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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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大結局
老皇帝渾身顫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道:
“逆,逆子……”
“怎麼樣,父皇?這滋味兒舒服吧?”安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來在皇帝跟前輕輕晃道,“父皇,這解藥您真的不想要?只要您答應立即給老三出喪,然後親筆寫一道冊封聖旨,冊封兒子為太子,兒子就把解藥給你,如何?”
皇帝惱恨道:“朕,朕死也不寫!”
安王恨得不行,忍不住抓住老皇帝的雙肩,用力搖晃著,低吼道:“老三小五都死了,老大也被你廢了,你不將皇位傳給我,難道想便宜別人不成?”
老皇帝似乎怔了一下,顫抖地問道:“老三,真的已經死了?”
安王見老傢伙終於有妥協的架勢,趕緊回道:“當然是真的!”
“小五,小五也沒了?”老皇帝抬起頭來,滿臉的眼淚鼻涕,哪裡還有半點皇帝的尊嚴?
安王輕嘆一聲,笑得頗為得意:“小五也死了。父皇,您可就剩我一個兒子了……”
皇帝掙扎著嗚嗚哭了幾聲,在安王極度的不耐煩中終於鬆口道:“好吧,為了大隋的基業,冊封太子的詔書朕寫……”
“真的?”安王想了這麼久,皇帝一直不肯妥協,一時間聽到自己想要的竟然有些難以置信,望著老皇帝的目光也帶著些懷疑。
老皇帝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面部肌肉也不受控制,說句話都不利索,一臉的眼淚鼻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因此,他只能用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安王。
安然被皇帝瞪著,想起父皇素日積威,不由在心裡打了個寒顫,立即道:“是了,父皇是天子,君無戲言,皇帝可是一言九鼎的。父皇的話,兒子自然是信的。”
說著,安王倒出瓶子裡的藥,喂皇帝吃了一顆,又催促道:“不用等明天了,父皇您這就寫吧!”
皇帝將藥丸含在嘴裡,並沒有吞下去。沒過多久,他原本不聽話的四肢和眼淚鼻涕似乎都能自己控制了,臉上的神色也慢慢變得有些享受。
一刻鐘後,皇帝再次開口。
“來人,朕要梳洗更衣!”皇帝的聲音有些沙啞晦暗,似乎生無可戀。
如今皇帝下令,自然沒有人再聽他的話,反而都看著安王。
安王點頭,這才有小太監過去解開皇帝身上的繩子,扶著他去沐浴更衣。
密道里,安然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她想著父皇九五至尊,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逼到這個地步,連最起碼的的尊嚴都沒有了,對父皇來說,該是怎樣的痛苦和悔恨吶!
這一刻,安然真後悔,她應該在收到鄭旺公公傳來的密旨的時候就啟程回來的。父皇當時應該是萬般無助才給哥哥寫了這道密旨,又是多麼期待著他們回來救他。可是他等來的,卻是兩個兒子相繼出事的訊息……
父皇是抱了死意了嗎?與其活著受不孝子這樣的欺辱威脅,不如死了乾淨……
凌雲輕聲問道:“娘娘,怎麼辦?”
安然吸吸鼻子,搖搖頭,穩定了一下情緒才道:“不急,再等等。安王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他總要出去的。等人少了,咱們再悄悄出去將皇上救出來。”
凌雲低著頭想了想,又道:“可是皇上等會兒就要寫聖旨了,到時候……”
安然不以為意道:“只要咱們將皇上救出去,安王就是有聖旨又如何?只要父皇不在安王手中,咱們還能怕他?”
凌雲想了想,覺得娘娘說得很對。若不是顧忌皇上在安王手中,他們只要揭穿安王的陰謀,別說他現在連個太子都不是,哪怕就算他已經當上了皇帝,他們也能輕而易舉地將他給拉下來。當然,前提是殿下真的平安歸來,
可要是殿下真的出事了呢?到時候又改怎麼辦?
凌雲幾次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問出口。他想了想,對後面幾名護衛吩咐了幾聲,就見那幾人悄然離去。
又過了一陣,皇帝梳洗之後回來了。雖然身體有些虛弱,但看著精神還行。
安王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空白聖旨以及早就被他弄到手的御璽。
“父皇,您這就寫吧!”
老皇帝坐到御案前,提起筆來,看著安王那一臉期待的樣子,手卻不住地抖動著。他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但還是沒有辦法穩住。
安王看著老皇帝頭冒冷汗雙手不住抖動的樣子,心裡也著急得不行,不由叫出聲道:
“你別抖啊!”
老皇帝憤怒地將手中的御筆扔向安王,怒斥道:“若不是你給朕下了藥,朕的手能這樣不聽使喚?”
安王看著老皇帝那不自覺的細微抖動著的雙手,又看了看他雖然坐著,腰板挺得筆直,雙腿卻在不住地抖動,心中恨得不行。這聖旨寫不了,可怎麼辦?
但他轉念又想,老東西既然不能再親筆寫字了,那也不能留其他旨意了。自己御璽在手,就以父皇有疾,不能手書聖旨為由,想要什麼聖旨就自己寫吧!
不過,要讓朝中大臣相信,至少得讓他們見這老東西一面。可他又擔心這老東西見了朝臣亂說話,這可如何是好?
“既然父皇不能寫字了,那就明日由您口述,讓內書令來書寫吧!父皇以為如何?”內書令是蜀王,是太子妃的“表姨父”,也算是太子的人,由他親筆所書的聖旨,就是太子黨的朝臣也得認!
皇帝冷冷地瞪著安王道:“明日要讓朕開這個口也行,你得答應朕三個條件!”
