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剛摸到門
明攻易躲,暗受難防 蠻妻送上們:勾心遊戲 重生六零年代 偽盜墓筆記九之--終極之謎 妃情所怨 敏貴君輕 莫言 鮫人少年蘇蒙的婚戀史 鋒鏑情潮 門徒
第七十五章 剛摸到門
“這東西,你認識。”伊娃婆婆確認。
“乾的茜草?”凱瑟琳問。
伊娃婆婆笑而不語。
往事湧入凱瑟琳的腦海。凱瑟琳的姥姥在北方長大,祖籍卻在南方。牡丹她會繡,褡褳她能縫,平日裡細聲細語溫柔謙和,危難臨頭之時卻立即搖身一變,潑辣果敢獨當一面。由她帶大的凱瑟琳從小吃遍了天南海北的美食。記得有一年清明,姥姥煮了一鍋五色米飯。紅黃紫白黑五種顏色的糯米飯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鍋中,奼紫嫣紅。她還記得年幼的她驚奇地趴在鍋沿,聽著姥姥一樣一樣地解釋它們的顏色從哪裡來:白的是純糯米,黑色來自楓葉,潢色來自黃梔子。
“紫色跟紅色本來應該用紅藍草來染,咱們這兒沒有。所以姥姥用紫薯染紫色,紅色就用的茜草。”
這是凱瑟琳第一次聽說茜草,也是她第一次對染色著迷。時光沖淡了她的興趣,直到在認識崔浩以後,凱瑟琳又一次迷上了這美麗而又靈秀的植物。為了更好地利用價格並不便宜的茜草,凱瑟琳搜尋了很多相關的資料。現在她想起來唐娜婆婆說的那個詞好像跟茜草的拉丁學名挺像的。當然,她有一半是猜的,因為這具歐洲人種的身體對拉丁文也只是一知半解。
茜草除了做染料以外,也有藥用價值,所以唐娜婆婆才會給伊娃婆婆茜草吧。
“婆婆,請問在哪兒能買到茜草麼?”凱瑟琳問道。
“買?這不是買的。”伊娃緩緩地搖搖頭,“唉,我的妹妹啊。二十年了,她總算肯拿出來點給我了。”
說著,伊娃慢慢地轉身回屋,好似忘記了凱瑟琳的存在。也多虧了她這捉摸不透的性格。凱瑟琳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砸中腳面的下巴撿起來,然後裝成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趕緊走趕緊走!
家裡還跟往常一樣。凱瑟琳幹著跟往常一樣的雜活。腦子裡則翻來覆去地想著自己的賺錢大計。開始她以為能得到一個好訊息跟一個壞訊息。前者是唐娜婆婆有茜草,數量未知。估計有不少。後者則是就算有不少估計也不夠她禍禍的,而且用完拉到沒地方補充。
其實也不一定沒辦法補充。小販在來謝瓦利埃之前用的染料,在留尼城都有賣的吧?一直沒聽說誰丟錢,凱瑟琳就做回不道德的事情把在蘇珊婚禮上撿到的前錢留下了。憑藉這枚銀幣,她應該能買到一些便宜的菘藍。茜草則等到第一桶金挖到手,擴大規模的時候再買。難辦的是她怎麼去買。從紐芬到留尼城需要走一個白天,到那兒後至少要住上一晚。趁第二天白天趕回來。她連謝瓦利埃都不能隨便去,要讓父母同意她去留尼城談何容易。
但無論如何,取得染料跟媒染劑的方法已經有了。那麼坯布呢?
昨晚父母在餐桌上聊天,提及對村子土地的規劃利用。適逢亞麻播種的季節。雖然來不及解燃眉之急,凱瑟琳還是本著可持續發展的精神試探地詢問父母是否可以將亞麻的種植面積稍微擴大。在她的印象裡,亞麻的經濟作用要比糧食作物高。
跟中世紀人將經濟價值跟可持續發展絕對會踢到鐵板,凱瑟琳自然不會傻到送上去。可是如果不提這些,她又沒什麼理由說服父親。反倒被父親訓斥一頓。因為如果擴大亞麻的種植面積,勢必擠佔種植口糧的空間。父親很奇怪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意見,情急之下凱瑟琳只想出“想要穿更結實的衣服”來搪塞,這才沒被逼問出真正的目的。而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全家人對她的鄙視。
凱瑟琳慶幸之前懇求唐娜婆婆不要把她要染布賺錢的事告訴任何人。更慶幸她信對了人。唐娜婆婆竟真的連一直信賴的管家都沒告訴。但凱瑟琳有些開始懷疑她不該隱瞞。沒有父母的支援,她簡直寸步難行。
可凱瑟琳卻拿不準父母會是什麼態度。如果一巴掌把她的想法拍死,還從此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該怎麼辦?雖然上一次全家人聯手狠狠整治了對她圖謀不軌的吉姆,可那是出自對她的愛麼?還是僅僅因為吉姆的行為觸動了父親身為管家的權威?
