人為了七彩綢付出生命，如果因為你心中的仇恨而讓七彩綢永世不再見光，那對這些已經為之失去生命的人來說，又是否公平？”
莫雲灃褪去壓迫神經的痛，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想，這應該也是思楠想要發揚絲享，重新尋找七彩綢的原因。
一番話振振有詞，言之灼灼，從兒女情仇再到民族大義，每一句都重重震撼了老婦人，她佈滿皺紋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硬朗的男人，眼中滿是震撼。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跟著父親進染坊，當年父親是宋家染坊一個染布師傅，在宋家出事之前，宋老爺曾派人送來這處配方，並告知父親一定要藏好配方，不能被奸人所得。父親為了藏好七彩綢，坐過牢，也被人打斷腿，她從牙牙學語到蒼蒼百發，最深知所有人為七彩綢付出的代價。
坐在她旁邊的老人一直緊握她的手，聽到莫雲灃這番大義凜然的話，更是慚愧的低下頭，其實這其中的恩怨，他比自己妻子更加清楚，兒子的死也不能全歸咎在楚家人身上。
當年楚雲帆在找到他們之前，另一夥打七彩綢主意的人已經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楚雲帆對他們一家人極盡保護，但兒子受另一夥人的利益誘*惑，想要跟他們合作，半路上被驅車前來的楚雲帆司機撞死。
這其中的祕密是在兒子去世後，他翻看兒子手機才得知的，不過他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就連妻子也沒有，所以直到現在，妻子才會一直記恨楚家。
“莫先生，能否先出去一下，我跟老伴兒有話要說。”老人站起身來，佝僂的身子與沒站起來時差不多高，對莫雲灃的態度已經好了十分。
莫雲灃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也明白這關鍵時候不能逼迫太急，對老人投去致謝的目光，他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少爺，看樣子配方是在霍老夫人手中，您覺得霍老夫人會交出配方嗎？”墨言小聲詢問，看向莫雲灃的目光更多了一份崇拜，“不過少爺您不說，我還真沒想到七彩綢竟然這樣重要，也難怪少爺您一定要親自前來。”
莫雲灃蒼白的脣角勾起一抹淺笑，看向風光晴好的天空，七彩綢的確重要，但萬千重要的理由，都不抵他愛楚思楠這一個，因為她想要，所以他便來了，僅此而已。
良久後，老人掀開門簾，拄著柺杖緩緩而出。
“莫先生，有什麼可以證明你跟楚先生和絲享的關係？”他開口問道。
墨言皺眉，這老人現在還不肯相信他們。
莫雲灃依風而立，陳毅道，“莫雲灃三個字，便是跟楚天最好的關係，實不相瞞，我與莫老先生的孫女楚思楠曾是夫妻，中間因為諸多誤會如今走散了……我知道她正在尋找七彩綢，所以自作主張自己率先找到了這裡。”
老人嘴角扯出一抹笑，頗有些失望：“原來理由全不是那些民族大義，只是為了討你愛人的歡心。”
莫雲灃淡淡搖頭，“在我眼中，的確只是為我所愛之人而來，但在思楠眼中，七彩綢已經勝於一切，為了七彩綢，她不惜以一半絲享來做抵押，生為楚老先生後人，她和她外公一樣嗜愛絲綢，希望能找到能真正代表中國絲綢水平的絲綢，讓中國絲綢重新名揚海外。”
“而我，雖然是為她來，但並不是為了討她的歡心，只是想要在放下她之前，再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我虧欠她太多，希望能做成一件她真正滿意的事情，也算是……圓了我對她的愛。”
老人一愕，不得不說這個年輕小夥給了他太多震驚。
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最終被莫雲灃感動了，“你們離婚了，你更有可能是楚家的敵人，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你，你跟我進來吧。”
跟老人走進房間，他老伴兒已經被背到輪椅上，在莫雲灃進來前她剛擦完最後一抹淚，已經沒有了之前寧死不給的恨意，莫雲灃以為她是被他那番話所打動，心裡對這位老人不由多了一抹敬意。
在墨言的幫忙下，老人移開床，又用鐵錘小心翼翼錘碎鋪在床下的一層水泥，藏在下面的大箱子這才露出模樣。
抬出木箱，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拿出鑰匙，對上木箱上那把已經生鏽但還是能看出精緻的小鎖，木箱這才被真正開啟。
揭開最上面的那層面紗，鮮豔明亮的色彩一下子奪了莫雲灃眼中所有的色彩，他伸手，輕輕撫摸上，冰涼絲滑的宛如撫摸的是女人的肌膚，呈現在他面前的這套七彩綢是一套完成所有工序的嫁衣，嫁衣上用金線繡著朵朵百合，示意百年好合。
莫雲灃對絲綢並不太懂，卻深深被這套嫁衣鮮亮的色彩，精緻的別畫所折服，僅是這經久不褪的色彩已經讓他佩服，至此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思楠一定要尋找七彩綢了。
“這套嫁衣曾是為一位滿清格格縫製的，可惜嫁衣還沒完成，宋家就沒了，後來父親一針一線在艱苦的條件下縫製完成，但最終並沒有送到那位格格手中，從此被我父親珍藏起來，在嫁衣下面，是僅剩的幾匹七彩綢。”
“霍老夫人，七彩綢最獨特的地方是它的色澤嗎？你看這套嫁衣，擱置了半百年竟然跟新的一般，七彩綢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現在的染織技術，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墨言已經看紅了眼，眼中只剩下驚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