安王聽到這裡,反而放心了不少。若老東西一開口就應了他,那才不正常。安王反而擔心明日老東西會當著朝臣揭穿自己。不過,如今整個皇宮和京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父皇真的這樣不知趣,說不得朝中就又要多幾顆人頭落地了。事已如此,他有什麼怕的?只要老東西別後悔就行!
“父皇您先說說看!”安王可不是傻子,不問清楚,他是不會隨便答應的。
“第一,你明天得當著朝臣的面發誓不得傷害太子妃和她的孩子!”
安王想著自己得到的訊息,太子妃已經帶著那個奶娃娃去了琉球。只要自己當了皇帝,讓人守著不讓那對母子回中原,一個女人一個孩子能翻得起什麼浪來?就算不主動出手,應該也不要緊。即便他出手,那琉球孤懸海外,也不會有人知道。
想到這裡,安王滿臉正色地應下來道:“父皇放心,老三都死了,兒臣不會跟他留下的孤兒寡母過不去的。不管怎麼說,這到底是兒臣的侄兒嘛!只要他們安分,兒臣保證讓她們母子一世安樂。”
說到底,安王還是打了一個埋伏。這安分不安分,還不是全憑他一句話?
皇帝帶著幾分懷疑看了看安王,又提出第二個條件。
“第二,不得殘害朝中大臣!有與你政見不合的,以及之前追隨過太子的,你若不喜,允他們告老還鄉。”
安王想了想,還是咬著牙答應下來。“好,兒臣也答應就是!”
暫且先將這些人趕出朝堂,等他當了皇帝,要這些人的命還不容易?
皇帝將安王眼中的隱忍和狠厲盡收眼底,轉而又說起第三個條件。
“跟隨朕的人,後宮嬪妃以及那些內侍,朕要帶著他們一起去長安城外的皇家別莊養老。你可以派人保護,但是不得剋扣他們所有人的用度!”皇帝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道,“還有華恩總管,你讓他再伺候朕一天吧!至少明天會見朝中大臣的時候,朕希望他在。”
安王想著誰都知道華恩總管是父皇的心腹,自己要是不讓那些大臣見,若他們問起,也懶得解釋。既然前面這麼多大事都答應了,這件小事答應了又如何?
“好!父皇放心,兒臣肯定會讓您和後宮嬪妃頤養天年的。至於華恩總管,兒臣這就吩咐下去,等會兒就讓他來伺候您!”
安王也不怕華恩總管使手段,畢竟如今的華恩總管武功已經被廢,外面還有他的人守著呢,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他再交代一下,讓他們守衛嚴實一點,華恩總管又能翻出什麼浪來?
等安王離去後,凌雲就悄悄問安然:“娘娘,您先退後,讓微臣看看這機關如何開啟!”
安然點頭,又叮囑了一句:“這機關估計很多年沒有用過了,也不知道失效沒有,但願聲音不要很大才好。外面肯定有安王的人監視著,你小心些。”
凌雲點點頭,手中舉著一顆夜明珠小心地尋找著機關。凌雲帶人探路的時候就遇到不少機關,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摸到這裡來的。
一般說來,密道的入口都有機關。特別是像這樣的密道,逆向行駛機關應該更多。先前安王在,凌雲生怕弄出什麼動靜來給安王知道了,因此一直貼在牆上偷聽,沒有動,如今凌雲尋找機關的時候才發現某個地方似乎有油。
凌雲想起之前皇帝的話,回頭對安然道:“娘娘,那邊頂上的石板縫隙裡有油跡,應該是皇上打算從這裡出來。只是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行動。”
安然想了想道:“或許,是為了等華恩總管?以父皇現在的身體,能離開這裡嗎?”他們從城外進來,可是走了一個多時辰的。以父皇如今的身體,若沒有人接應,他能走這麼遠?
凌雲帶著兩個機關高手在那裡研究密道入口的機關,安然和其他人焦急地等待著,靠在牆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上面又有聲音傳來。
原來,安王使人將華恩總管送來了。
老皇帝看到華恩總管的時候,雖然有心理準備了,但還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是憤怒和痛心。華恩總管陪伴皇帝這麼多年,對皇帝忠心耿耿,可以說亦僕亦友。如今看到自己的心腹被折磨成這樣,讓皇帝如何不憤?
華恩總管一身功力之前就已經被廢,但這次看來,竟然又添了新傷。他走路非常緩慢,一看就是腳上有傷,雙手無力,只怕是連雙筷子都拿不起來。
“皇上,您怎麼樣?”
華恩總管一看到皇帝,不由得淚流滿面,立即跪下去道:“都是老奴愚笨,竟然被這樣一個陰險小人矇蔽……”
皇帝嘆了口氣道:“唉,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就不必提了。你上來,陪著朕躺一躺,說說話吧!你的腳上有傷吧?”
“他斷了老奴的手筋腳筋,又讓人接上了,不過總歸不大好使。”
華恩總管輕輕笑著,似乎一點不將身上的傷放在心上。他藉著外面朦朧的燈光看到皇帝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心中又是憤怒又是難過。有安王這樣的兒子,真不如沒有兒子的好!
他滿頭是汗地抬起腿來,緩緩上了床前寬寬的踏板,而後便坐下喘氣。
竟然傷成了這樣?
