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288章 上天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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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_第288章 上天入地
堪堪收掉一隻手的銀絲，秦梵本能的躍出去抄手託卜可的腰，這個動作是在告訴她讓她趕緊往上跳，但是這個動作同時也等於在向敵人暗示自己的下一個動作。
卜可喘氣之間問道：“這又是什麼鬼？這麼厲害。”
利爪猛然張開，陡然轉了個方向，先一步朝上抓兜，顯然是要封死他們上方的去路，卜可微駭，抓緊秦梵的手臂，就聽見他低沉的聲音。
“暗鬼，這種鬼最喜歡混在人群中，也相當棘手。”
眼瞅著顧中生就要掙脫剩下的一點銀絲，她知道一會兒的戰鬥將會更加難應付，秦梵這麼厲害的人都說暗鬼棘手，看來是真的比較頭疼。
現在這樣，只會越打越凶，而且動靜弄得太大，還會將其他村民給吵醒，到時候局面肯定混亂無比，甚至還會有無辜的村民受到連累。
“我有話要說，能不能聽我說完再打？”她低吼一聲，看向對面的村長。
但是打鬥的聲音和她的說話聲混在一起，傳出來就變成了噪音，人家根本就沒聽見。
她又試著喊了幾次，結果依舊相同，對方完全沒有罷手的意思，不只是暗鬼，連秦梵也打的太過投入。
她被夾在中間，極其難受，而且暗鬼就是不聽她說的話，與此同時，身後一陣陰風襲來，她**的回過頭，卻見原本被捆住的顧中生，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抓向秦梵的後背，她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渾身的血管都在快速倒流，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她的手猛地一揚，朝著衝來的顧中生，就將秦梵腰間的匕首給扔了出去！
“碧寒！”這一聲，完全是出自記憶的深處，在這一刻呼之而出。
她再次憑著那冒出的記憶，咬破手指，將指尖的血珠抹向刀身，又喊了一聲匕首的名字。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也要讓敵人猝不及防！她這一喊一催力之間，只覺得那出鞘的匕首在空中嗡嗡作響，散發出嗜血的光芒，攜著一股凶猛的勁道，碧寒已經疾飛而出！
飛出去的碧寒在空中旋轉起來，速度極快，看得人眼花繚亂。寒刃爆出利光，劃出一道彎弧，擦過顧中生的脖子，一割之間，黑血噴薄而出，濺了卜可一臉！
這一剎那，她腦子裡空白一片，這樣殺妖鬼完全是第一次，愣了一下，頭便開始隱隱作痛，思緒又回到那把匕首。
她記得自己是沒有這把匕首的，記憶中這把匕首沒有出現過，但是為何她能在那一剎那認出秦梵腰間的匕首？還知道它的名字和用法？
而且用殘忍的方法殺了一個本不想殺的妖鬼，也許這場戰鬥本可以避免，她是不是做錯了？
驀地，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快炸了，所有的疑問逼得她腦仁發疼，耳邊還在轟轟的響，眼前的景象開始搖晃模糊起來。
匕首吸食主人的血會增強力量，然後斬殺敵人，也能吸食敵人的血液，同時吸了兩種血的碧寒，力量陡然增加，在空中上下亂飛，刀身寒光鋥亮，慢慢的吸食顧中生體內的血液。
卜可的手也開始哆
嗦起來，隨著顧中生倒下，她只覺得一股氣衝上胸口，撞得她全身顫慄然後僵硬。
她突然轉過頭，揪住秦梵的手臂，低吼出聲：“別打了……”
她的聲音發顫，臉色泛白，又喊了一聲：“不要打了好不好……”
但秦梵根本無暇分神，動作還是沒停，懊悔愧疚憎惡的複雜情感陡然一併湧上來，她的臉上已經堆滿了怒火，“你要是再打，我就恨你一輩子！”
秦梵被她這突然的暴吼驚得一怔，只聽她繼續道，“殺的越多，只會招來更多怨恨，除非全部殺光，我們走吧！”
他看著她的眼睛，動作一頓，忽然低聲道：“你……”
後面的話被她突然從眼眶裡泛出的淚花堵住，他忽然害怕起來，她會不會自此而開始討厭他……
收幹血的碧寒已經摺了回來，繞著他們飛了一圈兒，便停在卜可的眼前，突然，碧寒就不動了，似乎是長了一雙眼睛般，就那樣懸在半空，正對著凝望著她。
她的額間已經沁上一層細汗，呼吸帶著微喘，逼回眼眶的淚。
因為短暫的失神，秦梵被暗鬼鑽了空子。
幾乎是眨眼間，碧寒陡然衝出去，旋即紅色的鮮血噴濺而出，噴灑了卜可一臉，她驚恐的回頭，就看見一隻利爪橫穿秦梵的肩下，碧寒也被彈飛出去。
要不是碧寒及時格擋，那利爪刺穿的便是他的心臟！
