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6章 歲律雲暮

第76章 歲律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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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歲律雲暮

歲律雲暮

從槐香道回來後,拂逆見兩兩夜晚時常望向對岸落楓山,便知道她還在掙扎什麼。隨著大婚時日的臨近,她發呆得時間也越來越久了。

他走過去,兩兩回頭笑說:“玉宸君還說要為我長點明燈,如今一劍刺下去,讓我與他恩斷義絕,這回明燈也不願為我亮了。”

拂逆望著對面漆黑的山崖,眉頭鎖了一鎖,聽她說燈不再亮,卻忽然有些悵惘。他說:“玉宸君心向蒼生,實有苦衷,神主不應該怨恨他。”

兩兩道:“我不怨恨他,他的心裡從來沒有他自己,一個心裡不為自己留餘地的人,本來就是無情無愛。是我在他脆弱的時候使他迷惘了,對於他之大道,我本來就是個阻礙和累贅。”

拂逆欲言又止,但最後也只有一聲嘆息,隨後笑道:“拂逆還是要恭喜神主,今日我已經命人趕製鳳冠霞帔,衣制一定比青帝當日贏取赤帝之女還要美輪美奐。”

說到這裡,卻牽動兩兩思緒,道:“和師兄成婚的事若是給赤帝知道,恐怕又要興干戈,給魔界招來敵人了。”

拂逆答:“這個神主放心,一來我已經下令封鎖訊息,二來練兵不曾荒廢,葉無垠如今也已經有楓崖當年的影子,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秋見、冰王兄弟,我也令他們做好參戰準備,以他們兩人神勇,神主不用擔心。如若仙界有什麼訊息,月聆自會帶訊息回來,所以神主只要思索如何做個漂亮的新娘子便是了。”

兩兩望他一眼,感激道:“所有的事情你都安排周祥了。這魔宮大殿,過幾日便還給你。我站在這裡望著對面,望著仙界,總覺得太苦,撐得好累……”

她身子有些踉蹌,拂逆扶著她不語。說到底,她也終究是一個女人。她的心性堅定源自一個情字,如今那情字一盡,整個人都有油盡燈枯之勢……現在得到愛人守護,在魔界歸於平淡未免不是好事。觀之對面山頂,楓葉已紅,只是暗夜看不清楚,可白天裡往山崖間一看,澗水裡飄滿紅楓,如同泣血。

他扶著她走回大殿,向□去時,風銜正好走出來,從他手裡接過兩兩。

兩兩竟然走著走著便昏昏欲睡,靠在風銜胸膛上便瞬息睡著了。拂逆說道:“神主身心疲累,是應該多加休息。婚事有我操勞,你也不必費心,多陪神主吧。”

風銜望他一眼,道:“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便好。”

拂逆:“一切依照當日仙魔兩方密談的約定。我自然希望你能與神主結合,誕下風氏血脈。因為這孩子也同樣會是魔界的血脈,仙魔兩界透過此次聯姻若能從此止於征伐,使得蒼生安定,也是最好的結果。”

風銜見兩兩身子快要掉下去,便摟得緊了緊。

拂逆笑道:“看到你們恩愛,便如看到日後仙魔共處的盛景。”說著嘆一聲:“只可惜了楓崖,為魔界犧牲。”

風銜將兩兩扶回榻上,出來與拂逆向殿外走去。兩人一邊走一邊聊,風銜道:“這次犧牲楓崖,是魔界向我兄長之妥協。對我兄長來說,斬掉大將楓崖,無異於砍掉魔界一臂,使魔界無法振翅高飛,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他頓了頓,失聲一喚:“我對不起師父……”

兩人已經踱步出殿。拂逆見風銜也望向對面的落楓山,神色愈發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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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一個人坐在落楓山頂清淨殿中,過了半晌,一個修者來報有人拜訪。他感受到來人的氣息,便允准他進來。

來人正是風銜。他走進來便跪下,遲疑而情怯地道:“師父。”

玉宸抬眼,面容蒼白疲憊,問道:“婚期將近了?”

風銜低頭答:“就在三天後。”

玉宸目光忽然黯淡,但還是苦笑一聲說:“很好。”

風銜問:“當日的密談,師父說有辦法令兩兩放下執念,試著接受我,使仙魔界成秦晉之好,止干戈。可師父為什麼用那麼狠絕的方式對兩兩?”