“來,蓋著被子!”皇帝心中沉痛,卻什麼都沒有說,將**的被子拉了一床給踏板上的華恩。
送華恩總管過來的兩名太監見他進去了龍帳裡,躺在了龍床下的踏板上,便退了出去。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也該睡覺了。
龍床下,華恩靜靜地調息了一下,又凝神聽了一會兒,這才小聲問道:“皇上,您怎麼還沒走?”說到這裡,華恩總管又小聲安慰道,“皇上別擔心,今晚值夜的都是忠於皇上的人。那些暗衛應該也撤了,他不敢讓那些暗部的暗衛見老奴的。”
皇帝這才鬆了口氣。
當初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華恩總管就交代了幾個小太監若有意外發生,有人威脅收買時可以假裝投敵以保全性命打探訊息。
“唉!”皇帝輕輕嘆了一聲道,“朕原本是想出宮的,但後來想想,朕就是離開又能多活幾天?這毒沒有解藥真是生不如死……要是朕走了,那個逆子也沒有了任何顧忌,朕擔心他會對太子妃和朕的小孫兒動手……”
華恩總管安慰道:“皇上放心,太子妃娘娘身邊還有太子殿下留下的兩萬多遠洋軍,一定能保護好太子妃娘娘和小王子的。”
皇帝嘆息一聲道:“但願如此吧!太子妃是個聰明的,但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朕實在是有些擔心她……原本……”
原本,皇帝是打算讓華恩總管再幫他辦最後一件事情的。但看剛才華恩總管連走路都不利索了,皇帝原本的計劃也不大放心交給他了。
“皇上請吩咐,雖然老奴走路不利索了,但是要找個人幫皇上跑跑腿什麼的,還是可以的。”華恩總管自然能聽出皇帝的言外之意來。
皇帝想了想才道:“朕寫了一道手書,打算送去給太子妃,讓她暫且隱忍,待孩子長大,再……”
華恩總管震驚道:“皇上,您,您……”就算是不喜歡安王,但從大隋的穩定來看,皇上也不該留下這樣的聖旨來吧?雖然小王子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孩子,但那畢竟還是個幾個月大的奶娃娃啊!
“華恩,朕一直都相信,老三和太子妃生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孩子。而安王,要能力沒能力,要魄力沒魄力,有賊心沒賊膽。這次的事情,若不是李家謀劃,就他那點能耐,哪裡能下得了弒父的決心?朕只擔心他將來就是得了這皇位,多半也是給李家做嫁衣。”
皇帝頓了一下,忽然問道:“華恩,朕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何朕一直防備李家?”
華恩道:“皇上未曾說過。”
“你可知道武帝朝中的‘無忌公子’?”
“竇氏‘無忌公子’,老奴自然知道。”
皇帝輕嘆一聲道:“當初,‘無忌公子’曾酒後戲言,說李氏將取楊氏而代之,建立大唐……”
華恩總管總算明白過來,當初驚採絕豔的“無忌公子”為什麼會被武皇帝以謀逆罪抄家滅族,而後李家也受牽連,大受打擊,經過一百多年的休養生息才算緩過氣來。
密道里,安然隱約聽到這些,也震驚了。記得第一次聽人提起“無忌公子”,還是在合江縣的是,飛雪寺的老和尚說的。
想起飛雪寺,安然就忍不住想起大哥哥錢銳來。她想,安王和李氏都沒有太多兵權在手,只靠李氏的私兵只怕沒有這個膽魄謀逆,他們多半會將希望放在錢銳的雁門關守軍上吧?若是他們真的讓大哥哥將雁門關守軍調來攻打京城,那就好玩了。
這時,凌雲那邊總算研究出來密道開啟的方式。他往後看了看,其中一人對著他點了點頭。他示意安然他們都退後些,而後往密道上方的石板上有節奏地敲擊了幾下。
固體傳音本來就比空氣傳音更好,躺在龍**的皇帝和華恩都聽到了這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震驚,而後又變成激動和喜悅。難道有人來救他們了?知道這皇家祕道的,除了太子,再沒有別人了!
皇帝沒有遲疑,立即摸索著龍**某個雕花,用力地扭動了三圈兒……
只見龍床裡面的一塊床板縮到了另一邊,露出一個長方形的洞來。皇帝小心地走下去,再打開了第二個機關。
隨即,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出現在龍床底下。因為三個月前他特意倒了油在機關上,聲音也並不大。
“下面是何人?”皇帝對著洞口喊道。
聽到是皇帝的聲音,安然也不讓凌雲打頭陣了,自己第一個順著石階爬了上去,同時哽咽著小聲叫道:“父皇……”
皇帝怔住了,就連華恩總管也呆了。這聲音,這聲音怎麼這麼像太子妃?
等安然探出頭來,他們就看到一個一身夜行衣,頭髮編成辮子的姑娘抬起頭來來,眼睛紅紅地望著皇帝。
“父皇,您怎麼樣了?”安然爬上來,又趕緊回頭對地道里叫了一聲,“嶽先生,你快上來看看!”
“你,你,你這樣孩子……你怎麼來了?”皇帝看到安然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兒媳婦,心裡真是又驚又喜又心酸。自己疼愛了那麼多年的親生兒子,還比不上一個進門不過兩年的兒媳婦有孝心。唉,也不枉他疼這個兒媳婦勝過自己的諸多兒女。
安然紅著眼睛吸吸鼻子道:“兒媳聽說了近幾個月朝中的事情,知道有蹊蹺,就趕來了……”
嶽朝城上來以後,正要見禮,皇帝就阻止了,說:“都這個時候了,禮就免了。”
安然忙催促道:“嶽先生,你快幫父皇看看是什麼毒,能不能解。”要是能解,她打算現在就將父皇帶走。要是不能解,沒辦法只能再讓父皇從安王手裡弄一顆解藥來才行。
這時,凌雲也帶了人出來,對著皇帝抱拳行禮,而後就迅速出去,搶佔四方有利地形,做好防禦。先前已經有人從東宮的出口出去,悄悄摸過來引開了皇帝寢宮的暗衛。
嶽朝城細細檢查之後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道:“皇上,娘娘,皇上身上這毒應該是從天竺那邊傳過來的藥,微臣曾經聽說過,但從未見過。要配置解藥只怕不太容易,最好能將那毒藥和解藥都弄些來,才好研究。”
如此說來,是暫時不能離開了?要從安王那裡弄到解藥可不容易。
“父皇,您看呢?要不我們先出去再想辦法?”安然想著之前安王給父皇的羞辱就難受。她怎麼能再讓父皇受這樣的屈辱?
