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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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大結局(下)
原來那位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doctorjohn,傅輕絲看他的目光充滿了尊敬和感激。
大舅母穿著淡藍色的消毒衣坐在表哥的病床前,專心致志而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好像在守著一件易碎的珍寶。她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表情悲傷。傅輕絲隔著玻璃看著裡面,眼睛紅了,眼裡又有溼意湧出來。
大舅母在裡面待了很久了,不能再待下去了,有護士走過來,遵循醫生的吩咐,過去敲敲門,將大舅母帶了出來。
大舅母擦了擦眼角,抬起頭,看見了眼前的醫生,眼睛一亮,著急地問:“醫生,我兒子情況怎麼樣?他什麼時候會醒?”大舅母的英語不是很好,說得磕磕絆絆,但表達還算清楚,醫生也能聽得懂。
doctorjohn友好地笑了笑,笑容溫暖,眼神溫和,給人春風拂面的感覺,有種安撫人的魔力。他禮貌地邀請他們過去前面的會客室詳談,大舅舅挽住舅母的肩膀,傅輕絲攙扶著外婆,一行人跟著doctorjohn走了。
到了會客室,doctorjohn請他們坐下,然後給他們每人倒上一杯溫水。傅輕絲雙手捧著杯子,感受杯子上的暖意,僵硬的身體緩緩舒軟下來,但一想到doctorjohn接下來要說的話,她的心又提了起來。她不著痕跡地瞧了瞧外婆,又瞄了瞄大舅母,精神高度緊張,她緊緊地握住杯子,杯子裡的水如同她的心,不安地輕蕩著。
doctorjohn看了他們一眼,用平緩的聲音說:“您們請放心,林先生的手術順利地完成了,估計第二天他就會醒過來……”他說了很多話,一邊說一邊觀察他們的表情,最後他停頓一下,用沉重的語氣說:“不過,很抱歉,有一個不好的訊息要告訴您們,林先生的性命保住了,但他的雙腿失去了知覺,今後不能走路……”他宣佈了林愷癱瘓的的事實。
傅輕絲當時從薛珊口中得知這個不幸的訊息的時候,她完全不能接受,心裡始終覺得可能是薛珊弄錯了或者她是在騙她,她心裡還是存著一絲希望,但這時doctorjohn的話將她僅存的幻想打破了。這是真的,是千真萬確的,她無法自欺欺人了。
她馬上抬眸望向外婆和大舅母,外婆沒有出聲,安靜地坐在那兒,拿著一塊手絹不停地擦著眼淚,身子微微地顫抖著,但沒有過激的情緒,她應該是提前知道這個訊息了。而大舅母卻反應過激,猛地站起來,聲音顫抖地問doctorjohn:“醫生,您說什麼了,我怎麼聽不懂,阿愷他到底怎麼了?”
大舅舅按住大舅母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勸說她坐下來,大舅母不顧不管,身體不停地扭動著,掙扎開大舅舅的手,轉頭盯著傅輕絲,大聲說:“輕絲,你告訴舅母,醫生說什麼了,阿愷他沒有事是不是?”
傅輕絲看到大舅母眼裡有著巨大的悲傷和迷茫,她知道大舅母已經聽清楚醫生說的話了,但大舅母不敢去相信,不讓自己去相信,她再也忍不住,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她掩著嘴說不出話。
大舅母見傅輕絲不回答她,她將目標放在門邊的薛珊身上。她跑過去,拉著薛珊,焦慮而無助地問:“susan,你告訴我,阿愷怎麼了?”