玉宸望了望殿外,道:“若是不讓她死心,她便會一直執著下去。讓她將我劃作無情之人,她心裡苦楚一時,只要有你在身邊陪伴,便能夠解她心憂。神識相傳的規律亙古不變,只因為從母體中分離一半,才會越傳越微弱,以至於到了今日竟然消弭。兩兩能夠獲得神識,是因為機緣。將來與你生下伏羲風氏之子,能夠再將神識傳下去,也是彌補天帝無法生育子嗣傳承原身的遺憾。生子之後,她遺留的神識便會微弱,不會再構成對天帝的威脅。如此兩相成全,成就蒼生大義,也不負我以她為命的承諾。”

嫋嫋煙燻,一縷香風飄出殿外,紅楓如血,楓下燈油已然枯盡。

風銜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似乎瞭然到什麼,腦中一震,問:“師父,你……”

玉宸微微動脣:“自恢復原身以來,經受天刑一百六十道,身已無一處完好。幾番大戰之後,亦已經無法支撐。此仙身不能再容納我魂魄,歲律之時,將是我天命盡頭。到時我會在凡間擇一處開闊地,將魂魄盡數散去。”

他說得淡然,風銜卻聽得震驚:“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救師父?弟子必當盡力。”

玉宸淡淡一笑:“又想用幽冥祕術嗎?祕術只能補一次魂魄,若是次次能補,豈會眾神消弭?天命有時,我早已經知道。我以為紅塵千劫,於我不過滄海一粟,逝水流情,不會沾染塵埃。然而此次回來,終究抵不過她一個眼神。為了還這份恩義支援到現在,她也終於有了你為歸宿,我就應該順天命迴歸蒼生。”

風銜走到他身邊跪下,“師父,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玉宸搖搖頭,安排道:“你幫我在凡間捏一皮囊,使他輪轉百年,這樣兩兩問起或找尋時,便以為我在凡世輪迴。等到你與她生下一子半女,她的心力就會放在他們身上,也不會再為我執著奔走。”

說著從身後拿起一個布綢包裹的風鈴,上面畫著眼睛和豬鼻,嘴巴彎著添作笑臉。玉宸說:“俯仰一世,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此物兩兩喜歡,就當作新婚禮物送予你們。只是現在這個時機不對,讓她看見,又徒增傷感。待我百年之後,你在來這裡拿取吧。”

風銜喉頭一動,吞下數口鹹腥:“師父這是在和我交代後事……”

玉宸撫一撫他頭,諄諄勸說:“人的命途即便長遠,也終有盡時,怎麼能夠阻止得了。你除了照顧兩兩,還要擔起責任,助我護佑蒼生,好好輔佐天帝。他心性桀驁,因為無法與女子親近,又天賦不如你,少時並不得先帝喜愛,自此有了懼怕權力失去的心情。你躲避得了一時,躲避不了一世,必須要有所動作。一樣都不選擇,兩樣都會失去。”說罷他收回手:“言盡於此,我也該休息了。這副身軀現在還不能倒下,否則天帝見我已去,只怕魔界失衡,會再有動作。”

風銜只好退出去。

玉宸見他離去,卻並沒有休息。一生的心情全都抒發在虛空境中和兩兩的相處之中,他心裡蕭瑟,起身徒步下山。

黃昏雲暮,山中飄紅,山下的村鎮寧靜。他走近前面喧鬧的孩童,不知道是村鎮中有誰家的嫁娶將近,喜悅的炮仗聲聲,孩童們手上纏著紅繩互相玩耍。

紅線寄情,誓守白頭。孩童玩過之後便跑遠了,秋風一吹,那紅繩飄落他手中。心口牽動喉頭,血腥湧上來,強嚥不下,從口中噴出。紅繩沾血更添鮮豔,不知道握著它的人容顏憔悴,心碎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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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銜回到魔界,心中沉痛難抑。但師父的抉擇,已經是眼下最好的結果,他若是不能擔當起照顧兩兩的責任,也就是負了師父的所託。

回去時,拂逆正從魔宮正殿出來,路上兩人遇見,拂逆見他臉色沉重,遂知道了一二,說:“我方才將鑄好的劍笛送給神主。”

風銜心不在焉,越過他繼續踩著石階向上走。

快走上去時,便聽到沉厚的融骨笛的聲音,因為笛內藏劍,不若以前聽著清泠,反而如同蕭聲喑咽,如泣如訴。他走上去,望見是兩兩正在吹笛,然而她面容卻不似笛音那般蕭索,反而有種抽身的灑脫。他從後靠近她,抱著她,將頭倚靠著她,聽她吹完一曲。

兩兩轉身笑:“你今天跑哪裡去了,拂逆剛將這笛子拿來,我便想找你一起瞧。這笛裡藏著劍。我要用時,劍中靈氣便能感應得到,便會從笛中竄出。”

風銜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說重鑄後的靈氣,可以與你心意融匯貫通?\"

兩兩答:“嗯。”

風銜:“是因為沾過師父的血嗎?”

兩兩默然,將劍笛握在手中。

風銜將她轉過來,問:“師父用劍刺你,你可有恨?”

兩兩低頭摩挲這笛,口中說:“緣盡莫求,但我現在還不想忘。風銜,我可以嫁你,但不要讓我這麼快就放下。這笛子和我的身體都有他的印記,你若要娶我,就要接受我不是完整屬於你的。你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以為一生淡泊,唯有一人獨留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