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冷藏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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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冷藏 (3)
“那還不是因為我當時先跟張佳麗上床了嘛，得負責啊。”
“我×，都他媽什麼年代了，你還想著這事兒呢？你他媽的從哪兒學來這些冥頑不化的破爛？嗯？你那腦子是讀書讀傻了吧？”
“你這是什麼話？說實話現在我泡離婚的也不怕了，但未婚的還是慎重點兒好。”
“只要你情我願，管她已婚未婚，誰他媽也不欠誰。你以前都錯過一次了，還不吸取教訓啊？小孫那是造化弄人，這回你要是再錯過，就是你的不對了。行了，我忙著呢，回頭再聊，啊！”
放下電話，我又跟D女撥了一個，D女小聲說：“守傑，你等我一下，一會兒我再給你打過去。”
過了兩分鐘D女打來：“剛才小羅就在我旁邊，不方便說，現在行了，我出來了。對她感覺怎麼樣啊？人家對你感覺挺好的，今兒心情可好呢。”
“唉，小羅那事兒，你還是跟她做做工作吧，我覺得不合適。”
“小羅都跟我說了，她說她知道你對孫姐還放不下，她願意等，等多久都成。”
“別聽她瞎說，我要七老八十了還放不下，你看她還等不等？”
D女咯咯笑了：“人家姑娘喜歡上你了，我能勸得動？就是說不行，也得你自己去說，我們說哪兒管用啊。”
“嘿，你看這是什麼事兒，當初可是你們合夥把這燙手山芋塞給我的啊，怎麼塞到手裡你們誰都不管了？”
“那是，介紹物件從來都是隻管介紹不管拉倒的。要結束，你自己說，我可不管。我只當紅娘成人之美，不幹那種棒打鴛鴦的缺德事兒。”
結束了通話，我沮喪地想：看樣子，誰都不肯幫我把大白兔給Over掉了。算了，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想Over掉大白兔，還是得靠自己。那就放你到冷藏室吧，可愛的大白兔，冷藏你個一年半載，你就熬不住了。咱們倆還算是玩“貓抓耗子”的遊戲，不過這次輪到你扮演湯姆貓。
從那天起，我就開始正式冷藏大白兔。
當然，這姑娘也不錯。我對她，電話還接，簡訊也回，只不過每天撒謊，不是加班就是應酬，反正總躲著不見她。
怕她賴在左家莊不走，我想出了個損招：把那房子掛網上賣，價格定得很低。立刻就有買主來電話聯絡想看房子。我就跟人家說：那裡有人，你們直接去看，每晚都有人。
不出意料，大白兔在第一個買主看了房以後，就打電話過來問我怎麼賣房子了？我回答說，早就掛著賣了，反正空著也沒用。
見是這樣，大白兔也無奈，搬回宿舍去了。
趕走了大白兔，還是有買主一撥撥來電話要看房子。我就說那房子早賣了，你們來晚了。
此後，大白兔總還是聯絡約會、吃飯和K歌。畢竟是冷藏，而不是冷酷，我也不想太讓人家傷心。所以，跟她吃了幾回飯，逛了兩回商場，給她買了兩件衣服，陪她玩了幾回KTV。
經歷過這些共同活動才知道，大白兔對物質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她只是喜歡憧憬，喜歡幻想，具體到要花銀子，她還是很慎重的。
只是玩KTV的時候，顯示出代溝了。我會的那些，她覺得太老土。而她會的那些流行歌曲，我一個都不會，甚至聽都沒聽過。一次在糖果玩的時候，她唱了首歌：
好悶
結冰的蘋果用力看不懂
怎麼才剛覺得熱突然有颱風
好的佔為己有壞的已在出沒
哪一扇門可以讓我躲一躲……
“這什麼歌啊？”我問。
“楊丞琳的《任意門》。”
“這歌……可真弱智。”
“怎麼弱智啦？”
“你說歌詞什麼意思？我是沒聽懂。”
“哦，我也不懂。”
“不懂你唱什麼唱？”
“誰說不懂就不能唱啦？”……
於是，我倆你唱你的，我唱我的，完全是兩條平行線，想找一首情歌對唱都難於上青天。最後翻來翻去，總算找到了一首付笛生的《知心愛人》：
讓我的愛伴著你直到永遠
