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分兩地 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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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人分兩地 天各一方
第九十五章 人分兩地 天各一方
朱桐生過了一段時間,未見有啥動靜,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進肚子裡。他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慢慢又有了新的打算。賣啥不能賣B,他想,買啥不能買當,有啥不能有煩惱,沒啥不能沒錢花。而如今暱,他成了窮寡婦趕集,既沒有錢也沒有人。賣了尻子又買當,他圖哪一頭呢?
人在最落魄的時候,往往會有兩種情形,要麼振作起來,要麼沉淪下去。朱桐生兩種人都不是,他既不想振作,也不想沉淪。他對前途已經失去信心,對生活已經充滿絕望。纏繞在他心中的惡念是,他要殺幾個人解解氣。他腦海中的計劃裡,很多人都上了他的黑名單,第一個當然是董榆生。其次是吳天嬌、郭富榮、侯梅生還有朱鎮宇。如今顛一個倒,他想他應該最先把朱鎮字幹掉。多少年來他一直都把朱鎮宇當作制服董榆生的一張王牌,誰知道呢到頭來朱鎮宇反成了他壓在他胸腔的一塊心病。父親一世英明,卻幹下這等糊塗事,誰家的女人不好,偏偏要打侯梅生的主意?事情幹了就幹了,卻要留下這麼個孽種,祖宗八輩子的人都丟盡了。早知是這麼回事,爹給他戴了綠帽子,戴了也就戴了,誰讓他是爹呢?揭誰的老底也不能揭爹的老底呀?壞就壞在董榆生這個王八蛋身上,他幹嘛要狗拿耗子大包大攬下來?如果不是他出頭,朱桐生絕不會做出這種傻事!姓董的還假惺惺地裝善人,嘴裡說得好聽:讓他到此打住,不然會有後悔的一天……朱桐生後悔了嗎?他沒後悔,他才不後悔哩!好漢作事好漢當,有啥好悔?他朱桐生何等樣人,服過誰、怕過誰?沒事找事,有事做事,才是他朱某人的性格。如今想起來當前唯此唯大的一件大事,就是不能讓朱鎮宇這個孽種(他如今才認為叫雜種似乎不妥)在世上活著,這好比是給他朱桐生的臉上貼了一塊招牌,他不能嚥下這口氣。但是,朱桐生雖有殺人心,卻無殺人膽。論嘴說,他什麼事都可以說出來,真到動手這一步,先自不寒而慄,心內抖個不住。
真好比“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事到如今朱桐生連個像樣的朋友也沒有了。思來想去,唯有常根福還能說上話。自從檢查站撤銷以後,常根福辭職回家,自己買了輛東風車跑運輸,在某建築工地上拉貨。常根福講義氣夠哥們.時不時還過來找朱桐生喝喝小酒打打牌。朱桐生在建築工地上找到常根福,兩人找了個僻靜的小酒館,對飲幾杯之後,朱桐生說出了自己的肺腑言。
常根福一聽,頭搖得撥浪鼓一般,說:“大哥,你這種思想不對路。鎮宇不是你兒也是你弟,總有些血緣關係是吧。他小小年紀,還叫了你十幾年爹,殺他我下不了手。要是換個別人,大哥你說話,我保證連眼皮都不眨一眨。”
朱桐生說:“我的仇人多,怕你殺不過來哩!不殺朱鎮宇行,董榆生、郭富榮、吳天嬌,還有我先前的老婆侯梅生,你隨便挑一個殺了,替我出出氣,也算咱哥倆好了一場。”
常根福聽朱桐生開出這一大摞名單,嚇得變臉變色,好一陣作聲不得,他找了個藉口,故意裝作肚子痛要上衛生間,常根福這一去就成了肉包子打狗。
朱桐生和常根福失去了聯絡。仍不死心,又去找大砂溝監理站的原站長司耀先。
司耀先因扣車罰款事件被查處,開除公職丟了飯碗。如不是由於時間短.發現早,而且大部分款項上繳有關部門,案發後又能主動交待問題,退清了吃喝揮霍掉的全部餘款,恐怕早蹲班房去了。現在他自己開了家小飯館,往日的霸道神氣不再,笑嘻嘻地招呼著吃飯的客人。司耀先見朱桐生親自登門,高興地滿臉堆笑說:
“哥哥,沒想到在這時候你還記掛著兄弟。來來來,快坐下,咱哥倆好好喝幾杯。”
朱桐生一看司耀先那副嘴臉,心涼了半截。知道說了也沒用,遂打消了念頭,隨便喝了杯茶,就扭屁股走人了。
