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第16章 一心精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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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第16章 一心精品店

今天是在公寓的最後一晚。涼風習習，冬雪推開玻璃窗子，看四周燈火。

樓對面的阿姨正在小陽臺上洗菜，準備晚餐；隔壁的一戶開著窗子，正坐在沙上看電視；另外一戶人家，一直開著燈，客廳和陽臺都空空的，似乎沒人。

窗前的小仙人球，在夜色中孤立，有點寂寞。以前總覺得，這裡的每一個小集體都生活在水泥鋼筋混泥土築起的籠子裡，人與人之間少走動，沒什麼來往，缺少人情味。

冬雪今天看起來，卻覺得十分熱鬧，甚至還摻雜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眷戀和熱情。每一個小集體都有一個小地方，即使像籠子，但卻佈置溫馨，有幾口人，老少壯齊全。生活和樂，一心向上。

她從來沒有發現，這樣的生活，有其可取的幸福美滿之處。曾經擁有，卻不屑一顧。而今破散了，才發現它彌足可貴。

在這個四室一廳，一櫥二衛的小房子裡，她和這些對面的左邊的右邊的背後的一樣，都有這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卻從沒發現它的可貴，真是可悲。

冬雪哂笑自己，醒悟得太晚，想抓住卻已經來不及。她把小提琴架上細肩，想拉奏一首曲子，或者只是習慣性的完成每天的練習任務，或者只是說不清原由的祭奠。

一首貝多芬的《歡樂頌》淺淺流淌。她拉得輾轉纏綿，原本激昂歡快的曲調，竟滿溢憂傷悽美之境。

一曲畢。門口多了一人。

“冬雪。”吳蓉站在門口。

“什麼事？”冬雪放下小提琴，裝進皮革盒套裡。

“我們明天真搬去‘一心精品店’？”吳蓉問。

“現在，只有‘一心精品店’沒有變賣，不去那兒去哪兒？我們手上的現金根本就不夠租房。”冬雪道。

吳蓉沉默良久，又道：“雲飛已經把精品店劃在你的名下，你…….”

“我不會賣了它。”冬雪道。

“為什麼？我們必須償還巨大的債務。”

“精品店的市值不過二百來萬，根本就填補不了父親留下的鉅債。如果賣了精品店，我們連最基本的收入也會沒有，或者，你已經從全職太太的角色中轉換成職場佳人？”冬雪抬起頭注視她。

吳蓉在她的目光下垂頭。是的，嫁給白雲飛以來，她過得就是一種衣食無憂富家太太的生活，出入有豐田，家務有保姆，美其名為全職太太，事實上她的每一天都在附近的麻將館度過。

悠閒太久，她勢必已經不再適應職場的規則。

“可是，冬雪，如果我們不把精品店賣了，以後…….”

“賣了它我們還是欠人家錢，不賣它只是欠得更多一點。反正都是欠，是不是應該先考慮生存後再償債？”

“冬雪，我……”吳蓉囁嚅。

“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送夏雨上課。”冬雪道。

“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吳蓉道。

吳蓉關上房門。

冬雪深吸一口氣，她在小口杯裡，倒了一點兒水給仙人球。對著仙人球喃喃自語：“小東西，明天，你也要跟著我搬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