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六十七章 那時候,都是那時候

正文_第六十七章 那時候,都是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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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六十七章 那時候,都是那時候

她睡著的時候,他託了隔壁租客,一位年長的婦人,請她幫忙買了食材,又打電話修理、添置了許多必須的東西。葉南行也隨她眼睛往水池裡的蔬菜看過去,只回她:“我記得你喜歡拍黃瓜,不放蒜。”

她的喜好總是很特別,吃東西雖說不挑,但是很多小癖好。他還記得的。

“喜歡吃醋,一定要放糖。”

他說著,走過去旋開水喉洗菜,動作起來。許如默看了,眼睛發癢,側過身熱鍋,把他煮成米飯狀的粥加水,再開火燉起來。

雖然當不成“煮夫”,他的刀工卻是非常好的。圓圓滑滑的土豆能切成頭髮絲兒一樣細。那時候她還不會做飯,他有時會跑去飯店廚房幫忙,說是偷師。別的沒學成,刀工倒是一流。那時候她老笑話他是繡花枕頭,他就拿沾滿土豆澱粉的手來抹她的臉,她逃不掉,索性縱身跳到他背上,讓他也不好施展身手。一頓飯常常吃得像剛從戰場下來,他一邊抱怨,一邊收拾,她作勢要哭,他就投降說要去跪搓衣板。

那時候,都是那時候……

許如默背過身去,躲到廚房外邊的牆角里,拿手堵在嘴邊,怕哽咽跑出來,叫人聽見。

“如默。”

一雙手扶在她肩膀上。這雙手,溫暖有力,曾經是她整個天地,是她生命的依靠。事到如今她仍舊依戀,卻已經不敢再去貪戀。

她往前走,想要躲開。

葉南行從後頭一把抱住她,他雙手箍住她的腰不讓她逃脫,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聲聲入耳:“別再跑,別躲我,別怕我。我這一生早就交給了你,難道你不知道?”

眼淚險些掉到他的手背上,她慌忙別開臉,仰頭深呼吸想要阻止不斷下落的淚。嗓子已經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要怎麼回他?她能怎麼回他?她知道他願意在任何時候讓她迴歸他的人生,可是她不能了,不能了啊!

葉南行的一生,她嚮往,嚮往得整顆心都掙扎生疼。可是她要不起了,不能夠了!

她掙了掙。他反而箍得更緊。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不動,似乎還像多年前的小情侶一樣,耳鬢廝磨,粘糊得緊。

可這一刻的他們,身體離得很近,心已經分得很遠了。

不光是五年無法逾越的時間,還有那麼多的天註定,要不得。

許如默冷靜下來,她抽出手來胡亂的抹著臉,抓住他擱在她腰間的手,回過來正臉看他。

她的眼睛紅得真像兔子,葉南行看得痴了,時光荏苒,好像她還是那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小女孩。性格倔強,脾氣毛躁,說風就是雨,上一刻還哭鬧,下一刻又笑顏如花的小女孩。她總喜歡拖著長音喊他,南行,南行,南行……

總是喜歡拿不理他來威脅他,鬧到最後卻常常是他還未有所行動,她就自己嚇得自己跑過來和他撒嬌耍賴,死纏爛打和好。

“我餓了。”

她盯著他,紅著眼睛露出笑容。很淺淡,但在葉南行看來卻比他拿了獎還要高興。他點頭,握了她兩邊肩膀將她輕輕推到外面凳子上坐好,讓她等著,自己匆匆回廚房裡去給她盛粥。

屋子裡都是粥的香味,都是暖暖的氣味。要是能一直這樣子下去該多好。許如默垂下頭,看到手背上的青筋,難以剋制的又想要掉起眼淚來。他一出現,她的軟弱都有了崩潰的理由。

葉南行的腳步聲從廚房那邊傳過來,她飛快的拿雙手抹臉,做出期待的樣子,看他小心翼翼捧著一碗粥出來。

他又回過身進廚房拿了小菜出來,看許如默把大半個臉都埋進碗裡,擔心得忙過來拽她。

她鼻子尖都水霧霧的,孩子似的和他笑:“你的廚藝長進不少。”

葉南行也笑了,拿了紙巾捏著她下巴給她擦嘴:“餓不死你了。”

他話才說完,如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痴痴的望著他看,眼見著像是又要哭出來。葉南行忙說:“我的錯!我的錯!好好的招你幹什麼?”