薛珊的手臂被大舅母抓得很痛,她蹙著眉,看了大舅母一眼,別開頭,一字一頓地說:“阿愷,他,以後不能走路了……”
大舅母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她用力地搖晃著薛珊,哭著說:“你騙我,怎麼可能會這樣,你一定是在騙我……”
大舅舅走過來,將大舅母拉入懷裡,輕聲說:“你別這樣,冷靜點……”
大舅母滿臉戚色,淚如雨下,雙手攥著大舅舅的衣領,說:“阿博,阿愷沒事的,對不對,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琳,琳……”大舅舅雙眼通紅,喊著大舅母的名字,緊緊地抱著她。大舅母情緒激動,瘋狂地質問著,突然身子一軟,在大舅舅懷裡昏了過去,會客室頓時一片混亂。
大舅母被送進了病房,醫生給她輸了液,她正在安靜地睡著。表哥還在加護病房裡,暫時沒有醒來。外婆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在眾人的勸說下,由薛珊陪著她過去表哥的住處休息了。
傅輕絲疲憊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目無焦距地望著走廊的某一點。短短的二十四小時,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不知道怎麼樣去應對。一種無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來,她的頭腦像塞滿了稻草,亂七八糟,無法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傅輕絲坐在安靜的走廊昏昏欲睡的時候,口袋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她驚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慢一拍地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手機在震動。她掏出來,看見了曲沐逸的名字,她有點疑惑,算了算時間,他這時應該在飛機上的,怎麼會有時間打電話給她呢。她站起來,走到走廊的另一頭,接通了電話,“喂……”
曲沐逸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歉意,說:“輕絲,我現在無法立即趕過來,抱歉。”
“發生什麼事了?”傅輕絲問。
“公司有點急事要處理,還有,媽病了。”曲沐逸說。
傅輕絲連忙問:“媽怎麼了?”她知道曲夫人的身體一向不是很好,一直在仔細調養著。
“是老毛病了,不用擔心。”曲沐逸大略解釋了一下,然後問她,“你那邊怎麼樣?”
傅輕絲一想到林愷的病情,心就隱隱作痛,她喉嚨哽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意,語調沉重,將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曲沐逸。
曲沐逸聽完後,靜默了幾秒,說:“我坐明天的飛機過來。”
在這一刻,傅輕絲很無助,很想找一個人依靠,很想曲沐逸馬上出現在她身邊,陪著她,給她支援和
和安慰。但她也很清楚地瞭解現在的情況,曲沐逸公事纏身,母親又病了,於情於理這個時候都應該留在國內,更何況他過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不用過來了,在家處理公事和照顧媽吧,表哥的手術很成功,病情穩定了,這兒有最好的專家坐鎮,沒什麼事兒的。”傅輕絲說。
曲沐逸嗯了一聲,沒有明確地回答,他囑咐她:“記得按時吃飯,多穿衣服,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想太多,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活著才有希望,才能擁有一切想要的。”
是啊,事已至此,再怎麼樣哭泣悲傷都無補於事,要接受現實,堅強起來。活著最重要。人只有活著才能創造奇蹟。
其實這是一次重生,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是新的開始。應該好好珍惜眼下的一切,而不是沉浸在痛苦裡,走不出來,萎靡不振。她希望表哥醒來之後,能夠明白這一層道理。
她和曲沐逸再說了一會話,才依依不捨地結束通話。她走了回去,遇到了大舅舅,大舅舅坐在椅子上,垮著肩膀,臉埋在手心裡,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英氣和神采。
