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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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節
“莫顏小姐？”黑衣男人不可置信的瞪著一臉不耐煩的莫顏，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但凡是個女人，聽到自己的前夫快死了，也會去看看，而且還是因為救自己。
“你先回去吧，我會勸她的！”米洛低下頭，讓人看不出他眼裡的表情。
黑衣男人遲疑了一下，不甘心的又看了看莫顏，最後還是無奈的走了！
看護也識趣地跟著黑衣男人走了出去。
“唉！”米洛嘆了口氣，拉過莫顏還在滴血的手，扯掉上面被血沁透的紙巾，用棉籤蘸了些酒精為她擦洗傷口，動作輕柔，每擦一次都對著傷口輕輕呼氣。
擦完後，又用紗布把傷口包裹起來，他包的很細心，每一圈都要求完美，像對待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去看看他吧！”這句話他說的很艱難，話音才落，就幾乎要被心底湧起的疼痛淹沒。
許久，詭異的安靜終於讓米洛詫異的抬起頭來，就看見莫顏失神的看著窗外，眼裡如霧一般飄渺，強烈的不安讓米洛忍不住抓緊了她受傷的手指。
“米洛，記得這間病房嗎？”莫顏整個人都變得遙遠，讓人抓不住，“當年，我就躺在你現在躺的位置，看著他的身影從窗戶落下，然後是滿地的鮮血和慘不忍睹的——”
她不敢說不出屍體兩個字，甚至不敢叫他父親，因為，她忘記了仇恨，只想著卑微的活在自己的築建的城堡了，守著仇人的孩子。
父親當時眼裡的失望如今更像是一把尖刀，插在自己心上。
“莫顏！”米洛掙扎著坐起來，把莫顏緊緊的抱在懷裡，扯痛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他害怕這樣毫無生氣的莫顏，強行掰過她面向窗外的頭，親吻著她顫抖的脣瓣，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莫顏，別說了，我不勉強你！”米洛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她在自己懷裡無助的顫抖。
“墨雪！”外面，傳來女人尖銳的哭泣聲，本來安靜的醫院因為這個聲音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莫顏從米洛的懷裡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他星光點點的眸，‘砰’的一聲巨大的關門聲讓莫顏瑟縮了一下。
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感覺到莫顏的害怕，米洛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安慰，“別怕，有我！”
病房的門再一次被開啟，黑衣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相擁的兩個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莫顏小姐，請求您，去看看少爺吧，他現在已經燒到四十度了，醫生正在盡全力搶救，您......”
黑衣男人的話音未落，虛掩的門再次被重重的撞開，鎖在牆上劃出了一道明顯的痕跡，蘇母氣急敗壞的從外面衝進來，再沒有了以前面對她時的慈母形象，“莫顏，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哪怕是墨雪對不起你，你也不該這麼絕情啊！”
莫顏苦笑，外人再親，也比上親生的兒子。
她抬起頭看，直勾勾的盯著面前潑婦似的蘇母，心裡最後的一絲尊重也隨風消散了，冷冷的問：“伯母，你眼中只有你的兒子，可曾想過
，我的父親，曾經跪在你兒子面前祈求他高抬貴手，他的手上染滿了我父親的鮮血，現在，你又有什麼裡麼立場來讓我去看他！”
蘇母大退了一步，驚訝的看著面前這個她幾乎不認識的莫顏，理所當然的神情變得蒼白無力，近乎祈求的說：“顏兒，伯母知道，是蘇家對不起你們莫家，但是，請你看在墨雪這次救了你的份上，救救他，救救他！”
莫顏抬頭，深深呼吸，才壓下了心裡的柔軟，“我不是醫生，伯母！”
這個在上流社會看慣了人情冷暖的女人，如今去聽不出莫顏言語中的拒絕，她焦急的拉著她的手，把她往門外拖，“不是的，墨雪的傷並不嚴重，醫生說，是他內心拒絕治療，他昏睡了好久，一直都叫著你的名字，你去看看他，看看他就好了！”
莫顏焦躁的甩開蘇母的手，背過身子，不去看身後神色複雜的眾人，她的視線落在窗外，那裡，她的父親墜落的地方，“伯母，我不會去，這次他救了我，若是他死了，就當是抵了我父親的命，若是他活著，過往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你——”蘇母顫抖著手指著冷漠的莫顏，不敢相信她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只有米洛看到她眼睛裡不斷掉下的淚珠和苦苦糾結的痛楚！
