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誰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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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誰是凶手
因此,雖然這樣的訊問方式依然普遍存在著重實體法意義上的結果,但也僅僅是輕程式法意義上的後果問題而已。大部分刑警始終認為,只要能拿下案子,能夠懲罰犯罪,在工作的方式方法和執法程式上犯點錯誤都是小毛病,既不影響執法性質也不影響對犯罪的打擊。更何況,他們的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平時象兄弟一樣的林強被眼前這個人涉嫌殺害了?
所以,主觀性和隨意性很大,常常受情緒左右,碰上吳明新這樣怎麼也不肯“老實交代”的傢伙,必定要採取一些強制性措施,以便讓他開口說實話。
按照老規矩,當他們電話請示完大隊長之後,吳明新就倒黴了。
“坐好了!”
一聲暴喝,左吉勝從桌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冷不丁伸手把他的腦袋狠狠一擰,使他那張已露出膽怯的刀條臉一下子正過來朝著他們,“誰給你慣的這些臭毛病,扭頭別拉角的!瞅瞅你這熊樣兒,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回吳明新感到有點不妙了,囁嚅道,“刑警隊。”
過去在運輸公司吳明新不僅願意跟人撥個犟眼兒,也恥笑過那些平時挺橫一進公安局就拉松的“好漢”,因此掛在他嘴上的一句口頭禪是“公安局咋的?公安局也不敢把我的蛋擰下來當泡踹!”現在身臨其境,他有了一種不祥的切身感受。()幾次三番,久攻不下,左中隊早就不耐煩了,喝道:“把他給我捆起來!”
旁邊立刻走上來兩個年輕刑警,一個叫王成軍,一個叫陶軍,前者是警校畢業的,訓練有素,後者是剛從虧損企業調進來跟左中隊學活兒的徒弟,有機會就想表現,成為左吉勝的得力助手。
陶軍家是農村的,從小到大,倍知犯罪活動對國家和普通人的傷害是多麼嚴重,又涉及到自己的領導,內心裡他對雷厲風行、敢打敢幹的“師傅”左吉勝佩服得五體投地,要想進步,就得好好幹,因此面對偷車賊和誹謗局領導的吳明新他恨之入骨,躍躍欲試,師傅一聲令下,他和王成軍兩人一邊抓起繩子一邊將吳明新的衣領揪住,吳明新幹瘦的身胚活象被提起來的空皮囊
。
“站直!”
隨著斷喝,吳明新單薄的衣服“哧啦”一聲扯開了一條口子,緊接著“撲”地一聲空響,被王成軍腳一勾後腦勺被猛掌一拍打,人就完全失去重心,面孔向下摔倒在地。吳明新的手伸出去,胸口貼在地上,身體像門板砸地沉悶地“哼”了一聲。還沒容他叫出聲緩過神來,頭髮和後襟又被抓住提了起來。
“站直!”
吳明新已是一身泥土灰塵,臉色蒼白。冷不防,“撲嗵”又是一絆腳一砍掌,吳明新又四肢張開重重地摔撲在地。這次,只聽他“啊”了一聲,又被提起來,臉上、頭髮上沾滿了菸頭碎屑,嘴脣破了,血滴了下來。好一會兒,吳明新上來那口氣後微弱地叫喚道:“我我我我我,坦白!我坦白呀……”
但“措施”既已開始,顯然已經由不得他了,不達到真正的震懾目的之前當然不會停下來。左吉勝是文化***過來的人,知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和“你不打他就不倒”的硬道理。何況只要為“公”辦事,只要是在“執法”,那就應該肯定,而辦事的方式、方法、程式等等是否合適,無礙大局,是暇不掩玉的事。
然而近些年來,不斷有人因為刑訊逼供受到處理或被告上法庭,已經有人吃了官司,蹲了大獄不說,工作也丟了。公-安-部對此要求很嚴厲,無論什麼人,一旦有人告發且查實有上述行為,嚴懲不怠,因此,一般情況下,沒人扯這個蛋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寧可案子不破,誰也不會再往槍口上撞,還像過去那樣幹了。
不過這次不同,涉及到林強的命案,領導有話,就不會出事,否則,誰也不敢。
喬銀忠喝完灑,送走鄰縣的副局長等同志後回來了。
吳明新撕心裂肺的哀叫並未影響繼續被提起來又摔下去,在他第三次被砍摔在地,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沒有了聲音。喝了酒的喬銀忠叫陶軍讓開,自己親自騎跨在他脊背上,一人一隻膝蓋抵住他腰部,那根警繩這時才開始起作用
。只見它在兩人手中輕輕一抖,吳明新的雙手被毫不費力地反剪過來,那繩子在他前膀後背處一纏一繞上下翻飛,有力地勒住那些關節,不多不少,最後只剩下一個繩頭。
這一連串的動作乾淨利索,輕鬆諳熟,彷彿農家在編鑼筐,又象小孩子做遊戲,把個吳明新轉眼捆了個老頭看燈,成對蝦狀。然後一人一隻手抓了他的頭髮,往後一揪,吳明新慘白的臉便仰了起來,現出一臉聽天由命任人宰割的絕望神情。兩人單腿離地分別在他腿彎處一頂,“撲嗵”一聲,吳明新跪倒在閻守忠面前,嘴裡不由自主地慘叫道:“哎呀媽呀——!”
聲音極其悽慘,無助,令人想起趙忠祥講述《動物世界》裡突然遭到襲擊的小動物受傷時的最後哀鳴。淚水、血水、唾沫和鼻涕直往地上滴。他求饒道:“我說,我說,別打了!我我我我說我全說呀!”
“早這麼痛快,不就得了,”喬銀忠面無表情地轉到吳明新臉前,對著他青一塊紫一塊的嘴巴,“吳明新,到這一步,是你把我們逼的,你把我們逼上梁山了。我們把你當人,可你不把我們當人,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沒法治你了是不是?你睜眼看看,國家發給的手槍、手銬、警繩、警棍都是叫用的,不是嚇唬人的。***早就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樣溫良恭儉讓。你想說什麼,說吧!”
吳明新就開始招了。
這回相當老實,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喬銀忠讓人記錄在案,他讓說什麼,吳明新就老老實實地說什麼。
不過,吳明新到底是塊“老薑”,說的全是謊話,他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刑警大隊長和這些人為什麼非要說他撞死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但在頭暈目眩中他還明白這些“供”日後隨時可翻,因為這並不是他自願說的(不照說又不行,他實在抗不住那頓神打了),他現在只是表面“老實”了而已。
這一幕讓剛剛從醫院趕來的陳鐵漢副局長看見了,當著喬銀忠的面他制止了部下,事後他跟丁黎明談起這事,也嚴厲地批評了刑警大隊的錯誤傾向,說他現在還能看到過去那打罵式訊問的一幕,心裡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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