“舅舅。”傅輕絲輕輕地喊了一聲。
大舅舅抬起頭,他眼裡充滿了血絲,下巴有著青色胡茬。她看著舅舅,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舅舅他老了,不再年輕了。
“你進去房間睡一下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大舅舅對傅輕絲說。
是啊,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到達這片陌生的國度的時候還是白天,眨眨眼,已變成晚上了,醫院越發空曠寂寥,沉悶的環境壓得人的心惴惴的。
傅輕絲在大舅舅身邊坐下,搖搖頭,說:“舅舅,我不累,您去休息,我來守夜。”大舅舅的眼睛都熬紅了,應該好幾天沒閤眼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能受得住呢。
大舅舅不肯聽傅輕絲的話,硬是要她去休息。傅輕絲爭不過大舅舅,只好妥協了,決定趕緊進去睡一下,然後快點起來守夜,讓大舅舅去休息。
傅輕絲輕輕地推開大舅母病房的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和衣在房間的沙發上躺下。長途跋涉,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發生了一堆事情,混亂不堪,一直忙到現在,滴水未進,卻很神奇地覺得不渴也不餓。她挺感慨的,有時人真的很強悍,韌性很強,千萬別小看人的爆發力。
雖然傅輕絲和大舅舅說她不累,但她躺下不久,眼皮就耷拉了下來,瞌睡蟲襲來,很快就墜入了夢鄉。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昏昏沉沉之際,她突然聽見房間裡有動靜,動作快過意識,眼睛還沒睜開,身體已經一骨碌爬起來。
房間留著一盞柔和的壁燈,從未完全拉合的窗簾看出去,窗外灰濛濛的一片,黑夜過去,黎明來臨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見大舅母已經醒過來了,正坐在**,眼睛的焦點不知道落在何處,雙目無神,精神萎靡。
傅輕絲穿上衣服,走過去,輕輕地喊了一聲:“舅母……”
大舅母緩緩地抬起頭,將渙散的視線慢慢地聚在傅輕絲的臉上,喃喃地問:“阿愷呢?”
“舅母您別擔心,表哥在病房裡。”傅輕絲握住大舅母的手,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生怕她再像昨天那樣崩潰和瘋狂。
“我想去看看他。”大舅母一邊說一邊掙扎著下床。
她還不知道表哥醒來沒有,不過按目前的情況估計,應該還沒有醒,不然的話早就傳開了,不會如此安靜。
“好,好,舅母我陪你。”傅輕絲連忙攙扶著大舅母下床,拿衣服給她穿好,帶著她往門口走去。
臨睡的時候,她原本打算小憩一下,然後換大舅舅去休息,誰知卻睡了那麼長的時間,如果不是聽到大舅母弄出的動靜,她還能繼續睡下去,睡到日上三竿也有可能。
傅輕絲開啟病房的大門,往走廊上看了看,看不到大舅舅的身影,不知道他跑去哪裡了。她和大舅母坐電梯上到加護病房的樓層,電梯門剛開啟,就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有幾個護士步履匆匆地從她們眼前快步走過去。
傅輕絲不明所以,踏出電梯,看到走廊右側的一間病房門前有護士不停地進出,她還瞧見doctorjohn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一個護士迎上前,和他邊交談邊走進病房。
傅輕絲的心急促跳動起來,是不是表哥出了什麼事了,這個念頭剛形成,她手上就傳來一陣疼痛,大舅母用力地抓緊她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她的肉裡,她顫抖著聲音說:“阿愷……阿愷……”
傅輕絲按住大舅母的手背,冷靜地說:“舅母您別急,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快步走過去,病房門被關著,從玻璃窗望進去,看見醫生和護士團團圍住病床前,不知道在做什麼。大舅母喊著表哥的名字,想往裡面衝,大舅舅不知道從哪裡走了過來,拉住了大舅母。
“舅舅!”六神無主的傅輕絲看見大舅舅,心裡很高興。
“阿愷,阿愷……”大舅母嘴裡不停地叫著表哥的名字。
“別慌,冷靜一點……”大舅舅困住懷裡亂動的大舅母,說,“阿愷醒了。”
表哥醒了?!傅輕絲啊了一聲,抬頭看了大舅舅一眼,連忙轉身趴在玻璃窗上。
大舅母聞言,安靜了下來,眼裡迸出欣喜的火花,嘴脣顫抖著說:“真的?”