皇帝想了想,搖搖頭。他忽然從玉枕上開啟一個機關,將裡面一道聖旨交給安然道:“這是父皇發覺不對時就寫好藏起來的,上面蓋的是父皇的私印。你趕緊帶著孩子走吧!等孩子大了,若安王無道,大隋有難,你就幫著他將這江山奪過來!有這道聖旨在,就算那逆子繼位登基,你們也師出有名。”
安然含淚展開聖旨一看,竟然是冊封皇太孫楊瑾為睿王,並傳位於皇太孫的傳位詔書。上面寫得很清楚,因為安王謀害太子,謀逆弒君,特許皇太孫楊瑾清除叛逆,迴歸正統。
看完以後,安然心裡更是感動,如何還能拋下父皇母妃自己走?而且,她的孃親哥哥父親都還在京城裡,只怕安王讓人盯得緊得很呢!她怎麼可能不管他們?
安然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堅定道:“父皇放心,咱們只要出去躲一躲,詔令各地駐軍進京勤王,很快就能將安王極其黨羽一網打盡!”
安然想,不如讓孃親哥哥他們也從祕道里一起逃出去好了。
皇帝搖搖頭,卻滿臉欣慰道:“如果只是安王,自然不足為慮。但李家和獨孤家傾盡全力促成了此事,背後的實力超乎你的想象。你一個女子,孩子又小,偏偏老三又出了事,要平亂只怕不容易。你能來救父皇,父皇很高興。但老三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父皇,您別聽安王胡說。殿下好好的呢!估計再有一兩個月就要回來了!”安然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到現在終於想起來了。父皇一直都抱著死志,而她尚未告訴父皇,殿下不會有事的。
“……”
皇帝和華恩再一次震驚了。
“你,你說老三他,他還活著?”
“娘娘,您說太子殿下安好?”
“是啊!”安然點點頭,“這本來就是安王編出來騙人的鬼話,怎麼父皇你們居然全都信了?”
皇帝也明白過來,自從自己見到太子妃,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原來就在這裡。太子妃雖然擔憂著急,還哭紅了眼睛,但她身上沒有失去丈夫的悲色!
“那,那小五呢?不是說小五出海遇到暴風雨,船毀了被海盜抓去,太子去救他,反而被海盜給害了麼……”
安然笑道:“父皇,那都是安王編出來騙人的。他們就是以這個名義騙我家殿下出海去,這一去幾個月,也足夠他們叛逆了。等太子殿下回來,他都登基了。為了大隋的穩定,說不得我家殿下就妥協了……”
皇帝細細一想,搖搖頭:“不,就算安王沒腦子,李世謙那隻老狐狸卻不會犯這樣的錯。你老實說,太子真的無恙?你們查出來什麼?”
安然在皇帝審視的目光中低下頭去,這才老老實實將他們審問出來的訊息說了出來,但她隨即又補充道:“父皇,殿下無恙,我能感覺到的。您要相信我!”
皇帝看著安然嘆了口氣,彷彿在感嘆她自欺欺人。
安然正色道:“父皇,這可不是兒媳憑空猜測的。殿下的船用蒸汽機拉動螺旋槳作為動力,速度比一般的船快得多,可以不受風向的影響。還有,我們的船是尖底船,抗風浪的能力也更強,不容易側翻沉沒。再有一條最重要的,我們的船上配了大炮,能遠端攻擊,就目前來說,是世界無敵的存在!殿下帶著這樣一支船隊出發,幾乎可以說在海上是無敵的,什麼海盜都威脅不了他!”
安然還有一句沒有說,在大海上,誰也威脅不了楊彥,除了大自然的風暴。
皇帝聽到這裡,神情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堅定自信了,眼睛裡又有了對生的渴望。
“是啊,朕應該相信老三,他是上天賜予我大隋的中興之君,他從來都不會讓朕失望的。”
既然太子還活著,那形勢又不同了。
“皇上,老奴有個想法……”華恩總管開口道。
“嗯?華恩你說。”皇帝對華恩總管向來是信任的。
華恩總管看了看安然道:“皇上,安王撤換了守衛宮門和皇城的幾位衛軍統領。皇城那邊的府兵情況如何老奴不太清楚,但禁軍和驍果原本都是您的親軍,是最忠臣於皇上您的。就算安王換了統領,短時間內肯定也無法掌控他們。只要讓他們知道安王謀逆的真相,他們應該會站在皇上您這一邊的……”
經過商議,為了皇帝的身體,他們還是要先弄清楚皇上身上的毒再說,不過,後面的事情可以先計劃著。
凌雲和嶽朝城留下等明天皇帝從安王那裡拿到解藥,研究以後才好制定後面的計劃,順便保護皇帝。安然則被人護送著從地道回去,寶兒估計還在家裡哭呢!