還不待她喊出口，突然感覺腰身被他一勒，她本能的及時鎖住他的身軀。
一股熱血直頂腦後，她忽然伸手抓住飛回來的碧寒，倒抽一口冷氣，朝自己腰後冰冷的利爪一揮，這股揮力凝聚了她的元氣，同時還將自己的血液催上刀身，碧寒刀身更亮了，接著又朝那利爪斬了一下。
暗鬼還想要再追，但是抓住女子後背的手被斬斷，對方逃走的速度太快，已然來不及了！
模模糊糊中，她伸手去摸他的肩膀，但一觸之下滿手溼粘，她知道那是秦梵的血！這讓她的恐懼又擴大了一倍！
記憶翻湧，頭痛欲裂，她嚇得不輕，心中又難受不已，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暈厥過去。
秦梵此時肩膀受傷，但他依舊緊緊摟著她，快速朝谷外疾奔。
卜可昏沉沉醒過來，眼前還是一片漆黑，頭依舊在嗡嗡作響，全身像是散了力似的，酸脹不舒服，但這也證明著她還活著。
這樣的黑暗，讓她討厭甚至害怕，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以及一種不適的悶熱感，又因為黑暗而增添了幾分惶恐。
死亡，她並不害怕，但可怕的是那種垂死無望的感覺，在死前看著最心愛的人先自己離開。
她忽然想起緣谷，又想起死亡谷，還想起墓穴裡的死室，濃厚的血腥味，不斷蔓延，將他們幾乎淹沒。
就算是死她也是幸福的，因為能跟他在一起，他們還成了親。
絕處逢生，他們開出一個通道，她出去了，等著他，他卻再也沒有上來。他不是遠出了，而是死了……
然後她
痛苦的度過兩個多月，最後在斷腸谷出現幻景，掉下了那萬丈懸崖。
老頭兒救了她，但僥倖活過來的她卻忘了他的長相、他的名字以及一部分和他的回憶，她怎麼能忘呢？
甚至當他奇蹟般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不但沒有認出來，還那般對他！而他，對她是那樣溫柔，又毫無計較。
為何周圍這麼安靜，他不跟她說話呢？即使閉著眼睛，但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快要斷裂，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心生不安，不安到惶恐。
她掙扎著亂揮手，手指一下觸到一個微溫的東西，這溫度令她緊繃的神經乍然斷裂，她陡然睜開眼睛，如彈簧般坐直身子，心，在怦怦直跳！
看見面前的男人的剎那，她的耳朵“嗡”的一聲，身子便當場僵硬。
秦梵的黑眸深深的看著她，黑而靜，靜而深。
遲疑一瞬，她壓抑著快要從喉嚨口跳出來的吶喊，終是忍住沒開口，也靜靜的看向他。
半晌，她輕聲喊道：“秦梵……”嗓音有點啞，還有點兒走音。
“我在。”他擔心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他鬆開她的手腕，看著她微微驚訝又蒼白的臉，“姑娘，是我嚇到你了。”
“沒，沒有。”她淡淡的說，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你怎麼樣？”
說著，眸光移向他的肩膀，那裡已經打了繃帶，只是外頭被血滲透。
“小傷。”他輕聲說著，好似那傷口根本就不痛似的。
她忽然攙扶著他，站了起來，靈秀的眸子盯著他，纖細的影子被微弱的燭光打在他的臉上。
“秦梵。”
這一聲喊，有點不同。
秦梵輕蹙了眉，眸中光芒閃動。
她迎上他的目光，勾了勾脣，眼底閃著細碎的光亮：“秦梵，你知不知道自己欠我一樣東西？”
他眉心一跳，問道：“欠了你什麼？”
她輕輕揚起脣，緩緩道：“一個承諾，很重很重，不管你上天庭還是下地府，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找你討要，想躲債？沒門！”
她就站在他面前，長長的裙裾在夜風中飄揚，微抬著下巴，脣角噙著狡黠的笑，就那麼站著，在他眼前。
驀地，他的心狠狠一抽，一雙審視的眼睛怔怔的看著她，像中了魔怔一般，眸底有什麼東西要翻湧而出。
他似笑非笑，輕掀脣瓣：“請姑娘指教，在下究竟欠了你哪個承諾，這樣也好兌現。”
卜可一雙眸子烏溜溜，脣角上笑意越濃：“壓床板。”
秦梵臉色微微一滯，輕聲問：“怎麼壓？”
她墊腳，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脣瓣擦過他的耳垂，聲音幽幽：“能生出娃的壓法。”
他一笑，將她擁入懷中，屋子裡，燭火“嗶”的響了一下。
兩個人影交錯重疊，被對映在牆上，不知亂了誰的眼。
他總算沒有食言，終於來見她了，秦梵，你若是真違約了，上天入地，都會把你給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