朱桐生咽不下這口惡氣.他乾著急沒處使勁。正當他還在處心積慮尋找新的合夥人的時候,省建公司某專案部經理張振中一紙檢舉信送到有關部門:當年縣委縣zf蓋宿舍大樓時,朱桐生兼基建辦主任。張振中聞聽此訊意欲承包該項工程,找朱桐生投標。朱桐生指明跟張振中要百分之五的回扣,張振中說他是國營單位拿不出這筆款項,遂談判破裂。後來另一家鄉鎮企業接管了這項工程,恐其中定有蹊蹺,請有關部門調查。有關部門找到那家施工單位,很快就發現蛛絲馬跡,立即對朱桐生索賄一案進行偵查。
朱鎮宇自從轉入縣一中以後,很少回“八五一”廠的家。媽媽侯梅生怕他孤單,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家民房,時常陪他來住。朱鎮宇瞞著媽媽,過一段時間他都要和董榆生通電話。“爸爸”對他挺好,每次電話裡都囑咐他安心學習,爭取考上大學,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朱鎮宇很開心,他知道爸爸對他好,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親人。他納悶,媽媽離婚這麼久了,怎麼老是不提和他的親爸爸復婚之事,他想肯定有這麼一天,到那時候,他們的家就成了一個完整的家。他一定要好好學習,等到有了工作掙了錢,再報答他的二老雙親。
朱鎮宇高中畢業了。這一天是高考發榜時間,他擠在一大群男女同學之間,在大名單裡尋找自己的名字。終於他看到了。“侯振宇”(梅生給他改了名和姓)這三個字。侯振宇拿著錄取通知書.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把這個喜訊趕快告訴爸爸。出了學校不遠馬路對面拐角處,就是一家電話亭。侯振宇激動地顫抖著手撥通了董榆生的電話……突然這時,一輛拉貨的卡車狂奔而來,乍遇急彎司機沒有防備,猛踩剎車時,只見一物從馬槽裡丟擲,正好砸在侯振宇的身上。侯振宇尖叫一聲“爸爸!”就倒在血泊之中。
董榆生急急趕來,已經是第三天以後的事了。侯振宇一直處在昏迷之中。梅生眼睛哭得紅紅的,還在不停地掉淚。大夫們採取各種辦法.他們要揭力挽回這條年輕的生命。終於,侯振宇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董榆生,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用盡他平生最後的氣力,喃喃地念道:
“爸爸…,我沒有、讓你、失望,我…考…上…了……。”
董榆生從侯振宇上衣口袋裡掏出那張“通知書”,上面浸滿了血,有些字跡已經看不清了。
侯振宇微笑著盯著他的“爸爸”媽媽,甜甜地睡著了,永遠地……永遠地睡著了。
梅生撲在兒子的身上號淘大哭。董榆生大叫一聲:
“這是誰幹的?”
肇事司機常根福一臉沮喪地坐在交通事故處理辦公室裡,反覆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倒是他這句話。引起了交警的重視,便問道:
“你說,你怎麼不是故意的?”
“我有重要情況要揭發……”
常根福被移送到上級公安部門。
不久,縣人民法院的判決書下來了:
朱桐生犯索賄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犯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犯故意殺人未遂未中止罪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數罪併罰決定合併執行有期徒刑8年。
朱桐生害人害己,最後走到了末路。到此時他方才明白,法律面前是開不得玩笑的。好在常根福當初沒按他的意圖辦。如果不是車上的盤圓(鋼筋)由於轉彎太急、甩下來砸到侯敬宇身上,而要是車撞或軋到侯敬宇身上,他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梅生在整理兒子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封沒有開啟也沒有貼郵票的信.信封上只寫了“爸爸親啟”,四個大字。侯梅生知道是誰,遂把這封信原封未動地交給董榆生。董榆生拆開一看,上面寫道:
“親愛的爸爸:
“我考慮了很久很久,才拿起筆來給您寫這封信。我不知道把信寄到涼水泉子呢還是寄到您在南方的那座城市?
