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父親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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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父親病了
信當天便發了出去。
現在農忙,穆勒家的人自己沒時間送信,於是凱爾的父親派了個手下的侍從,讓他馬不停蹄地把信件送到藍佐。藍佐城距離紐芬不算太遠,日夜兼程地騎馬趕路,大概三個星期也就回來了,正好能趕上亞麻被收割完畢。
在這段時間裡,父親率領全村人辛勤地勞作,收割用汗水換來的果實。母親在家忙著操持家務。凱瑟琳覺得,家裡又回到了她剛剛來到這個時空時的樣子。父母的緘默讓她彷彿被一層透明的膜隔離在外。然而,以前那層膜的組成部分是父母刻意掩飾的猜疑與疏離,而現在,它正是由他們眼角眉梢的欣喜構成。
如果是敵意,那凱瑟琳也能像之前那樣,透過在情感上疏遠他們而保護自己。可現在這事,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是在為她好。凱瑟琳就牙疼了。而且她牙疼還找不到人傾訴。唯一反對她結婚的珍妮也在當天晚上接受父母的教育後,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凱瑟琳現在是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
真的要給凱爾當老婆啊……
凱瑟琳無語望蒼天。
雖然這具身體連大姨媽都沒來過,可裡頭塞著的是個二十好幾的靈魂哎!凱瑟琳對姐弟戀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但真要跟父母說“我不要跟凱爾結婚。我想嫁給大叔”……倒也不是不可以。這個時代的男人,尤其是城裡那些熬了N年才終於熬成師傅,擁有開店權利的工匠們,他們大好的年華往往都被浪費在給自己的師傅做白工上,極度渴望青春少女的安慰。但女性的壽命本來就比男人高,丈夫又比自己大一截,這不等著做寡婦麼。這個時代做寡婦?凱瑟琳在心裡直搖頭。不安全。太不安全了。
凱瑟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從各方面考慮,凱爾都是她結婚的不二人選,可為什麼“好事”真臨頭,她反倒那麼排斥呢。
有姑娘來找凱瑟琳,問成衣工廠能不能再多推遲一陣。因為不想讓別人發現她心情不好,更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看見崔浩,凱瑟琳自然同意。但這也讓她意識到大家的熱情在迅速減退。這麼長時間的學習卻沒有接到期望中的訂單,之前販賣練習用的作品得到的錢已經不能刺激她們,讓她們有成就感了。如果再不有所進步,她的成衣工廠很可能會胎死腹中。
很好,又找到個讓人頭疼的事。非常好。
於是乎,看見全家人都笑呵呵的,凱瑟琳更有了把家裡的東西砸個稀巴爛的衝動。
或許是坑爹的上帝終於聽到她內心的咆哮了?很快地,家裡就有人陪她一同愁眉苦臉了。
中世紀的貴族習慣於將多餘的糧食賣掉,買進自己的莊園並不生產的農產品,或者換取珍貴的貨幣,以滿足他們急需的奢侈品與生活享受。這是貴族層面的商業行為,動輒買進或賣出一兩個莊園全年的收穫。既然以莊園為單位,那麼自然需要管家去實際操作了。父親以前在羅塞爾的時候每年都會販賣固定種類的農作物,到了紐芬自然也是駕輕就熟。然而就是這項天底下管家都會幹的事情,又給父親招來領主夫人的一頓臭罵。
原來領主夫人嫌賣出的糧價太低了。也是,往年都能賣出兩千蘇的上等小麥,今年才賣出了一千五百蘇冒頭,換凱瑟琳到領主夫人的位置,也會嚇一大跳。
“上帝通曉一切!這個價錢已經很不容易了!今年糧價跌得厲害。往年的主顧雖然依然按照原價收購了謝瓦利埃的糧食,卻再不願背上紐芬的負擔。碩大的麥粒,飄香的稻穀,他竟然稱之為負擔!”父親坐在**,氣憤難平,十分地不理解。
糧價下跌?
凱瑟琳不明白。不是說這個時候人口過剩,糧價一路飆高麼?怎麼無緣無故地跌了,而且還跌到沒人要的地步?
母親也很不理解,於是詢問父親。但父親自己也不清楚。幹了管家二十年,他只知道糧食種出來就有飯吃,有衣穿。綢緞炫目,黃金貴重,但只有麥子才是硬通貨。如今這世道怎麼好像突然變了似的,讓人捉摸不透。
父親忽然很難受地咳嗽了起來。他朝給他拍背的母親擺擺手,勉強止住了咳嗽後說:“沒事。有些著涼了。”
“我待會去找伊娃婆婆給你看看。”母親仍然不放心。
“我說不用!”父親很不耐煩。他是家裡的頂樑柱,全家人都指著他過活,他自然不會允許自己生病。
但父親越是這樣,家裡人越是不放心。自從從城堡回來之後,父親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忙碌的收穫季讓他根本沒有時間休息。而在亞麻收穫完成之後,還要再進行第二場審計,無形中又給他添加了不小的壓力。
話說回來,別的莊園都是等著所有作物都收穫完了再審計,拖到明年三四月份都正常。可謝瓦利埃夫人也不知道被哪股邪火燒著屁股了,非要收完一樣審一樣。要是放在農閒的時候慢慢審計,父親就算也遭遇了這樣的打擊,好歹也有個調養的時間不是!