“真的,醫生在裡面給他做檢查。”大舅舅點點頭。
大舅母掙扎開大舅舅的手臂,像傅輕絲一樣趴在玻璃窗上,目不
轉睛地盯著房裡的情況。
doctorjohn在病床前忙乎了一會兒,然後側開身,和身邊的護士說話,傅輕絲睜大眼睛,清楚地看到躺在病**的表哥的眼睛睜開了,他似乎有所感應,慢慢地將視線投到玻璃窗上。和表哥的視線對上,傅輕絲激動地掩著嘴,壓抑著哭聲,旁邊的舅母小聲哭泣起來,她咬著嘴脣,不停地用手背擦著眼淚,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表哥。
doctorjohn說表哥醒過來了,性命無憂,但還要在加護病房觀察幾天,等他恢復一些,再安排他做一系列檢查。傅輕絲謝過doctorjohn,和大舅舅大舅母一起進去病房看錶哥。
大舅母握住表哥的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生怕他消失不見了。表哥對他們虛弱地笑了笑,嘴脣蠕動,很艱難地開口說話,分別喊了他們的名字。
爸。媽。表妹。
很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他們激動不已。
傅輕絲強忍著淚,嘴邊一直掛著笑容。她看著林愷,心裡滋味萬千,他們只是一年沒見,卻彷彿隔了一世那麼久,她差點就見不到他了。
表哥的身體太虛弱了,很快就消耗了精神,支撐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輕絲從病床出來,靠在走廊的牆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擦掉眼角的溼潤。蹬蹬的腳步聲傳來,外婆和薛珊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一頭,“囡囡,阿愷他……”外婆在薛珊的攙扶下走得飛快,傅輕絲連忙迎上去,扶住外婆的另一隻手,說:“表哥他醒了,不過又睡著了。”
外婆拍了拍胸口,雙手合十,嘴裡念著阿彌陀佛,祖先保佑。薛珊望了望病房的門,躊躇片刻,低聲說:“我進去看看他。”
傅輕絲透過視窗,看著病房裡的薛珊,想起了表哥的腿疾,眼底浮現一絲擔憂。大舅舅扶著大舅母走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拍額頭,慚愧地說:“哎,看我這個糊塗蟲,昨天竟然忘記給你們準備吃食了。輕絲,舅舅忙糊塗了,你肯定餓壞了吧?”
一直緊繃的那條弦終於鬆下來了,傅輕絲感到肚子餓了,她誠實地點點頭。外婆心疼地看著傅輕絲,說:“你這個孩子不會照顧自己,你舅舅忘記了,你也不會去找點吃的嗎,餓壞了怎麼辦。快,跟我下去吃點東西。”
“外婆,我昨天不餓。”傅輕絲笑了笑,招呼大舅母他們,“舅舅舅母您們也一夜沒吃東西,一起下去吃吧。”
“對,大家一起去。”外婆下了命令,大家只好服從了。
醫院附近恰好開了一間中餐館,他們去了那裡吃早餐。傅輕絲喝著軟糯的小米粥,身體暖和起來,身上的疲憊也隨著消失。她託著下巴看著店外的車水馬龍,心裡有點忐忑,如今表哥醒來了,可喜可賀,但接下來要如何告訴他腿疾這個壞訊息呢,這個問題很棘手。他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她不敢想象下去。
表哥在下午的時候又醒來了,他眼裡充滿了歉意,說他不孝,讓他們擔心了。大舅母抱著表哥哭得稀里嘩啦的,不停地說:“我的好兒子,你最棒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而外婆則揉揉表哥的頭,意味深長地說:“傻孩子,說什麼傻話,無論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阿愷,只要活著,比什麼都好。”
過了幾天,表哥度過了危險期,他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他的情況逐漸轉好,力氣慢慢恢復,臉色紅潤起來,大家為他的恢復感到高興的時候,表哥他自己開始察覺到身體的異狀。
他醒來後,動不了,吃喝拉撒一直有專人照顧他,他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勁,以為做完手術後身體虛弱,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但這日他無意中發現自己雙腿沒有了知覺,無論他怎麼用力捶,都察覺不到疼痛,他想挪動雙腿,卻使不上力,一寸也動不了。他頹然地躺在**,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巨大的恐慌從心裡升起來,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當傅輕絲端著保溫瓶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林愷靜靜地躺在**,表情木呆,目無焦距,連她進來也沒有察覺,房間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氣氛,他臉上是一片絕望的灰敗之色,彷彿毫無生氣的死人,讓人看著心裡發悚。
傅輕絲的手一抖,把保溫瓶摔在地上,她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心彷彿跳出嗓子眼,她大聲喊著表哥的名字,在他眼前揮舞著雙手。不知道過了十幾秒還是幾分鐘,林愷才有了反應,他慢慢地將目光轉到傅輕絲身上,眼裡是一片複雜之色,有絕望有迷茫有無措,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輕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卻字字清晰,他說:“我的腿是不是出問題了?”
