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負錢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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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負錢請罪
第570章 負錢請罪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下午兩三點鐘的咖啡館，一般都是安靜的，迷人的，咖啡茶點的香氣薰然散漫，令人昏昏欲睡。
顧戀坐在咖啡館靠窗的座位上，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抬頭遙望一下咖啡館的入口。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沒關係，顧戀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這次約別人過來，就是為了向對方賠罪的，無論什麼下馬威，自己都會受著。
因此顧戀一點也不急躁，只有一些憂心，要是對方今天不過來，那她就真什麼招都使不上了。
咖啡館內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不少空座位，一個小時裡都沒幾個人進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來了一位顧客。
顧戀比服務員還要殷勤地先注意到了，馬上站起身，笑容可掬地等待著。
環盛公司的江玫姍姍來遲，臉上矜持的笑意毫無一點抱歉，只是嘴上說著明顯沒有誠意的託辭，“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較多，來晚了。”
“沒關係，知道江總貴人事多，我不著急，就算今天等不到，明天再等也是一樣的。”顧戀態度前所未有的謙卑，若是其他人見到，誰也想不到她上次和江玫見面時完全是一副盛氣凌人的討債姿態。
環盛公司的《六扇門》專案因為資金問題暫停了以後，迫不得已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一部苦情戲，這種戲雖然水花不大，銷路倒是有保障，能賺點錢。所以暫時環盛公司算是喘過了一口氣。根據顧戀打聽到的訊息，江玫已經正式成為環盛公司的副總經理，想來是頗得環盛總經理谷琴芳的信任，通過幾次接觸，顧戀知道江玫是有點能耐的。從上個星期得到於佑嘉透露的訊息後，顧戀陸陸續續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江玫，留言也留了好幾次。直到昨天江玫才懶懶地接了電話。定下了今天會面的時間地點。江玫這幾天正好在上海辦事，只要她願意，抽空和顧戀見個面自然不成問題。
江玫一身幹練的職場裝束。髮髻一絲不苟，眼角眉梢的妝容都無可挑剔，顧戀感覺像是面對一堵嚴絲合縫的牆壁，有些無處下手。
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上次她知道江玫的短處在哪兒，可以狠狠痛擊不留餘地。這次是她有求於江玫，渾身上下都是破綻的人變成了自己。
“顧總監……不對，聽說你已經從夏藝辭職了，不能這麼叫你了。請問我該如何稱呼呢？”江玫微微笑著，在顧戀面前坐下來。
“不必這麼客氣，江總叫我小顧就行了。”顧戀低頭哈腰道。
“這麼隨便可不行。顧大經紀人的手段我可是親自領教過的，不敢不敬啊。”江玫隨意地把拎包往旁邊一擺。語氣聽起來隨和得很。
顧戀心裡咯噔一下，對方越是這樣越說明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顧戀很狗腿地招呼服務員過來把點餐單子雙手捧給江玫過目，陪著小心道，“江總您喝咖啡還是茶？喜歡什麼小點心？”
江玫瞥她一眼，對方姿態一下子放得太低，自己倒有點無所適從。本來這次來是存著點刁難的心思的，可是沒想到顧戀半點上次見面的矜傲也沒有了，主動謙卑到這地步，讓江玫覺得即使刁難了好像也沒那麼大成就感了。
“不太想喝咖啡，給我來點鐵觀音吧。”江玫不動聲色道，隨便點了些茶和點心。
讓服務員去準備後，顧戀注意著江玫的神態，“江總，最近工作還算順利？聽說環盛的危機已經解決了，還有您也升職了，恭喜恭喜。”
“沒什麼值得恭喜的，苟延殘喘罷了，應該入不了顧大經紀人的眼才對。”
“哪裡哪裡。我現在只是一個無業遊民，哪能跟您比啊？”顧戀笑容沒有一絲尷尬不耐。
江玫不答話，自己拿出手機刷網頁，故意晾著她。
顧戀也就不打擾她，笑眯眯看著對方。如此幾分鐘下來，江玫覺得自己被顧戀看得渾身發毛，尷尬萬分起來。
等到服務員端了茶點上來離開後，江玫收起手機，抬起頭，喝了口茶，然後很正經地說，“你有什麼事直說吧，別繞了。我下午還有其他事，沒空和你在這兒磨嘰多少時間。”
顧戀好像等的就是這句話，眨巴著眼睛好似用盡了幾十年的誠懇道，“江總，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對，我很抱歉，您生氣是應該的。這次請您出來，我就是想賠禮道歉來著。就是，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您才能消氣？”
“道歉？”江玫呵呵笑了一聲，“真的只是道歉？那行啊，你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唄，電話裡說也行。說完我們就沒話了，我可以走了吧？”
