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婚仙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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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婚仙宴
夫諸和水華日夜守著她，出入跟隨，睡下時幽幽鬼魅地站在床邊，醒來時依然精神矍鑠地盯著她。這麼幾天下來，她反而平靜了。她一向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除了對師父太過在意，還沒什麼是非在意不可的。
這兩個小妖都有兩千年的修為，已不容小覷，是空瞑收歸後馴服才百年的新妖使。妖皇有五十使者，自上古神崩便開始跟隨妖皇居住在妖皇的隱祕宮殿，妖皇有令時，便由這五十人號令四方群妖。死去即添新，五十之數不變。五十使者中，以資歷及修為排輩，又分四等。最下為卑監，其次流衍、赫曦，最上為伏明。卑監使即為奴婢，侍奉妖皇和兩個伏明使，夫諸和水華就屬於這個層次，但她倆明顯還不具備伺候妖皇的資格，所以妖皇從眼珠重生之時，她們才沒有出現侍奉。而空瞑即為兩伏明使之一，想來夫諸和水華是他的私人卑監，兩兩已然在眾妖人面前，被空瞑叫做“妖皇的新使”，以如今一副空皮囊也必然是他的卑監，供他驅使奴役罷了。如今讓她們伺候自己，她們的眼神中就透出不爽。至於其他的使者，她並沒有見到。妖皇只讓空瞑一人服侍重生，可想在妖界也還是祕密。他一定是在等一個時機，能夠以自己的出現威懾六界，一舉詔令四方。
待到天界矚目的風銜大婚，兩兩終於可以回到天界一趟。空瞑給她貼上了一張麵皮，這麵皮是個平平無奇的大眾臉，以至於水華給她端來鏡子看，她也轉瞬忘記了自己長什麼樣子。
空瞑拿來了一件中庸的錦裳換上，但還是嫌她身姿不夠平庸。她如今也沒有修為可以施展易容咒，只得任憑他施疼痛的縮骨法將自己肩膀變窄，壓縮身形，將脖頸及手上面板也弄成老人紋，才讓她放心上路。
上九重天這一路，若不是空瞑帶著她，她恐怕三天三夜也飛不到。在雲層上看，空瞑腳下的騰雲如同房頂一般，如若是妖皇，難道一腳下去便一重天了麼？她忽然好想讓虛夷恢復師父的元神，這樣師父就能以昔日一般大羅金仙之姿，手指一掐算，便六界事盡知，那麼早已經趕來救她了吧？
心思只徜徉了一瞬便趕快收住。空瞑這樣的妖，在仙界同金仙一般高深，隨時都會使用讀心之術對她。她望他一眼，他並沒有什麼異樣，她才鬆了口氣。如果讓他知道了虛夷，恐怕又會有更危險的事發生。
屏息凝神一陣，空瞑將她一拋，隨後不知藏在了哪裡。她身體不穩跌在地上，遠遠一看，眾仙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向木青宮聚攏，透過那一道青龍的木門。
兩兩走進木青宮時，已然望見瑰麗的裝飾披掛，風銜也特地做出萬花燈掛飄在空中，走在路上，還下著飄飄渺渺的桃花雨，這倒是討好新娘子的好法子，而且還是郎君親自裝扮，新娘想必樂壞了。他當日說的好戲到底是什麼，她也確想好好看看。
這群仙宴桌子就擺放著數不清的多，若不是神仙都會觀微，坐在後面的根本看不到前面典禮在做什麼。但說起來喜宴這種事，因為送的賀禮便夠讓自己心肝疼上一陣子，嘴上不吃回來簡直對不起八輩子祖宗，所以眾仙也根本沒有什麼看小兩口拜堂的熱情。
兩兩習慣性地向自己冥君的固定席位上走，但還沒走到一半便覺伸出的腳好似被繩索拉住，再要往前，腳便如被刀割下一般疼，好似腳上被人穿了一根線，而自己正如線上木偶一般。兩兩縮回腳那牽扯感驟然消失，知道空瞑必然對他用了牽引的妖術。再往前走就是諸天帝君，諸位上仙玄仙金仙之席，位子標得清清楚楚，幾個天界遵崇的金仙和帝君會看穿他施的妖法。
她只好回到仙人席間。這裡小仙聚集，一邊興奮地吃著果盤，一邊嘖嘖稱讚。
“哇噻，好大的葡萄啊啊啊，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葡萄！”
“聽說風帝最牛逼的術法是幻術，這宮殿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幻象，有可能這葡萄也是。”
“栩栩如生啊！”“就是！就是！”
“你送賀禮了嗎？”“我等小仙哪有給風帝送禮的資格？”“所以我們都是白吃嗎？”“真好！真好！”
新人總是有很多好笑之處，兩兩捏起一個葡萄扔嘴裡。
“前排席尾那仙人的氣質……實非一般……”兩兩耳朵裡傳來空瞑的傳音。他聲音有點神祕飄忽，這不像他沉穩的大妖風格。兩兩向他所說的方向望過去，那仙人端坐不動，身形高挑、烏髮垂下的背影十分從容好看。
像空瞑這樣的大妖，同天帝、太白等金仙一樣，已經不屬於她能理解的範疇。兩兩看著禁不住冷笑，那仙人大約感受到了注視的目光，側身餘光微掃，又轉回頭去。
只那一個側臉，便讓她覺得一顆凡心要跳出來。那樣潔淨面容上深無可測的眼眸，挺拔的鼻樑，溫潤的脣，切磋琢磨的稜角，無一不是她心中所念所想。
虛夷……是虛夷。她望著他，他的眉眼深濃，墨髮如瀑，看上去仍舊年輕柔嫩，真的像一個才方飛昇的少年仙人。
兩兩忍不住叫了一聲，但卻只發出難聽粗重的啞音。身側小仙睨她一眼，往另外一側坐了坐。
她強自忍著收回視線，但心裡已經無法抑制地激動。無論如何不能讓空瞑發現。
然而虛夷卻緩緩起身走了過來，見她身側無人，十分自然地坐下來，望向她，有意無意地說了句：“仙友可是認得我？”
兩兩連忙搖頭，卻一緊張，搖得像個撥浪鼓。
虛夷哦了一聲，低頭吃著盤裡的什錦，吃了一會兒看她目光呆滯，嘴巴半張地看著她，將筷子所夾的一顆棗子向她嘴巴遞過去。
兩兩懷疑虛夷認出了她。
虛夷淡定地說：“莫讓嘴巴閒著，這樣大的仙宴也不多。”說著將棗塞到她嘴裡。
空瞑忽然牽動她的脣齒，將那棗吐出來。口裡一陣血腥，卻只能將血往肚子裡咽下。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認，兩兩隻能期冀虛夷看出端倪救她，可又怕一旦看穿，不要說如今的虛夷根本就無法鬥得過妖皇白戟和空瞑之流，甚至是那紅衣妖也鬥不過。
虛夷的眼角動了動，手卻遞了上來，小指勾上她放在席上的拇指。兩兩一驚，如若虛夷果真認出了她，以這種方式傳遞真氣修為給她，空瞑必會感受得到。
然而他卻沒有。兩兩小心翼翼地餘光看去，他似乎在艱難地觀微最前面大婚拜堂的場面，這手指頭勾住她恐怕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