林愷對她說,他的腿是不是出問題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她分明清晰地感受到他語氣裡面的肯定以及絕望。
傅輕絲像被人施了定身咒,瞬間僵立在林愷跟前,還在空中揮舞的雙手突兀地停在眼前,不知道是收回去還是怎麼樣。她被林愷眼裡複雜的情緒嚇住了,手腳僵硬,嘴脣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他還是察覺到了。紙包不住火,這是必然的結果。
林愷用深沉如水的眼眸看著手足無措的傅輕絲,嘴角扯出一抹極其難看的笑容,他緩慢地收回目光,合上眼睛,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躺在**,彷彿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人。
傅輕絲被眼前的這一幕刺痛了眼睛,她撲到林愷床前,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喊他:“表哥,表哥……”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她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嚇到表哥,只能放輕聲音,一遍一遍地喊著他。
她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怎麼樣處理眼前的狀況。她曾偷偷猜想過表哥知道病情後的反應,或悲傷過重,或竭斯底裡,或難以置信,但沒有想
過是眼前的這一種。不吵不鬧,不追問不哭泣,彷彿早有心理準備,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但過於平靜則顯得異常,若心已死寂如水,那這將會是一個令人非常擔憂的情況。
林愷一動不動地躺在病**,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近乎雪白的床單。無論傅輕絲怎麼樣叫他,他都沒有反應,如果他不是還有呼吸,她差點懷疑他已經沒有了心跳。
“表哥,你和我說說話好嗎,不要嚇我,我……”傅輕絲抽泣著,聲音顫抖。
林愷聽到她的哭聲,終於有了反應,他掀開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手指微動,觸了觸她的掌心,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傅輕絲見到林愷張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心裡異常歡喜。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話的迴應,他怕她哭,怕她害怕,他的那一眼包含了很多情緒。她知道他在安撫她,雖然他沒有說話,但他能有反應,這已是一件好事了。
她抱住林愷的手臂,柔聲說:“表哥,你不要胡思亂想,要好好休息,天無絕人之路,人能夠創造奇蹟。只要活著,就有任何可能。”
之後傅輕絲無論做什麼說什麼,林愷再也沒有任何迴應了,他只是閉著眼睛安靜地躺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傅輕絲在病房裡待了一會兒,就放輕腳步,掩上門出去了。她打電話給大舅舅,將表哥的情況告訴他們,然後去找主治醫師。
doctorjohn不在辦公室,但專家團的醫生在,傅輕絲用簡潔的語言敘述了表哥的情況,醫生回覆的話裡有一些專業術語,她聽不懂,但連蒙帶猜地也理解了醫生的意思。
病人情緒波動比較大,要照顧好他的情緒,悉心照料,不能流露出絲毫不耐煩的情緒傷害病人的感情。親朋戚友要給予關懷與鼓勵,給他更多的溫暖。如果病人鑽牛角尖,嚴重影響生活,必要的時候可以約見心理醫生。
傅輕絲謝過醫生,沿著走廊回去病房,在病房門口遇到了趕來醫院的大舅舅他們,她將醫生的話轉述給他們聽。大舅母抓住傅輕絲的手,詢問表哥之前的反應,傅輕絲一五一十地講述出來,大家聽完後沉默了下來,站在病房門口猶豫不決。
大舅母臉色蒼白,眼眶紅紅的,她深吸一口氣,說:“我進去看看阿愷。”
“我和你一起去。”外婆說。
一群人一起湧進病房對錶哥的幫助不大,反而會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不如分批進去。於是大舅母和外婆先進去病房,傅輕絲他們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
