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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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到了。”莫須有可不知道莫通心裡那些彎彎繞繞，他只知道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地到了。
“扣扣扣--扣扣扣”莫須有禮貌地敲門。
莫通看了看這個地方，一個小院，花木扶疏，倒有幾分文人的清雅，難不成須有哥哥在這崇北市還結識了些什麼頗會舞文弄墨的先生才子，過來帶他見見世面？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莫通斂眉肅目，等待著院中人來開門，沒想到卻只聽見一句：“進。”
聲音如金石相擊，坦蕩清越。莫通想，要見的人當是個坦蕩磊落的謙謙君子吧？如果是這樣子，那就更不能失禮了。
莫須有已經是偏頭看他兩三次了，他有點不明白莫通這麼正經要幹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款步進了院子。莫通看見院子裡邊有石桌一張，石凳幾個，有人坐在石凳上，面前是青花瓷器，頎長的花瓶裡插了幾枝清瘦的花，從莫通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如刀削般的側顏，自斟自飲著。
莫須有上前，在男人對面坐下，不知何時從懷中掏出一隻描金點墨的酒杯，不與他招呼便斟酒飲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通私心想大概已經是酒過三巡了吧。
“你來做什麼？”喝夠了的男人原本清冷的側臉被酒氣薰紅。
莫須有沒有著急回答他的話，而是等抖落壺中最後一滴酒水，方才略略盡興的樣子飲盡，而後放下酒杯，閒閒開口，道：“找個人來與你瞧瞧罷了，幹什麼一副誰欠了你百八十萬的樣子？”
“你要是下次來不這麼強取豪奪地喝光我的酒，可能我的臉色會好些。”
莫須有的耳根紅了紅，倒是沒人看得見。但是莫通雖然已經與他分別數年，可是就像莫須有記得莫通生活秉性一樣，莫通也是瞭解莫須有的。儘管掩藏得再好，他也還是分明看到莫須有臉上訕訕的神色。
意識到這一點，莫通更是好奇起來這位貌似是院子主人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可是莫須有不開口，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總歸是須有哥哥的朋友，還是有禮貌些的好。
這樣想著，莫通一直靜靜佇立在他們身後，故此，男人並不知道院中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其他人。
“人呢？”男人沒好氣地問，看著莫須有眼角微微泛著紅，突然就連心底最後一絲因為人不請自來打擾了他的雅興的鬱氣也沒有了，對著莫須有，他還真生不起什麼氣來。此刻也是隻剩下對他口中所說的帶來的人的好奇而已。
莫通這才反應過來，走到男人面前，輕聲說道：“先生好，我是須有哥哥的弟弟，姓莫，單字通。”
莫通說這些話時，可是牢牢記住了莫須有的教誨：無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墮了自身的風姿氣度，墮了他們莫家的威儀。
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地位卑下唯唯諾諾的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竟也有了些風骨。
莫須有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他一直按兵不動，等的可不就是讓莫通自個兒上來見禮嗎？
而打過招呼之後抬起頭的莫通也是愣在當場，竟是險些忘了呼吸。他沒想到今天隨須有哥哥來拜訪舊友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但莫通也就只是震驚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不是說他能掌控情緒或者說是已經見過了很多場面，他這樣做，只是為了不讓氣氛顯得這麼尷尬。
男人將莫通的震驚看在眼裡，一雙眼如同古井，毫無波瀾。
“江陵。是你須有哥哥的莫逆之交。”
莫通猛的抬起頭。怎麼可能！他哥哥怎麼一時半會兒之間就多了個莫逆之交？
見江陵神色不似作假，莫通將頭轉向莫須有，收到的卻是莫須有的笑。這笑，便是肯定的意思了。
莫通再看了看江陵，很聰明地把心裡的疑問都嚥了下去。他想，約莫是須有哥哥在哪裡搭救了這江陵一把吧，否則依須有哥哥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和誰成為什麼莫逆之交呢？
其實也不能怪莫通多想。
為什麼莫通在甫一見江陵的時候就愣住了？
因為之前以莫通的角度只能看到江陵的右側臉，清冷泠然，端得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可是等莫通站在他面前對著他有禮有節地打招呼時，莫通才看清原來江陵左側臉上帶著面具，和他本人的形象不符，是描金，上面花蔓藤牽，很有立體感。但若說這種面具，就應該是那種成日裡逗貓遛狗玩鷹放犬的那些個浪蕩子弟才會戴的。
如果真的是讓江陵戴面具的話，莫通覺得他還是應該戴玉質的，畢竟謙謙君子，溫良如玉。
可是重點不是戴什麼面具的事情，而是他為什麼要戴面具。莫通關心的是這件事兒。
莫通覺得，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臉上受傷，因此才會戴面具。可是一定是他在遇到那件事情的時候，碰到了須有哥哥，然後就得了須有哥哥的搭救。
慢慢地，一條清晰的脈絡在莫通心裡顯現出來，莫通心如明鏡，覺得事情肯定離他所想相差無幾，看向江陵的時候，眼裡也就帶了些悲憫之色。
江陵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皺了皺眉，剛想問“你看著我做什麼？”，可是話未出口就被莫須有擋下。
“阿陵，幫他鑄一套縛靈符吧。”
江陵聞言，眉也不皺了，面色凝重，“你知道……”
話沒有說完又被莫須打斷，“我知道。”
莫通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地打著啞謎，一個字都沒聽懂，他不知道什麼是縛靈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讓江陵來幫忙，更不知道為什麼是為自己做。
“不做。你回去吧。”江陵態度堅決。
莫須有伸手攔住轉身欲走的江陵，語氣裡竟帶了些懇求的味道，“當我求你。僅此一次。”
江陵愣了愣，腳步一頓，有片刻失神，看向莫須有，眼裡閃著明明滅滅的光，隨後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