“爸爸,自從我找到您之後,我就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小鳥找到了自己家溫暖的小窩。爸爸,您給了我力量,給了我信心,給了我做人的勇氣。爸爸,您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感激您嗎?因為有了您,我才不覺得孤單,我才覺得活著有意思。人家罵我是小雜種。我願意當小雜種嗎?為這個不太尊重人格的稱呼,我曾經好多次瞞著媽媽蒙著被子偷偷地哭過好多回。要不是看著媽媽可憐,我都不想活了,跳河、喝藥、用刀子割斷動脈血管,辦法多得是。我在絕望中,終於找到您。爸爸,您是我親生的父親,也是我再生的父親。
“爸爸,我是有志氣的孩子。我不會使您失望的,我將來一定要考上大學,學好本事,報國報民,報答父母雙親。爸爸,您相信我的話嗎?我在班上總是第一名,第二名就是失敗。我要把最好的成績獻給爸爸,等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天,我第一個告訴的就是您—爸爸。
“爸爸,從我認識您的那天開始,我就看出來了,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您雖然是個農民,農民有什麼不好呢?您有才華,您有魄力,您把自己的家鄉(也是我的家鄉)—涼水泉子建成了全縣第一村。您是最偉大的人,您不嫌棄我,您不討厭我,您把父愛給了我,我由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小雜種變成了最幸福的人!爸爸,我好感謝您啊!
“爸爸,順便問一句,那天我在家裡見到的那位阿姨。是您給我找的新媽媽嗎?後來我才知道,她還是我們的縣長呢!如果不是,那麼爸爸又是如何想的呢?您還惦著媽媽嗎?如今她離婚了,爸爸,您會和媽媽復婚嗎?也許小孩子不該管大人們的事,但是我是多麼盼望著那一天啊!
“爸爸,以上都是我說的心裡話,電話上說不方便,我就把它寫下來。我想我總有一天會把這封信親自交到您手裡的。爸爸,您什麼時候回來呢?爸爸,我好想您啊!
“(爸爸,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想把我的名字再改改,叫敬宇吧,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您的孩兒振宇
×月×日”
董榆生的眼睛溼潤了。這是一個多麼聰明而又多麼懂事的孩子呀,他卻不幸地過早夭折了。他本想要為這個孩子承擔一輩子的名聲,並且把他扶助**,但是他的願望落空了。
侯梅生在單位上辭了職。收拾好東西就專程回到涼水泉子,和董榆生做最後的訣別。
侯梅生說:“本不想和你打招呼了,想想不妥還是來了。最後和你說一句話。”
董榆生說:“你到哪兒去呢?能不能說一聲?”
侯梅生說:“榆生,不要問也不要打聽,就等於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了。”
董榆生說:“我明天也要回南方了。這次來得倉促,有些事還得回去處理一下。能和我同路嗎,梅生?”
侯梅生說:“不,榆生.真的,你南我北,咱們不是一個方向。臨走前,我給吳縣長寫了一封長信,把你和我的關係,你和振宇的關係,詳細說了一遍。我也是不久前才從魏秀枝那兒聽到你和吳縣長的事,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們。”
董榆生:“我們還會見面嗎?”
侯梅生悽然一笑說:“我想不會了。”
兔死狐悲,物是人非,董榆生默默地遙望著漆黑的夜空,不免有些惆悵。
梅生見榆生臉色不對,不由問道:“榆生,你在想什麼?”
“我想起了那個人。”
“他害你害得不夠,想他作甚?”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收穫了他自制的苦果,這也怨不得哪個。昨天我到那兒去看他,我見他背過臉去哭了。這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見到他在我面前流淚,他說他早就算好我會去看望他的,他怎麼就沒算好會有今天呢?”
“他還有臉見你、好意思收你的東西?叫我還不如早死了好!說心裡話,其實有時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梅生恨恨的說。
“梅生,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董榆生盯著梅生的眼睛,想在那裡面找到一些答案。稍頓,他見梅生不說話,接著又說,“梅生,咱們雖然年齡不小了,也才只是四十出頭,以後的日子還長哩!只要你好好活著,既便我們永不見面,想想這個世上還有你我這麼一對同生共長的好夥伴,我們的心裡也會寬慰些。”
“榆生,”梅生苦笑笑說,“這個世上我欠你的太多,最對不起你的也是我,你還要這樣對待我.叫我怎麼說呢?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上玉殞谷。我要活著!他害了我一輩子.我也看他八年笑話!”