凱瑟琳想去把城堡砸個稀巴爛。
可是她既不能去砸城堡,也不會真的砸自己家,於是便在晚飯後跟著母親一起去把伊娃婆婆請了過來。但凱瑟琳很快後悔了。這髒了吧唧的草根煮出來的水,還有汙黃色的油膏,真的沒問題麼?
父親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照顧。不過伊娃婆婆那一副酷似女巫的尊榮不是白長的。連父親都因為她的目光後脊樑發寒,乖乖地喝了草藥水,擦了草藥膏。
於是乎,第二天,父親很順利地發燒加拉肚子了。擦油膏的地方也起了疹子。
這種事會被解釋成“身體正在把疾病排出去”,所以伊娃婆婆的醫學權威沒有得到質疑。而父親則堅持帶病工作。母親怎麼攔也攔不住,於是全家齊動員,連珍妮也算上,一起下地幹活!
陰暗的天空,似乎在預示著秋雨的即將來臨。但連續幾天,都只是陰霾滾滾而不見一滴雨水。不過即便沒有真的下雨,村民們也不敢怠慢,一定要搶在秋雨砸下來之前將亞麻收割完畢。
或許是低氣壓的緣故,凱瑟琳原本就很糾結的心情更加壓抑。陰雲傾斜地壓在頭頂,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勢頭。凱瑟琳心中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忽然聽見有村民喊:“你們快看!”
沿著從謝瓦利埃往紐芬來的道路,也是唯一能夠進入紐芬村的道路,一隊衣衫襤褸的人正在緩緩前進。他們大概有二十來個,有男有女,也有小孩。許多人走路一瘸一拐,拖著腳掙扎著向前邁進,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凱瑟琳身旁一位村民厭惡地啐了口痰:“媽的,流民。”
凱瑟琳放下農具,跟村民們一起,從農田湧向道路。而那幫流民走上了通往村莊內部的主道,看上去要進村。父親領著阿爾法大叔和其他一些得力的助手走在最前面,擋住了那幫流民的去路。
“嗯哼!”
父親清嗓。
流民們領頭的那個原本一直在低頭只顧走路,聽見面前有動靜,連忙抬頭,卑微地彎腰施禮:“我的老爺……”
“諸位先生女士,你們這是從何而來,又要前往何處?”父親威嚴地質問。
還能往哪去?自然是紐芬了。這條路只通往紐芬一個村莊,再往前是河,再再往前是無人的草場,再再再往前就是連綿的群山。這群看上去快餓死的人不為了紐芬,難道還會到山頂啃苔蘚麼!
聽出對方不歡迎他們,領頭的流民很無奈,卻還是詢問父親的身份。旁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硬著頭皮。
獲知眼前這位正是紐芬的管家之後,那人腰彎得幾乎能啃到泥:“我的老爺,求您可憐可憐吧。我們的家鄉被兵匪**,剛剛成熟的糧食被那群蝗蟲吃了個乾淨。沒吃掉的也被他們縱火燒成了無用的灰燼,還殃及了我們的房子。短短一晚,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上帝保佑您,瑪利亞讚美您,賞我們一口飯吃吧。發黴的,酸臭的,您和您的村民們不屑於一嗅的,全都施捨給我們吧。求您不要把我們當人看,請將我們看做一頭又一頭的豬吧。豬能吃的,我們都能;羊能啃的,我們也能。求求您了。我們這裡頭還有孩子呀!”
流民裡的一個小孩子緊緊地抱緊母親的大腿,怯生生地往向紐芬的管家,還有管家身後的凱瑟琳。好像還沒有珍妮大吧?
“我們沒有多餘的糧食。”父親鐵塔似的擋在那群人面前,“走吧!”
絕望的神情在流民之間蔓延。領頭的那個不肯死心:“求求您了。我們所有的人已經三天沒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了。求您了,求您了,哪怕一片面包,讓我們有離開這兒的力氣也好呀。”
“想要吃的去謝瓦利埃要。我們這裡沒有多餘的糧食!”父親毫不讓步。
要是能在謝瓦利埃要到糧食,他們還會來紐芬麼!要知道從外面來紐芬,必須要先經過謝瓦利埃。那群人真的絕望了,無奈地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他們最後的生的希望。
哪怕被母親拉著,轉身跟大隊伍走,那個孩子仍然努力向後看,執著地盯著凱瑟琳。清澈的眼睛中滿是對生的渴望。凱瑟琳心下不忍,下意識地開口:“父親……”
“住口!”
父親厲聲喝道。
只要給那群人一點糧食,他們就會粘上紐芬,攆都攆不走。他們管兵匪叫蝗蟲,可他們對於紐芬人而言何嘗不是蝗蟲!這群極度虛弱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會白白地消耗紐芬的糧食。沒錯,紐芬這次的確是小豐收,可以後呢?以後的日子誰說的準?!
凱瑟琳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於是便閉了嘴。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講貞德的電影,今日的情狀與那裡頭的情節不謀而合。當貞德問她的父親當自己村莊也遭難的時候該怎麼辦?得到的回答是:“那別的村子也會這樣對我們。”
也會這樣對待我們。
忽然,緩緩撤出紐芬的流民們出現了**。隊尾的幾個年輕人正在胖揍某個人。被打的那個倒在地上縮成一團,護住頭臉儘量保護自己。
這幫流民得不到吃的,竟敢打紐芬人撒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