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66章 第40章 心有千結(下)

第166章 第40章 心有千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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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40章 心有千結(下)

第161章第40章心有千結(下)

來到古代的第六天,陰雨綿綿。我一個人在房中悄悄取下頸上的紗布,欣喜地發現掐痕終於變淡了。亦寒也曾問過我頸上的白布是怎麼回事,我只告訴他睡覺時落枕了,這是我們現代的治療方法,很管用。他無法分辨真假,也就沒再追問我。幸好!

不知是不是來回穿越太累的關係,最近身體都不是很好,嗜睡,又沒有什麼食慾。我扔了紗布,迷迷糊糊靠在榻上打盹,忽聽一個極熟悉的女聲含著怒氣衝進門來,一跨進殿裡就怒吼道:“風亦寒,你給我滾出來!”

我猛地一震,睡意全無,狂喜地從**蹦起來竄出去。只見一個粉色紗裙的秀美女子正神色憤怒地打量著四周,直到目光落在我身上,憤怒的火苗變成了熊熊烈焰。

“居然真的敢金屋藏嬌。”粉衣女子氣得聲音都發抖了,“風亦寒,你給我等著!”

我卻全然不管她眼中的恨意,和臉上的憤怒,大叫了一聲:“雲顏——!”猛衝過去掛在她脖子上,在她震驚呆滯根本無法反應的時候,趁機捧起她柔香滑膩的臉蛋親了一下。

明明是在調侃她,我的眼眶卻竟然溼了,哽聲道:“雲顏,我好想你。”

雲顏呆呆地看著我,一時彷彿被抽走了魂般,任我調戲。

“不是真的吧?”她抖著脣,喃喃重複著這句話。隨後全身都顫抖起來,仿如枯樹上僅剩的一片樹葉,在風中擺盪,脆弱孤單得隨時都會被吹落。

我笑著,用力地一把抱住她,哽聲道:“沒有什麼不能是真的。雲顏,就算你不相信亦寒,也該相信你自己啊。我曾答應過你‘天涯攜手君莫忘,飛鳥倦兮共返巢’,你以為我會輕易忘卻,拋下你一人回去嗎?”

雲顏還在顫抖著,然後有低低的如貓咪般的嗚咽聲一點一點溢位來。她狠狠一拳敲在我手臂上,嗆聲道:“你這個笨蛋!你這個言而無信的混蛋!明明說好我們兩個不會相互犧牲,為什麼還要擋在我前面?你以為救了我我會開心嗎?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緊緊抱住她,只覺肩上已是一片溼冷,不必看就能知道她早已淚流滿面,“雲顏!我以後再不會犯了!不會再讓自己陷於險境,讓你擔心。雲顏,我知道你有多傷心,多難過。不過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我扯開她,讓淚眼朦朧的她看我:“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雖然換了個身體,換了張臉,可依然健康地活著。”

雲顏擦掉淚,明顯消瘦的臉上掛起燦爛欣喜的笑容,凝目看去依舊秀美如朝陽,奪人心神。是啦!這樣才是雲顏,我認識的光芒四射,芳馨內蘊的靈秀女子楚雲顏。

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不再悲傷:“亦寒說你會回來,我還不信。那時……”她頓了頓,眼中猶有絕望的餘悸,“那時你的氣息都沒了,心脈也停了,身體一寸寸變冷。亦寒卻死活不肯將你下葬,他說你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一定會回來。”

“當時,誰也不相信他,以為他悲傷過度瘋了。其實也怪不得他們,那時的亦寒當真如神魔般瘋狂恐怖。但我卻相信他的話,相信你沒死。”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你口中常常會冒出‘我的世界如何如何’的話。從前只當是你的瘋言瘋語,在最絕望的時候想起來,卻成了我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於是,我用‘定顏珠’保住了你的……身體,又將它存入冰棺中。不管真正知情的那些人怎麼說,我和亦寒始終相信你還會再回來。卻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們面前。”

想到他們當年承受的痛,有些憂傷,又覺慶幸,慶幸我們終究還是又聚在了一起。我笑笑,道:“這是我本來的樣貌,很平凡,很普通,是不是!”