顧戀臉上顯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紅暈來，但是在江玫眼裡覺得她實在是很厚臉皮，“那個……讓江總消氣是我要做的事，等江總消氣了，我還想和您談談辰星的事。上次是我不地道太過咄咄逼人，以辰星的名義做了那種事，但這事跟他本人是沒有關係的。我是想，我自己做錯了事，什麼懲罰都是應該的，可是不該連累本來沒關係的人。”
“喔？這時候你才想起是你連累了旁人？難道當時你就沒想過，你打著辰星經紀人的名號去做事，你做的事情就算離譜，後果也不只是你來承擔，也要你的藝人幫你一起承擔的麼？”江玫冷笑道。
顧戀如認真聽課的小學生般連連點頭，“是，您教訓得是。是我太自以為是，考慮不周，這才連累了旁人。相信江總肯定比我要聰明得多，也講道理得多，我已經知道錯了，希望江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就算江總不肯原諒我。只要不牽累別人，我怎麼著都行。”顧戀轉身掏出皮包，從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大大方方地朝江玫推過去，“這是我上次要的錢，我可以全部退還給環盛。要是您不願意拿卡，或者您給我個公司賬號。我馬上就可以把錢打過去也行。”
還挺乾脆的。
江玫的冷笑也快掛不住了。她勉強撇了撇嘴，將驚訝努力藏好，保持著不屑一顧的矜持。“喲，你這是幹什麼？好像是我逼你退錢似的，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顧戀訕笑著道，“不。不，當然不是逼。這是我應該主動做的事。辰星簽訂的《六扇門》的合約還沒到期，這個專案近期又不能開，幹拖著演員的檔期也不是辦法，所以為了演員自身發展考慮。我想應該解除合約，自然簽訂合約時的酬金也該退還。”
看著桌子上那張銀行卡，江玫又抬眼瞧了瞧顧戀。思索了會兒後，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喜歡吊著別人尋開心的人。做起這種事來沒法得心應手，也得不到多少歡愉。何況顧戀的來意兩人都心知肚明，之前江玫早就聯絡過谷琴芳徵詢了她的意見，實際上環盛壓根沒打算為難辰星。對於顧戀，是江玫自己出於私人恩怨想要為難一下的，可既然顧戀這麼識趣，再吊著就沒意思了，江玫於是乾脆地攤牌了，“顧戀，算了吧，別演戲了。要不是你實在有求於我，你也不會低這個頭。明著說吧，我不會弔著辰星的檔期耽誤他演別的戲，《六扇門》的合約他隨時可以解除。這是我的意思，也是谷總的意思。之所以我們這麼做，跟你是不是低頭沒關係，完全是看在辰星的份上。”
顧戀聽著江玫的話，聽到她們不打算為難辰星，先是一喜，繼而又很奇怪。看在辰星的份上？辰星什麼時候跟江玫以及那個谷總有這麼好的交情了？好像跟谷總連面都沒見過吧？就算辰星為人實誠些，可是江玫之前簽訂合約欺瞞的不就是辰星這樣的老實人麼，總不會被辰星的實誠感動了吧？
顧戀摸不著頭腦，不敢隨意說話，只是盯著江玫，諾諾地笑著。
“看你這樣子，你好像還不知道吧？辰星早把你要的錢還給我們了，你跟我要錢的那天晚上他就給我打了電話替你道了歉，他也體諒環盛目前的難處，表示過只要《六扇門》能開拍，他隨時準備入組。簽訂合約的酬勞可以等到入組後再給。”
這下顧戀都掩飾不住自己的訝異了。
“很吃驚嗎？”看到顧戀的神色，江玫這才有些愉悅地笑了，“我那時也挺吃驚，感覺他這麼做傻兮兮的。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說挺喜歡《六扇門》的劇本，從這個劇本能夠感覺到製片方的誠意和用心，希望自己微薄的支援能夠給公司哪怕一點點信心。這個人啊……真的太傻了，就適合被人狠狠坑一把讓他吸取點教訓。我第一想法是這樣的。可是轉回頭來想想，我告訴了谷總這件事，她還真被感動到了，不打算把《六扇門》賣出去，決定先停下來做別的專案，等到有錢了再拍。當然，《六扇門》這專案要不要打包轉賣，她是一直猶豫的，是辰星給了她最後下決心的動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們谷總，也是個有點理想主義的人，不然也不會好好地辭職出來闖蕩影視圈。她跟我說，辰星這不是傻，是看準了環盛的本質才會信任我們，才會這麼做，不要隨便低估別人的智商，更不要隨便貶低別人的好意。”
“他……這個沒跟我說過。”顧戀低頭說，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其實辰星現在行情不錯，湘沙衛視的暑期大劇因為李純年的醜聞，就辰星一個人出了頭，網路指數暴漲，何況還在滬上衛視的熱門節目裡擔當了話題人物之一，離一線二線還有點距離，至少目前圈子裡算是個炙手可熱的新鮮紅人，如果此時將已經簽約了他做配角的《六扇門》轉手賣出，要比之前有些價值。”
“這樣他的檔期就是徹底被耽誤了。”顧戀點頭道道。清楚了環盛對辰星的態度後，顧戀明白自己這回是枉作小人了，高興之餘不由有幾分沮喪。
“谷總說，彼報我以國士，我必待之以國士。”江玫伸出手，將那張銀行卡又推給了顧戀，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份合同，“給你吧。辰星這事在我這裡根本不是個事兒，之前不理你就是想教訓教訓你，想到你憂心忡忡我也好受點。今天來呢，是該解決這事了，順便也打算看看你是如何負荊請罪的。”
“你們谷總，好像有點文人氣啊。”顧戀半真半假地讚歎，看著那張被推回來的銀行卡撇了撇嘴，“我可沒負荊請罪，我是帶錢來請罪的。”
“那就是負錢請罪，這年頭，錢比那什麼荊棘之類的有價值多了，算你有誠意咯。”顧戀此時垂頭喪氣的模樣讓江玫很受用。早知道就早點說出真相了，省得之前白白彆扭了那麼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