安然回到城外,天色已經大亮。寶兒昨夜醒來沒有看到孃親,哭了好一陣都不肯罷休,不管沈怡怎麼勸,他就是不聽。後來還是哭累了,吃了東西自己睡了。
安然看著兒子熟睡中還時不時抽泣一聲的樣子,不由很是心疼。這孩子,前面都訓練了這麼多天了,她白天離開一下還行,晚上就不行了,只要她一個。
也不知道是有母子感應,還是這小子又餓了,就在安然準備躺下睡一會兒的時候,他醒了。
尚未睜開眼睛呢,他就開始哭。
安然在心裡嘆息一聲,趕緊出聲道:“寶兒,怎麼一醒了就哭?尿了沒有?”
說著,安然趕緊抱著他把尿。
所幸這一次安然抱得及時,小傢伙沒尿到自己身上。
聽到孃親的聲音,寶兒立即收風,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回頭看著孃親,而後大叫一聲:“娘——”
接著,又委屈地哭起來。
安然假裝不明白:“哎呀,寶兒怎麼了?寶兒為什麼哭呀?乖寶兒告訴孃親好不好?”
寶兒哽咽著,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昨夜醒來不見孃親的恐懼。
安然笑道:“是不是昨晚寶兒醒了沒看到孃親?”
寶兒重重地點頭道:“是,寶兒,娘,哇——”
安然心疼地抱著他哄著:“好了,孃親已經回來了,寶兒不哭了哦!孃親不是告訴過寶兒,有時候孃親有事,需要離開寶兒一會兒,但孃親一定會回來的。寶兒忘了嗎?你看,寶兒一覺醒來,孃親不是就回來了?”
寶兒抽泣著,抱著安然的脖子,湊上去在孃親臉上親了幾下,而後將小腦袋埋在孃親的頸窩裡不說話,反倒把一臉的眼淚鼻涕蹭了安然臉上脖子上衣領上到處都是。
安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抱著兒子,心裡就覺得特別的軟,特別的滿足。
“孃親知道,昨晚寶兒醒來沒看到孃親,心裡害怕是不是?”
“嗚嗚,是……”
安然摸著兒子的小腦袋,柔聲問道:“可是,寶兒怕什麼呢?”
寶兒哽咽著,說了一個字:“黑!”
“哦,天黑了呀!其實天黑了也沒什麼好怕的呀,咱們不是有燈嗎?點了燈,就看得見了是不是?”
寶兒在孃親頸窩裡蹭啊蹭,將自己的眼淚鼻涕都蹭在孃親脖子上。雖然點了燈,可外面是黑的呀,他還是怕啊,而且,孃親還不見了。
“娘,娘,不見……”
安然無奈,卻沒有指責孩子,反而安慰他道:“孃親雖然不在,不是還有表姨婆在嗎?還有周姨母也在是不是?孃親最愛寶兒了,怎麼會離開寶兒呢?孃親只是有事離開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呀!寶兒沒有聽表姨婆和周姨母說嗎?”
寶兒昨晚沒看到孃親就只顧著哭了,哪裡還肯聽表姨婆和周姨母說了什麼?
安然摸著他的小腦袋,柔聲道:“今天晚上孃親可能還要出去,要明天白天才回來,寶兒晚上醒了要是沒看到孃親,能不哭嗎?”
寶兒一聽孃親還要走,不由得更加摟緊了她的脖子,想了想,忽然道:“寶兒,一起,一起去……”
安然詫異兒子什麼時候學會了“一起”這個詞,歡喜地獎勵了他一個親吻道:“哎呀,我們寶兒會說‘一起’了呢!孃親真高興!寶兒真聰明!寶兒是要和孃親一起去嗎?”
安然和寶兒說話向來說得比較慢,有時候還要加上動作和神情,便於孩子聽明白。尤其最後一句話,安然說得特別慢。
寶兒看著孃親的嘴,跟著發音道:“寶兒,和孃親,一起去……”
“寶兒竟然能說這麼長的話了!”安然滿臉的驚喜,又親了親兒子,完全不在意兒子臉上的眼淚鼻涕。
寶兒見孃親高興,自己也高興。
沈怡在一邊也不由得激動得紅了眼睛。小王子還不到九個月,竟然能說這麼長的句子,實在太令人驚喜了。皇上和惠妃娘娘見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對了,還有表妹和表妹夫……
忽然,沈怡醒過神來,問道:“娘娘,您今晚真的要帶小王子一起去?”
安然怔了一下,看著寶兒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依戀,想了想,嚴肅地對寶兒說道:“寶兒晚上想跟孃親一起去?”
寶兒點頭。“一起去!寶兒,和孃親,一起去!”