雲顏老實不客氣地點頭,隨即鄭重道:“唯有眼睛是一樣美的。”

我嘆了口氣,撫撫她明顯瘦下去的臉:“扮成我周旋在朝堂上,又不能綻放光芒一定很累吧?”

雲顏搖了搖頭,笑容輕柔婉約,無限嬌美:“比起思念你的痛,其他苦都算不得什麼了。”

我正待說話,忽覺眼前銀芒一閃,只見亦寒已站在了門口。一邊走進來,一邊語調清冷的問道:“臨宇的身體帶過來了嗎?”

他同雲顏說著話,眼睛卻只看著我。雲顏疑惑地點頭:“帶過來了,只是有什麼用嗎?”頓了頓,她睜大了眼詫道,“不會是要借屍還魂吧?”

我笑了起來:“可以這麼說,不過卻不知可不可……”

毫無徵召的,我只覺得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已栽倒了下去。

我只覺自己昏迷的時間很短,不過是眨一眨眼的瞬間,就像從前在地上蹲久了,猛然站起來一時間眼前發黑那樣。清醒過來時卻發現我已躺在**,雲顏正把著我的脈,亦寒語氣慌亂又暴躁地問:“怎麼樣?”

我睜開眼,正好對上雲顏凝重的臉。我故作輕鬆地笑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肯定是來回時空夾縫累了,等換了身體就會好的。”

雲顏搖了搖頭,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我,又轉頭看看亦寒,半晌才道:“不是這個原因。”

我愕然:“那是什麼?”

雲顏低下頭咳了一聲,兩頰微泛嫣紅,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含糊道:“臨宇你……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

我只覺“轟”得一聲,全身所有血液彷彿都衝到了頭頂,又全數退去,臉上每一寸肌膚都瓦涼瓦涼顫抖著哆嗦著。

一個多月……懷了一個多月的孩子,我竟又懷上了徐冽的孩子!

這究竟算什麼?命運弄人嗎?心願得償嗎?還是自做自受?我不敢去看亦寒的臉,我甚至根本無法抬頭去看他的臉。

眼睛明明是星亮的,視神經明明是完好無缺的,我睜眼望去卻只見茫茫然一片,白也不是,紅也不是。宛如小時候在陽光白花花的日頭下玩得久了,一進陰黑的屋裡,便覺一陣盲白,明明眼前景物宛然,我卻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我與徐冽是前世積了怎樣的孽緣?才這樣剪不斷理還亂?事到如今,究竟是我欠他,還是他欠我?我不想再與他有糾葛,真的不想。可是……手顫抖地捂上平坦的小腹,只覺痛,撕心裂肺的痛。可是,這個孩子,這個無辜的孩子,又惹了誰欠了誰。

我抬起頭,看到亦寒慢慢遠去的背影,恐懼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走得那樣快,那樣急,那樣決絕,彷彿這一去再不會回頭般。我驚恐地張大了嘴想叫他,卻發不出一個聲音。抬起的手臂頓在空中,茫然的無措的,以為能抓住他的衣角,卻發現他早已消失在視線中。

我低下頭,縮回冰冷的手,只覺想哭,淚卻流不出來。耳中聽到沉重的撞擊聲,像幾百個烈性的炸藥忽然在殿宇中爆炸,連地基也跟著顫抖了。那顫抖,不甘到極點,憤怒到極點,又痛苦到了極點,於是只餘絕望,鋪天蓋地的絕望。

我緩緩閉起眼,開口時只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比那七旬老嫗還要蒼老疲憊:“雲顏,不要問我……什麼都不要問我……求求你……”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亦寒,亦寒,我與你之間究竟還有多少緣?多少結?難道愛到死、等到死、唸到死,我們卻註定逃不出咫尺天涯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