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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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他沒有強迫或者威脅你說如果你不和他一起把那兩個人解決掉，他就把你也解決掉嗎？”莫須有歪過頭看他，又看了看張進。
其實不過是一個小事情，他根本就無需調查的這麼仔細，這些人他完全可以送到警察局，動用一點手段就可以讓他們把牢底坐穿，可他就是不想，大概是想要深刻的瞭解一下底層人物的思維方式吧。想透徹一點都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才會做出這種，旁人看起來愚不可及，或者說毫無道德底線的事情。
或者也可以說是，來自於一個當過幾天小警察的好奇心吧。
“沒有，我自願的。我聽他說了之後覺得很有道理就成為了他的同夥，他並沒有強迫我，也沒有威脅我。”周鐵柱說完，羞愧地低下了頭。他不敢抬頭去看周圍的目光。他們這些人，原本就是村子裡面同期一批出來務工的人，本來就是街坊鄰里的現在又多了這麼一層關係，其實平時相處還是很和睦的，換做是以前，如果有人跟他說，他會走到這一天，他一定會指著別人的鼻子大罵“你他媽瘋了吧！”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卻發現他心裡卻什麼想法都沒有，好像撕去了那一塊遮羞布之後，就覺得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了。不過還是有點遺憾的，他對不起，生他養他的父母，也對不起還在等他的秀梅。
他就是一個混賬。
莫須有站了起來，蹲在地上的時間有點長，腳麻了。連帶著他說話的聲音，好像都因為這個變得平和了一點。
“周開華？”他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記錯了這個人的名字，但是這並不重要，他接著說，“說說你之前做過的事情吧，高中生和工地工人 ”
“按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子說嗎？因為我找他借一百塊錢，後來忘記還了，他找我扯了半個多月，還是一個多月，我忘了，後來我失手把他從三樓推了下去。因為害怕被人發現，後來就把它埋在了水泥牆裡面。
至於那個高中生，我已經記不起來他做過什麼事情了，但是我非常清楚的記得他眼裡的輕蔑，他看不起我這樣的人！可是他憑什麼看不起我啊，大學生還不是掃馬路的，我憑自己的雙手掙錢怎麼了？他是個學生用著父母的錢難道高人一等了嗎？所以後來我尾隨他到公共廁所，用隨身帶著的榔頭把他殺死了。”
令莫須有感到驚訝的是，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平淡，彷彿是已經習以為常了的事情。
沒錯，周開華確實是這樣的感覺，他已經快要被今天晚上所經歷的一切給折磨瘋了，他的內心已經麻木了。他知道身邊的都是同村的人，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過了今天大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已經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關於那個高中生，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記得一點，他當時看了我好幾眼，然後從我身邊走過去了，對，沒錯，就是這樣，本來也沒什麼，可是他眼裡分明就是輕蔑。大家都是娘生爹養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莫須有搖搖頭，放棄了和他的對話，他終於在這個時候，直面了人性本惡這個深重的概念。
到這個時候，他對旁邊的人完全已經失去了興趣，只是籠統地問，“你們呢？你們都有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原本他也就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那些人早就已經被嚇得老實了起來：“我沒做過什麼壞事，這是第一次，還未遂。”“我……我也是。”“我，我做過一次傳銷。”“偷……偷過鄰居家的蘆花雞算不算？”
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其實很多人，他們最開始也都是普通人，有時候可能因為一念之差，就走上了歧路，從此一去不得復返。但也有一些人，好像他們天性就是如此。
“最後一個問題，他和他什麼關係？”他在虛空之中點了點，知道是張進和周鐵柱。就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就一直在關注著這兩個人，他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點貓膩，但是又不太確定兩個人的關係，一個人猜來猜去，也沒有什麼意思，索性都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回答。
沒想到張進竟然自己說了，“沒什麼關係，如果沒有今天這一出的話，大概再過兩個月，他就是我姐夫了。他是個好人，在家裡連只雞都沒有殺過。這次殺人完全是受了我的唆使，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剩下的他就沒有說了，但是潛意思完全是想讓東方明和莫須有，能夠放他一條生路。
“你和你姐姐關係很好？”也難怪莫須有會這樣問，明人都看得出來，張進對周鐵柱的維護超過了正常的小舅子對姐夫的維護。
除了張進和他姐姐關係很好之外，莫須有甚至猜想他姐姐為他做出過什麼犧牲。
“先生，這個我知道。他們家裡為了供他讀書，以前把他姐姐賣給了村子裡一個老男人當老婆。後來他就沒有讀書了，在外面打了幾年工，把錢掙回來，又把他姐姐給找回來了，可是他姐姐已經是一個破鞋了，沒人要了。”說話的是那個除了周鐵柱之外，另一個說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的人。
聽見他這樣說，張進雙目赤紅，狠狠往他臉上掄了一拳，“你再他媽說一遍！誰他媽是破鞋？”
莫須有沒有阻止這麼一場發生在眼前的鬧劇，他腦子裡想的是剛剛男人說的話，這麼說起來的話，那就很好解釋了。
窮人家裡出來的小子發現自己的學費竟然是賣姐姐得來的，自尊心和愧疚混合在一起擊垮了他，於是理所當然地輟學，之後辛辛苦苦攢了幾年的錢又用在了接回姐姐上。
因為愧疚，所以在終於有人和姐姐在一起之後，他也很快的接受了新的姐夫，並且處處照顧著姐夫。這一切都是為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