“這樣的想就更不對了,梅生,人已這樣了,何必還要看他的啥?”
“你呀你呀……董榆生,這話要是放在過去,我肯定又會罵你幾句。你以為好人都有好報嗎?”
“圖啥好報不好報呀,這又不是做買賣。只是我答應過他,他有一天掉到河裡了我不會袖手旁觀站在岸邊看熱鬧的。”董榆生認真的說。
“是不是你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天的?”
“是的,我料到他必定有今天。”
“你真是個陰謀家!”梅生笑了說。
“不,我和桐生的矛盾起因皆是由你……”
“由我?”
“你忘了你寫給我倆的‘約定’了?按理說你才是真正的陰謀家哩!”
“哦……”
侯梅生知道事情斷無挽回的餘地,即便是沒有吳天嬌。現在她既沒有悔也沒有恨,臉上出奇的平靜。董榆生解開了久久困惑著她的迷團,她萬沒料到就因她作業本上撕下的兩張小紙條。竟成了兄弟鬩牆、朋友反目的導火索,最後發展到箭拔弩張勢不兩立的仇人地步,她不知道她為此應該承擔多大的責任?競爭本沒有錯,只是好人往正地方使勁,壞人往斜路上琢磨……想了想,侯梅生突然想起一件時常纏擾在她腦海裡的一個詞兒,遂隨口問道:
“榆生,你能告訴我‘碧落蒼穹’是什麼意思嗎?”
董榆生先是吃了一驚,侯梅生問了一個他久久思索而不得其解的難題,想了想他說:“我不知道,梅生,我真的不知道‘碧落蒼穹’是什麼意思。也許是塵埃落定,也許是雨後天晴,也許是雲開日出……,總之不好說,我真的說不好。你以後要是找到答案了,一定要想辦法告訴我。”
“你那麼大的學問都說不清楚,我上哪兒找答案去?好在你已經‘碧落蒼穹’了,我什麼時候才能‘碧落蒼穹’呢?”侯梅生苦笑笑說。
“…………”看來極有心計的侯梅生,其實對“碧落蒼穹”早有她自己的註解,董榆生不知是點頭好還是應該搖頭對。
董榆生目送著他幼時的朋友,那個曾經和他玩鍋鍋家、要給他當媳婦,後來甚至差一點當真成了他媳婦的女人,遠遠地、也許永遠地離他而去了。突然,一股莫名的悵惘襲上心頭,董榆生喟然長嘆一聲,隨即也離開了涼水泉子,回到他在南方的那座城市。
一切事情辦妥之後,又是一個大雁北去的季節.董榆生知道,他該回家了。此時的他猶如一隻落群的孤雁,形單影隻,落寞淒涼。該做的他已做了或者還要繼續去做.失去的永遠也不會再回來只能留在記憶裡。他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呢?那個始終縈繞在他心裡時刻揮之不去的面容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心念至此,頓時百感交集,心如潮湧。抬腕一看錶,已是深夜三點鐘了。董榆生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撥通了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號碼:
“喂,你是誰呀?喂,有什麼急事嗎?怎麼不說話,不說我就掛了……”
“我…我…”
“榆生?……你是榆生!別,別,別掛電話。等我起來穿上衣服,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和你說哩!”
“…你能原諒我嗎?……”
“幹嘛要我原諒你?又不是你的錯。榆生,是我誤解了你,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你才是我最值得等待的人。回家吧,榆生.我向你當面賠不是當面認錯還不行嗎,啊?”
“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啥也沒有了……”董榆生失去了控制,忘情的在電話裡說。
“說傻話,你啥時候失去我了啊?榆生你聽聽,你仔細聽,我的心都在為你跳動哩!你聽見了嗎?你說話呀……”
董榆生哭了,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電話裡哪裡是精明幹練的女縣長,分明是當年那個清純可愛的小妹妹。彷彿他真的聽到那顆金子般的心在嘣嘣嘣地跳個不止,他恨不得長出翅膀立刻飛回到他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