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
在相對的視線裡才發現什麼是緣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個知心愛人……
唱這首歌的時候，大白兔似乎很投入，和裡邊的任靜盯著付笛生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那雙眸清澈得像一池秋水，害得我又不敢與她對視，只好緊盯著電視螢幕。
當唱到那句“一生之中最難得有一個知心愛人”時，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孫倩。
我這三十多年，感受最痛切的，就是難遇知心愛人。遇到孫倩，本以為找到，可瞬間又失去。從此，再沒人能跟我討論明史，再沒人跟我體會一首歌的意境，再沒人逼著我喝牛奶，再沒人在我苦悶時引我走出陰影……
大白兔吃飯也簡單，有時一頓餛飩，一碗炸醬麵就OK。跟她在一起，感覺總是很輕鬆。
但我還是不想跟她發展感情。總體而言，不冷不熱，把她當成又一個小妹妹看待。
有時候，開始一段感情，比結束一段感情需要更大的勇氣。
春節假期後單位組織體檢，我居然有了脂肪肝，這可是我這輩子破天荒頭一遭。人到中年，稍一懈怠就會出毛病，這迫使我恢復鍛鍊。
我又開始跑步，游泳，打球，去健身館。
運動能改善人的精神面貌。每天下班去健身館出一身大汗，再洗個熱水澡，出來時感覺可爽。
身體的舒爽改善了心情，我的心態開始陽光起來，眉頭舒展起來，生活充實起來。要是下班後沒什麼事，我有時會在健身館裡消磨掉一晚上的時間。
見我身心健康恢復，爹媽又開始幫我張羅物件了。和我剛離婚時比，這次他們有些迫不及待。大概感到我的歲數確實不小，又是喪偶狀態，他們急於為我找到個女人，填補我感情的空白。
父母也知道大白兔的事，但是他們問了我幾次，發覺我對她極其不感興趣，就開闢了條新戰線，託人先後給我介紹了幾個女人。
我也體諒父母的苦心，一律來者不拒，先後約著見面了，心不在焉地請她們吃頓自助餐，吃完後就把她們直接over了。
這些女人都和我擦肩而過，有些甚至連相貌我都沒記住。只有在同一天先後遇到的兩個女人給我印象深刻。雖然跟她們也只是一面之緣，但她們倆的故事，卻很有一些代表性。
她們就是G女和H女。
和G女認識是在一個單身人士約會QQ群上。
早在2005年剛離婚時，我曾經一口氣加入好幾十個QQ群，這個單身人士群就是其中一個。當時的我為築巢引鳳，把自己的空間裝扮得忒充實，還故意把開車和居家的照片貼了上去。秀人是假，秀車秀房子是真。透過那幾張照片，單身女們就知道咱有房有車，屬“經濟適用男”。
後來，為了逃避B女騷擾，我來了個揮刀自宮，好長時間沒登陸，久而久之甚至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孔雀開屏的空間。
偶然有一天，外邊健身回來的我覺得特別無聊，就順手開了電腦，想上QQ聊天打發時間。
一登入，靠，一大堆未看資訊，滴滴答答地響個不停，立刻讓我的電腦宕機。
正手忙腳亂間，突然一則資訊映入眼簾：“變相怪傑，我認真地看了你的空間，覺得你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們可以見個面聊聊嗎？我今年30歲，很有誠意，我的電話138×××××××。”
再看這人暱稱，很奇怪，叫“騎馬找馬”。
騎馬找馬？這是個男人吧？但仔細一看，對方頭像是個女的。
出於好奇，我忍不住進她空間看了一眼。
嗬，竟是個有明星氣質的大美女！簡直和時尚雜誌的封面女郎一樣漂亮。
面對美女照片，我想：靠，這桃花運來了是擋不住還是怎麼的？這麼個明星居然撞到咱這根老樹樁子上了？真的還是假的？
我回復：“你是男是女？空間裡的照片是你的嗎？”
誰知對方恰好隱身線上，一分鐘後資訊回過來：“我是女的，我叫高××，空間裡的照片就是我本人。認識你很高興！”
因為這個“騎馬找馬”的女人姓高，我稱呼她叫G女。