她可不是他們的親閨女。這具身體是,她不是。
工匠們暫時停下工作,稍作休息。一直吵鬧不休的噪音總算暫停了。然而剛剛安靜下來的房間似乎又被什麼攪擾。母親跟凱瑟琳先後注意到,側耳傾聽。但直到聲音更加清晰一些,她們才分辨出有人在搖鈴。
母親去翻找箱子,找到了父親的搖鈴。
奇怪,一般只有管家才會在村中搖鈴,以便召集村民到廣場集會。
母親略一沉吟,命令凱瑟琳道:“把你的衣服理整齊了,露出來的頭髮都掖進頭巾裡頭。跟我來。”
凱瑟琳趕緊檢查一遍自己的衣著是否得體,跟著母親佇立到家門口。
母親不動如山,她則越過母親的肩膀向外張望。忽近忽遠的鈴聲猶如潛藏在影子裡的幽靈,神出鬼沒,陰魂不散。白天留守在家中的農婦跟孩童陸續出門,臉上帶著困惑,猶疑地向教堂的拖動腳步。而當凱瑟琳順著門口的主路望向農田的方向,發現農夫們放下手中的農活,集體走向教堂。他們在並不狹窄的主道上彙集成一道汙濁的人流,帶著最底層人都有的骯髒,還有大事前特有的茫然與緘默。
就好像有人在後面驅趕他們。他們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誰,但很清楚那些人的命令必須執行。
然而當人流彙集到機會的地點,也就是教堂前的廣場,並盡力擠向兩邊給中間留出通道,凱瑟琳意識到,那並不是比喻。
在兩排侍從的簇擁下,一輛馬車緩緩駛入紐芬的主道,她的父親則在馬車前領路,手裡握著另一隻搖鈴。待駛至教堂前廣場的入口,車伕勒住馬匹,她的父親親自開啟車門。
克呂尼神父,準確地說是克呂尼副司鐸,從車上下來。
克呂尼神父大概有四十來歲,臉長得瘦長,顴骨的地方高聳,但聳起來的不是骨頭而是兩團松撲撲的肉。自那一下他的臉直洩千里,垂直得可以經得起鉛垂線的檢驗,並在最底端形成一個小小的方形下巴,上面堪堪放得下一張嘴。他今天穿了一套纖塵不染的黑色祭衣,顯得他更加瘦高,再加上那張驚世駭俗的臉,整個人好似一張被縱向拉伸的相片。
而依照神職人員的普遍風尚,他的頭頂被剃光,只留下圍繞頭顱的一圈頭髮。悲催的是克呂尼神父天生自來卷,卷得還不輕。於是他的頭髮剃鬚膏一般厚厚地敷在頭皮上,上面下面都是光可見人的面板,打眼一看,就好像——凱瑟琳一直找不到更合適的比喻——剛搗完蒜沾了一圈蒜末的杵子。
幸虧紐芬自己的神父羅伯特先生沒隨這個大流,保住了個帥哥。哈利路亞。
跟前幾次來紐芬時一樣,克呂尼神父依舊一副掙不開眼的模樣,不知道他是不屑於目視這汙濁的塵世,還是患了眼瞼鬆弛症。然而無論他滑稽到什麼程度,都沒人敢藐視他的權威。
克呂尼神父嚴肅地朝凱瑟琳跟母親的方向走過來。父親跟在後面,很自然地靠向凱瑟琳跟母親。這是父親的習慣,如非必要,他都會跟家人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侍從隊伍中有兩人朝父親邁出兩步。父親好像猛然驚醒一般停下腳步,若無其事地立在克呂尼神父的身後,好像天生屬於這裡。
凱瑟琳忽然打了個冷戰。
頭一次。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父親完全站與她對立的,這是頭一次。
而且珍妮、亨利跟馬修都沒過來。不祥的感覺捏疼了她的胃,她儘量不引人矚目地搜尋,發現三人被侍從擋在了圍觀的人群當中。珍妮害怕地抓住馬修的衣襟,躲在大哥的大手底下,向她投來茫然又焦急的目光。
“克呂尼神父,好久不見!”
羅伯特神父此時歡快的語氣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壓在凱瑟琳胸口的巨石被這熱絡的招呼狠狠踢了一腳。雖然沒踢動,好歹也令她安心不少。總算有點正常的地方了!
克呂尼神父只是瞥了羅伯特神父一眼,以他那尖利中浸潤妖嬈的獨特語調嘆息道:“寒暄先免了吧。等忙完正經事,鄙人再與您好好敘舊。”
羅伯特神父只得點頭稱是,微笑一直掛在臉上:“那麼,不知究竟何事,竟能勞煩您的大駕?”
克呂尼小眼斜覷,把羅伯特神父看得透透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我親愛的羅伯特。”克呂尼說,“我知道,我侵入你的管轄範圍讓你非常不舒服。請相信,這並非我的本意。其實我本次前來並非是以自己的名義,而是代表了尊敬的謝瓦利埃家族以及無上的教會在紐芬所擁有的至高權力。”
隨即,克呂尼神父轉向神父身旁的兩個女人,目光穿透凱瑟琳的母親,牢牢抓住了凱瑟琳。
“凱瑟琳?穆勒,有人狀告你施行巫術,以及在神職人員在場的情況下擅自為新生兒施洗。我,克呂尼副司鐸,僧俗兩界的代言人,命你立即前往謝瓦利埃莊園接受審判。”
ps:
感謝tokyo8親的打賞\(^o^)/~下午四點半還有一更哦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