“那寶兒得答應孃親,睡醒了也不許哭。”
“寶兒不哭!寶兒是,乖孩子!”寶兒聽得最多的就是孃親對他的誇獎和鼓勵。安然經常說寶兒是乖孩子,寶兒最聰明,孃親最喜歡寶兒了。他也就將這幾句話學會了。
“那好吧!孃親今晚要是出去,就帶寶兒一起去!”今晚,她要不要進宮去,其實暫時還沒有定。要看今天父皇接見大臣的結果,嶽先生對解藥的研究以及凌雲這邊的進度。
沈怡不贊同道:“娘娘,您不能這麼慣著小王子。就是您,最好也別去了。後面的事情,交給凌雲和獨孤將軍就是了。”
安然笑著搖搖頭道:“表姨母您放心,我不會莽撞的,等凌雲傳信回來再說。”
到如今,安然總算將事情弄清楚了。
原來,在皇上除夕大宴群臣以後,安王和皇后心裡都很不滿。又值李側妃懷孕,還是個男胎,李家想起與太子的嫌隙,決定拼死一搏。
於是,原本給皇帝下的慢性毒藥突然被加重了劑量,然後用藥引一引,皇帝就被毒倒了。
而這個時候,安王以皇帝遭遇刺客,身受重傷為由,一來限制朝臣們探視,二來給守衛宮城的禁軍和驍果營安上一個護衛不力的罪名,將其正副統領都換了,甚至連下面的中級將領那幾位隊長也全都打入天牢,等候處斬。
另外,為人所知的還有安王以皇帝的名義撤換了皇城守衛軍的正副統領,以及朝中部分大臣。當然,安王膽子不算大,也不敢直接就將太子的人全都裁撤下去。京城兵權剛剛到手,還未能完全掌控,他也只能徐徐圖之,否則一旦激起朝中太子一系官員暴動,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而真正讓皇帝如此被動,不但被下毒,甚至還被安王控制,最根本原因還是皇帝的暗勢力出了問題。
原來,華恩總管看皇上已經冊封了太子,而且年事已高,便著手為太子培養暗勢力。自然,這事要交給他選拔出來的繼承人。
而問題就出在這位繼承人身上了。
皇家暗衛,一般都是選的孤兒,從小訓練,杜絕他人安插奸細。華恩總管選的這位繼承人名玄十二,武功謀略都是暗部最出眾的,再加上身形容貌性格等等綜合考慮,最後選了他。
誰知道,問題卻是從這裡開始爆發的。
玄十二今年三十歲,與太子年紀相差不大,華恩總管想著這樣他以後也能陪著太子終老。
對一個男人來說,對女人的佔有和渴望是與生俱來的。暗衛也是人,而且絕大部分都是男人。因此,暗部基地裡也有專屬於他們的妓院。
玄十二年輕的時候,資歷淺,也只能找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解決需要。如今有資歷了,為高權重,自然就能找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人。當然,暗衛都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也從來不將妓院的那些女人放在心上,純粹只當是個玩物而已。
然而,玄十二前年就碰巧遇到了一個特別的女人,讓他原本一顆忠誠不二的心有了波動,生了縫隙。
那是個長得很美的女人,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在於,這個女人的第一次給了玄十二。玄十二在暗部這麼多年,自然也找過不少女人,但這還是第一次擁有一個女人的第一次。
暗部妓院的女人向來極少有處子,一般新來的女人都是安排給資歷高的人,這便是對權勢的照顧了。
但玄十二就是運氣好,居然給他遇到一個處子。當然,一開始,玄十二雖然激動,但也沒太在意這個。但他想不到等他一次出任務回來,再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這個女人居然告訴他,她懷孕了,是他的孩子!
暗部的妓院,自然是嚴禁這些妓女有孕的,她們來的時候都是要被灌一碗絕育湯的。但這個女人聰明,還會一點醫術,她在喝下絕育湯之後不久,就自己在茅房裡催吐出來。所以,她才有了這麼一次機會。
玄十二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子嗣,那種感覺絕對是外人無法理解的。要知道他們暗部的人,只有超過三十五以後才能申請退役。
作為暗部的人,退役以後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要麼帶著一大筆豐厚的撫卹金回鄉買幾百畝地當個土財主;要麼在暗部的安排下去某個地方當個**品的軍中小吏。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像個普通人那樣娶妻生子。
因此,玄十二一時激動,就想著要如何留著這個孩子才好。卻不料還不等他想出辦法來,那個女人懷孕的訊息就被發現了。而後,那個孩子自然沒能留下。
這是前年發生的事情來,而且也沒有人知道那是玄十二的孩子。一個妓女的孩子,誰能說得清楚是誰的?可玄十二自己心裡卻是相信那是自己的骨肉,因此在心裡埋下了一絲怨恨不甘的種子。
而後,就是他被正式選出來,作為暗部首領繼承人,逐漸接掌暗部事務。
若換了別人,誰不想坐到這個位置上來?但玄十二卻不同。權利誰人不愛?可是玄十二更想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雖然沒有規定暗部首領都得是太監,貼身服侍皇帝,但這幾代的暗衛首領都是淨身進宮的。玄十二想到這裡,心裡自然不情不願。可是,這話他不敢對任何人說,若讓人知道身為皇家暗衛,居然不肯為皇家犧牲,他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滅殺,以儆效尤!
所以,當李氏的人不知道透過什麼方式找到他的時候,他略一猶豫,就答應了。而後,他一步一步,代替華恩總管掌管了暗部,一朝反叛,便一下子將皇帝推入險境。
華恩總管防備誰也不會防備玄十二,因此就著了道,被玄十二下毒控制。他們剛剛開始軟禁皇帝的時候,還留著華恩總管在皇帝身邊,畢竟誰都知道華恩總管是皇上心腹,他要是不在,更加惹人懷疑。
誰知華恩總管當了這麼多年的大總管,在宮中積威甚深,就算武功被廢,不依靠暗部,仍然能指使各宮太監宮女。去泉州給太子傳密旨的太監就是華恩總管從密道里出去交代好的。
於是,安王便將華恩總管抓了去,憤怒地割斷了他的手筋腳筋,以此報復這麼多年來華恩總管不肯歸附他的怨恨……
知道了這些事情以後,安然暗自感嘆。那玄十二真是多慮了!哥哥有凌雲,執掌暗部哪裡用得著他?而且哥哥心裡是最厭惡用內侍的,又怎麼會讓他淨身進宮相隨?可惜啊!