走廊靜悄悄的,遠處時不時傳來腳步聲或移動病床摩擦地面的聲音,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在蔓延,令人心裡堵得慌。
大舅舅沉默地坐著,片刻後重重地嘆息,傅輕絲驚愕地抬起頭,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大舅舅,此時卻將情緒寫在臉上,他滿臉哀色,眼眸裡竟然有著一絲罕見的不知所措,整個人蒼老了不少。
傅輕絲靠近大舅舅,拉住他寬大的手,低低地喊了聲:“舅舅。”
大舅舅轉過頭,對著她苦澀地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說:“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苦難經常伴隨在人的左右,成為人生的必修課。這是一道坎,阿愷始終要跨過去的,不能就此消沉。有我們守護著他,即使他站不穩,我們也要扶著他跨過去。”
“嗯。”傅輕絲將頭靠在大舅舅的肩膀上,感到了安心和輕鬆。
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不離不棄,同舟共濟。無論表哥變成什麼樣子,他始終是他們心裡的林愷,那個美好的、無所不能的男子。她堅信,這一道坎他一定能跨過去,無論花多少時間。
大舅媽和外婆在病房裡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滿臉疲憊地走出來。因為病房的門關著,傅輕絲不知道她們在裡面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大舅母扶著外婆坐下,她擦了擦眼角,說:“阿愷一直沉默,不肯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到最後,她哽咽了。
“阿愷是個好孩子,他會振作起來的。雖然他不肯和我們說話,但我知道他有在聽我們說話,他會理解我們的意思。給他時間,等他消化這個訊息,平靜下來,他就不會這樣了,我相信他。”外婆篤定地說。
大舅母聞言,嘆了口氣,對一直沉默的薛珊說:“susan,你進去看看阿愷吧,他不理睬我們,你說的話他或者會聽呢。”
傅輕絲聞言,歪過頭看薛珊,她來到醫院後就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果不多加註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如今表哥變成這樣子,他們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呢?她會接受這樣的表哥嗎,會陪他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嗎?
薛珊抬起頭,恰好與傅輕絲的視線對上,傅輕絲感到尷尬,連忙微笑,將目光移開。薛珊站起來,對大舅母點點頭,然後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傅輕絲不知道薛珊在病房裡待了多久,總之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由白天轉到夜晚了。
“阿愷睡了。”薛珊說。
“他肯開口說話嗎?”大舅母急忙問。
薛珊在大舅母希冀的目光裡搖搖頭,大舅母頓時如洩了氣的氣球,渾身無力,軟軟地坐回椅子上。
“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別將這種負面情緒傳給阿愷,醫生說了,阿愷的情緒很重要,作為家人,我們是他堅強的後盾,要保持樂觀的心態。”大舅舅說。
眾人聞言,點點頭。
表哥雖然不肯說話,不肯和他們交流,但還是配合治療,該打針的時候就打針,該吃藥的時候就吃藥,該睡覺的時
候就睡覺,沉默不語,像木偶一般行動著。他的身體狀況一日、比一日好,他們看在眼裡,又喜又憂。
傅輕絲一直留在英國,每天的時間都花在醫院裡。前幾天曲沐逸打電話給她,說公司的事務已經處理完,曲夫人的病也無大礙,他可以過來了。
傅輕絲聽到這個訊息後很高興,三天後,曲沐逸到了,再後來,表哥的情緒和病也都慢慢好了……
一切都變好了,一切都在變好,幸福,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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