摟了她進懷裡,他嘆氣,手心在她後背輕輕的拍:“默,你別怕,以後有我照顧你。”

這句話,他對她說過不止一回,以前他年輕稚嫩,離了家,連自己都活得艱難,他沒想過要丟開她。如今,他功成名就,他能過他想要的生活了,許如默知道,只要自己點頭,他更加不可能放開她的手。

這個懷抱這樣溫暖,這個人是她在世上唯一僅有的依戀,如果可以,她多想答應,多想就這樣和他走一輩子。

閉上眼睛,好像就能逃避現世的一切陰謀仇恨,就能這麼和他白頭到老似的。

把所有嘆息和苦痛都嚥下,藏進心裡,她牢牢握著他的手說:“南行,我累了。”

他說“好”,還像以前,抱了她起來,往樓上去。

“南行。”

她把腦袋擱在他心口,聽著他心跳的聲音。

他帶著鼻音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聲相應。

“南行。”

她不說別的,只是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葉南行有種撥開雲霧開見月明的喜悅,有種難以言說的激動。他嗓子都有點顫抖,誰能想到,應對媒體節節逼問,面對敵手笑裡藏刀、狂轟濫炸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在這個時候居然緊張到顫抖。

他低聲和她說話,怕自己聲音稍微大一點,就要把懷裡的人嚇跑,就要令這樣對於他來說幾乎可以算是美夢的夢境破碎。他尾音上揚著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喊你。”

許如默把圈在他脖子上的兩隻手勾緊,再緊一點。那種害怕深入骨髓,她的手常年不熱,只有碰到他才像遇到了心,才能得到一點溫度。

“答應我,不愛我也不要緊,我們分開也不要緊,別像爺爺一樣離開。”

“如默!”

他一直難以容忍她說分手,不禁加重了點聲音。

她不讓他說下去,極快的說道:“南行!答應我!我不能忍受再經一次這樣的折磨!我不要看著我愛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就當我自私,我們兩個,讓我先走好不好?”

她的傷痛他感同身受,可終究不可能像她那樣深刻。手上的重量這樣輕,輕如鴻毛,他只要手指間的重量稍微少一些,好像她就會飄走。

他不忍心拒絕她。而在葉南行的心裡,他這一生都不可能遺棄她,不可能讓她再度離開他,無論是生還是死。

將心裡那種種種種都強壓著,他只給自己下這個決心。如果她想要寬慰,只要她想要,他都給。

葉南行將她放到**,低頭在她額端親吻,應她:“好,我答應。”

廚房需要收拾,那一鍋粥只有一碗能喝得下去。葉南行把剩下的都掉進垃圾桶,案臺上凌凌亂亂全部捲起來扔掉,已經是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從千里之外匆匆趕來,又忙了大半夜,人也疲累到了頂點。

可這都不算什麼。他剛開始拍電視劇的時候為了多賺點錢,經常這個場跑完連著往那個攝製組跑。他也不覺得累。劇組所有人收工以後,他也遲遲不肯回賓館休息。那個時候,是她剛剛離開的時候。他覺得人生似乎只剩下每天不斷不斷的工作才能提醒自己是活著的,他在心裡那樣告訴自己,也許他功成名就了,他有錢了,她就會回來了。

上天大多時候不會辜負勤勞努力的人,他本身的條件又不錯,終於一部大紅的偶像劇將他的事業送到了頂峰。他開始更忙,開始有更多的工作,賺更多的錢,可是那個心裡惦著念著的人沒有回來,始終沒有回來。

一天又一天,當忙碌也無法拯救他的時候,葉南行以為自己就要這麼行屍走肉的一輩子,也許哪一天就死了。可她回來了。

她永遠不知道她的歸來對於他來說代表著什麼,不僅僅是前情可續,而是拯救。她是他的藥,沒有她的生命,什麼都無意義。有她的生命,他才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許君瑜在他一次醉酒差點出車禍的時候罵過他,她罵他,是不是瘋了,為一個女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葉南行想,自己可能真的瘋了。為許如默而瘋。

靠在陽臺上抽菸,半支菸燃盡,他扭頭往房間裡看。算著她大約要醒了,掐滅了煙,他開門進去。

剛剛好,他前腳剛進門,她睜開眼睛。

睡眼惺忪裡,霧濛濛的看著他。卻沒有一點陌生和驚訝,好像五年的時光在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曾存在過,她沒有離開,他也沒有孤獨至死的等候。

“醒了?”

他笑,走過去。

她還埋在被窩裡不動,房裡開著空調,溫度剛好,她卻好像有點畏寒,把薄被裹得只露出一個腦袋。

“幾點了?”

他抬手要看腕錶,看到光禿禿的手腕才想起來進廚房之前摘下來不知擱哪邊去了,大約在樓下。轉而去拿口袋裡的手機,關機。

許如默看他**亂抓,最後傻乎乎的對著她露出傻笑,不由的也想笑。爬起來伸手從他手裡把手機搶了過來,一邊開一邊說:“哪就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