所幸如今唯一的好訊息是玄十二掌管暗部不久,雖然反叛,卻也只限於他的心腹,是不敢讓人知道的。他初掌暗部,不但要將自己的心腹派到各部任職,守衛皇帝的暗衛也必須得是他的心腹之人才行。因此才導致守衛在皇帝身邊的人不多,功夫也不算好,這才給了凌雲機會。
卻說這天安王總算答應讓幾名大臣去皇帝寢宮探望受傷生病的皇帝。安王對外的說法是皇帝遇刺受傷,而後又引發其他病症,這才一病不起,越發嚴重了。
如今朝中局勢其實已經很明朗了。百官們雖然不知道細節,但安王挾持了皇上,想要藉此上位這是很明顯的。大家只是不知道安王究竟是如何將太子誘騙出海加以謀害,又是如何挾持皇上的。
太子一系的人原本也不想如此節節敗退,但無奈太子失蹤,便等於失了主心骨。沒了太子,他們還為誰爭?皇上如今就剩下這麼一個兒子了,若太子真的出事了,這個天下還不得是安王的?
如今安王既然肯讓大臣見皇上,難道是皇上與安王已經達成協議了?
當然,也不是誰都能進去探視皇上的,安王點了朝中幾位舉足輕重的大臣。第一個,內書令蜀王,蜀王本是皇帝的親兄弟,這兩年來又極得皇帝看重,安王想撇開他都不行。
當然,安王其實也是想過要動蜀王的,只是一直沒找到蜀王的弱點。一個沒子嗣沒老婆的人,你還能用什麼威脅他?想要故技重施下毒吧,蜀王身邊護衛也不少,一直沒找到機會。
第二個,自然就是吏部尚書錢鵬陽。這是李氏一系的人,但也頗得皇帝信任,又位高權重,百官也信服,實在是最好的人選。
第三個,是朝中的中立派代表,深得皇帝信任的中書舍人虞大人,這也是經常為皇帝起草詔書的。
第四個,就是從隴西老家回到京城不久的前吏部尚書,如今的戶部尚書李世謙。李世謙是皇帝的小舅子,也是外戚代表。原本是皇帝體恤他“年老”準其回鄉榮養的,如今皇帝出了事,安王便“請”他出來協助處理朝政。
四人來到皇帝寢宮,見到不少生面孔。
李正謙不用說,這都是他安排的。但其他三人心中的懷疑越發篤定起來。看吧,安王連皇上身邊的內侍都換了。說什麼他們在刺客行刺皇上的時候護衛不利,其實不就是清除異己麼?
皇帝躺在**,幾層床帳都被掛起來,可以窺見他靠坐在床頭的身影。儘管瘦了很多,皇帝的精神看起來還算好,卻並沒有眾人想象中那樣奄奄一息的樣子。
眾人跪下行禮,皇帝還親口叫了“平身”。為了確保今天皇帝能“神志清醒”地對大臣頒下冊封詔書,安王一大早就送了兩粒解藥來。皇帝服下半顆,剩下的一粒半交給嶽朝城研究去了。
安王先表現了一下自己的孝心,詳細問過皇帝的情況,如昨晚睡得好不好啊?今早吃了什麼啊?服藥沒有啊?太醫怎麼說啊,等等。
除了李正謙,另外三位大臣見了安王這番做作,心中不無鄙視嘲諷。而蜀王除了鄙視嘲諷憤怒之外,還很擔心。事實上,李正謙其實也在心中鄙視安王做作,此事真相誰不知道呢?裝什麼裝?
終於,安王表現完了,這才進入正題道:“父皇,三弟和五弟離去日久,但直到如今孤魂仍遊蕩在外,兒臣想,是不是該給三弟出喪了?如此,法師才能做法招魂,不至於讓三弟和五弟在外面成了孤魂野鬼……”
皇帝遲疑著還沒說話,蜀王已經開口道:“太子和襄王殿下海上遇難之事本來只是謠傳,究竟是否確有其事尚是未知,說不定太子和襄王如今都好好的呢,出什麼喪?”
虞大人跟著點點頭道:“蜀王殿下說得有理。還是等調查清楚了再說吧!不是說泉州水師已經趕去南洋接應太子殿下了?”
李正謙道:“南洋路遠,等泉州水師回來,得等到什麼時候?如今皇上身體不好,太子又不在,只怕朝裡朝外百官百姓們恐慌,以致大隋動盪。皇上還是應該儘快重新冊立太子才是。”
李正謙想著皇帝已經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說話便很不客氣。
蜀王冷聲道:“目前尚無證據證明太子罹難,李正謙你妖言惑眾詛咒太子到底是何居心?皇上身體抱恙,朝中大臣們自然難免擔心憂慮,但本王今日一看,皇兄身體還不錯嘛!說不定過幾日就好了。李尚書要是擔心百官恐慌,只要讓大家時常進來見見皇上就是了。”
李正謙如今控制了皇家暗衛,控制了皇帝和京城,底氣很足,膽子也大了,竟然與蜀王爭鋒相對道:“蜀王殿下這話好沒道理!太子和襄王在海外遇難,還需要什麼證據?太子和襄王出海,幾月未歸,這就是證據!難道你還指望從南洋中將太子和襄王的屍身找回來不成?”
皇帝忽然出聲道:“吵夠了沒有?朕還沒死呢!”
虞大人、錢鵬陽和蜀王立即跪下,口稱惶恐。殿中宮女內侍見了,本能地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跪下,免受池魚之殃。
李正謙和安王見了,也不得不跟著跪下去。
皇帝閉著眼睛冷靜了一下,過了一陣才冷冷地開口道:“朕累了,要休息了。你們爭論好了明日再來與朕說吧!”