“莫顏，你這個賤人！”蘇母氣急敗壞的拉過莫顏，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臉上，臉上麻麻的，耳朵嗡嗡響，莫顏低垂著頭，不敢讓人看到她此時的狼狽。
“你——”手指尖上的溼潤讓她的心一驚，彷彿又看到小時候那個受了委屈就往自己懷裡鑽的小莫顏，她的手還保留著打人後的姿勢，微微顫抖。
莫顏裝作很疼的揉了揉臉，然後抬起頭來，半邊臉都腫了，眼睛紅紅的，“伯母，這一巴掌就當還了這些年的恩情吧！”
蘇母愣愣的看了她許久，轉身出去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求這個女人。
“莫顏？”她的安靜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我想回家！”莫顏看著米洛，視線卻定格在虛空的某處，她的手指緊扣在一起。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蘇母站在一旁，焦急的盯著正在給蘇墨雪打針的醫生。
蘇墨雪的眉頭痛苦的皺起，身體不安分的亂動，右手整個手臂都高高的腫起，脣瓣蒼白乾裂，無數道血絲猙獰的遍佈在薄薄的脣瓣上。
醫生拿著手裡的體溫計晃了晃，看著**一天就已經不成樣的蘇墨雪，哀哀的嘆了口氣，“唉，已經燒到40°了，若是今晚不能退燒......”醫生轉頭看向一旁愣愣盯著自己的女人，搖了搖頭，“蘇太太就準備後事吧！”
“嗡”，蘇母感覺自己一下子耳朵失聰了，周圍都變得一片安靜，眼淚早已經流不出來了，只能無助的看著魚貫而出的醫生。
......蘇太太，就準備後事吧.......
......準備後事吧......
“不！”蘇母尖叫著拉住已經走到門口的主治醫生，‘砰’地跪
在了地上，此時她已經別無他法了，她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就這麼死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你們給他打退燒藥，快點給他打啊！”
她變得歇斯底里，緊緊拽著醫生的白袍，像是拽著救命的稻草一般，指甲折斷了，殷殷的血跡染紅了白色的褂子。
“莫顏......莫顏......”躺在**的蘇墨雪開始焦躁不安，伸出手在空中亂抓，受傷的手不小心碰到櫃角，立刻疼得緊縮回來，又狠狠撞在身體上。
額前的頭髮擋住了劉海，被汗水打溼，粘在臉上。
醫生再次搖了搖頭，同情的看著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女人，“你還是去找蘇總口中念著的女子吧，他這是心病，比他嚴重的傷患我們都見過，也沒見病得這麼重！”
“莫顏.....”蘇墨雪的聲音還在房間裡迴盪，一直站在門口的黑衣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身準備去隔壁的病房。
這次他決定了，就是綁也要把莫顏綁來。
自己跟著少爺兩年了，就沒見過他如此頹廢和孤立無助的樣子，從少爺把他從高利貸的手裡救下的時候，就決定，這一輩子為他死都願意。
蘇母泱泱的鬆開了手，看著身邊離去的身影，厲聲呵斥道：“站住！”
“夫人，不能再拖下去了！”男人雖然焦急，但還是站在了原地，看著**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的男人，焦慮的來回度步。
“你留在這裡看著墨雪，我去！”蘇母從地上站起來，踉蹌了幾步走到蘇墨雪床邊，眷戀的撫摸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頰，不捨的眸光在看到蘇墨雪高高腫起的右手後變得堅定不移，那樣奪目的目光嚇得身邊站著的人退後了一步。
“她不是要一命抵一命嗎？我今天就償了莫家的人命。”
“夫人？”黑衣男人回過神來，想要阻止，但是，病房裡，哪還有蘇母的身影。
“莫顏！”蘇母用力的踹開了隔壁病房的門，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的堵在門口，“莫顏，你出來！”
米洛看著來回晃動的門，再看站在門口中央不成樣的女人，心底驀然疼痛起來。
如果自己的母親還活著，也會像這般一樣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吧。
不管對錯，母親對子女的愛，始終是對的！
“蘇太太，莫顏她回去了！”米洛勉強撐起身體，半靠著床，今天他已經用了很多力了，屢次被扯開的傷口也有些化膿。
莫顏，你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吧，所以才選擇逃走。
可是，你的身體回去了，靈魂呢，是去了隔壁病房嗎？
“不，我不相信她會回去，她不是要看笑話嗎？怎麼捨得這麼快離場？”蘇母不停的在病房裡搜尋，她的身子在顫抖，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遠方，沒有了平日裡的神采，她找的很仔細，連床頭櫃都沒放過，“莫顏，你出來，你不是要一命抵一命嗎？來拿我的命去啊！”
“我能救他！”米洛終於看不過了，出聲組織了她瘋狂的行動，他心疼，想到了他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