就這樣一來二往聊上了，很難說我出於什麼目的，也許是無聊，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好色。
我忍不住讚歎了一句：“你的照片可真漂亮啊，簡直就跟時尚雜誌的封面女郎一樣。”
G女回覆：“是，我做過封面女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啊，還真是封面女郎？
一驚之下，我一口茶嗆了，咳了好半天才恢復。
之後，她提議見面，我出於好奇答應了。
那天下午，我們到了約定茶館見面。一望便知她是有錢人：開個紅甲殼蟲車，手上戴著好幾個戒指。而我，是打車去的。
寒暄幾句，我好奇地問：為什麼起個“騎馬找馬”的怪名字？
她嘆了口氣，吞吞吐吐跟我解釋：“唉，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現在還沒離呢。就是覺得婚姻沒指望了，可……可又不敢隨便放棄，有很多顧慮……所以想……在離婚前，先自己找找看。遇到合適的男人前，只能騎著舊馬找新馬了。”
“啊？是這樣？怎麼覺得沒指望呢？”
她點了支女士香菸，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我以前上大學時，長的算不錯吧。而且我身上有種清純的氣質，很有活力。那時候，我是我們學校模特隊的隊長，校內外活動參加得多。有一回在校外演出時，被××雜誌一名攝影記者碰到了，完了他到後臺找到了我，說我氣質特純，讓他一看就想起‘青春’倆字兒。所以他想讓我做他們雜誌的封面女郎。我也喜出望外，也就上了道，成了攝影模特。”
說這番話話的時候，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嗯，我能想象得到，你當年肯定很出眾。”我讚歎道，“就是現在，你還是很迷人。”
“唉，哪兒啊，現在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啊。”她苦笑一聲，“現在比那時可憔悴多了。”
“你謙虛了。你現在有種貴婦氣質，連抽菸的樣子看上去都挺優雅的。”
“唉……”她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後來，我遇到了現在的老公。我認識他的時候，才20出頭，他也50歲剛過。”
“啊？那……你怎麼會看上他呢？你倆……不覺得有代溝？”
“唉……”她每逢開口，必先嘆氣，“你也知道，我們女人都挺虛榮的。他有錢，也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對我一見鍾情，就跟他老婆離了婚娶了我。那時候他很疼我，感覺不出什麼代溝來。”
我明白了，她是當了小三，嫁給了有錢的老頭子。
這番話讓我不禁回憶起我的大學時代。當時每逢週末，都有些豪華車停在女生樓前，車主一般是中年男人。每看到這類情形，我們班的道德批判家老馬就會做痛心疾首狀，哀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不過，對G女這番解釋我並不滿意：要說三十多的半老男人有成熟魅力，勉強還過得去；要說一個五十歲的全老男人有成熟男人魅力，那鬼才相信。這男人的成熟也跟西瓜似的，太生的不甜，可太熟過了就是瘻瓜，那味兒還不如生瓜蛋子呢。
所以，我認為G女老公的魅力不是別的，是錢。不過這也不奇怪，很多女人判斷男人是否有真心的標準，就是肯不肯花銀子。
我常聽到某些怨婦的論調：女人年輕時是一生最美好的年華，男人年輕時則是一生最灰暗的時光；年輕女人遇到年輕男人，不嫌棄他的窮和不成熟跟了他，男人就要對女人一生心懷感激。還有個流傳於女人之間的“米水理論”，大意是：兩人的婚姻像釀酒，相遇結婚時女人有青春，值錢，出的是米；男人沒錢沒事業，不值錢，出的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