虞大人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白皇上這肯定是被安王和李正謙脅迫的。但他也不是傻子,當下沒說什麼,心裡卻想著出去以後如何聯絡同僚救出皇上來。
錢鵬陽對這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安王和李正謙謀逆,卻並沒有告訴他,只在事後將他叫過去詢問了一下他的意見。他還能說什麼,自然是跟以前一樣,說“一切但憑恩師做主”矇混過去,然後趕緊給兒子去急信。
蜀王帶著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實際上,他此刻倒是比之前放心多了。皇帝被安王控制,蜀王哪有不知道的?之前他一直很擔心皇帝到底傷得有多重,如今看皇上身體似乎沒有大礙,反倒讓他鬆了口氣。
只要皇上還好好的,他就能想到辦法的。目前整個大隋,忠誠於皇帝和太子的人還是很多的。唯一的麻煩是,他現在也不能肯定太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安王和李正謙雖然心有不甘,但現在還不能明明白白扯起謀逆的大旗,因此也只能恭敬地退下。安王想著今天給了老東西兩顆解藥,估計要逼他服軟,得等下一次毒發了。還是過兩日再來吧!
嶽朝城的分析很快出來了。這解藥根本不是真的解藥,其實是加深毒性的毒藥。也就是說,皇上身上這毒是沒有特效解藥的,只能想起他辦法慢慢排毒。
聽了嶽朝城的回報,凌雲也是憤怒得很,安王實在太惡毒了!
凌雲立即通知安然,執行預定計劃,今晚就施行斬首行動。
他帶著人早已經埋伏好,這天晚上突襲玄十二安排在皇帝寢宮的暗衛,而後迅速將投靠安王的太監宮女控制住,
幾乎與此同時,獨孤凱帶著人暗殺了安王剛剛安插在宮城禁軍及驍果營中的正副統領及其剛剛提拔出來的心腹。他手握皇帝親筆書寫的聖旨,短短一個時辰便收服了禁軍和驍果營,讓他們重新搞清楚方向,護衛皇宮安全。
原來的禁軍、驍果營及皇城衛軍統領還關在刑部大牢裡,獨孤凱也帶著皇帝手諭將人放出來,官復原職,很快將禁軍和驍果營完全掌握在手裡。
然而,幾乎同時進行的斬首計劃在皇城衛軍統領那裡卻出現了意外。
原來,新任的皇城衛軍正副統領是李家培植的人,今日李正謙在宮中受挫,便將他們喚到府中議事,詢問皇城衛軍的掌控情況。而禁軍和驍果營統領那邊卻因為防守任務重,也不是關鍵所在,這才沒有叫過去問話。
這人在李府,凌雲的人也不敢託大進去刺殺,又不敢提前將他們留在皇城衛軍的心腹殺了引起他們的警覺。他們只能等待著,等這幾人從尚書府出來再行動。然而,不等人從李府出來,禁軍驍果營易手,皇宮裡已經失去控制的訊息便傳到了尚書府和安王府。
得到這個令人震驚的訊息,李正謙當機立斷,讓皇城衛軍即刻封鎖城門(其實這個時候城門早就關了),在城中戒嚴,並派人包圍了皇宮,直接逼宮。李正謙很明白,如今,李氏一族和安王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一旦皇帝重新掌權,他們李家將死無葬身之地!
透過很多訊息分析,得知出手的是太子的人,李正謙更是如臨大敵。難道太子真的沒死?回來了?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太子要是真的沒死,只要他站出來登高一呼,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不管是皇城衛軍還是禁軍和驍果營只怕都要倒戈,倒是沒有必要使出暗殺的手段來。
既然不是太子回來了,獨孤凱卻出手行動,那必然是有人指使。據說太子出海,留下凌雲在泉州,一個多月前已經失去蹤跡,多半是他帶人回京來了吧?
只是玄十二竟然一點訊息都沒有傳出來,皇宮的控制權就已經被奪了去,實在讓人意外。難道他們能悄無聲息飛進皇宮不成?這些人沒長翅膀自然是不會飛的,不過當老鼠鑽地道倒是可能!歷朝歷代的皇宮據說都是有祕道通向城外的……
想到這裡,李正謙立即明白過來,當即下令讓徹底清查長安城外各處,尋找近日是否有陌生人入住,並根據長安城外的地形,推斷出幾個可能的祕道出口,令人相信搜尋。
安王聽到這個訊息,連夜趕去尚書府找舅父李正謙商議。
李正謙也在書房裡等人回話,一夜未眠。
“舅父,你說會不會太子真的沒死?如今,我們可怎麼辦才好?只可惜我們手中兵權實在太少了些,若不然……”安王面色陰沉,想著自己付出了這麼多,原本以為勝利在望,卻不料一夜之間形勢逆轉,他還沒當過一天皇帝呢,如何甘心?
李正謙審視著看著安王,嘆道:“你要是早下決心,咱們一開始就用強,現在殿下你已經登上皇位了。”
安王悔恨道:“當初舅父不也認為勝卷在握,宜徐徐圖之,好歹留一點名聲在更好麼?”
這也是事實。當然,當初他們不管是宮城的禁軍還是皇城衛軍,都不敢說有十足把握能掌握在手中,因此才不敢妄動,想著穩妥一些,好歹替自己帝謀逆粉飾一下。
李正謙分析道:“如今咱們唯一的機會就在雁門援軍上了。我早已經送信過去,算算日子,這一兩日敏之也該帶兵趕到了。如今大隋皇室除了殿下你這一脈,已經沒有人了。就算這一次咱們手段激烈些也無妨,大不了到時候直接從殿下的子嗣中選一個繼位登基,殿下攝政,想來也就能交代過去了。”
安王只覺得口中發苦,他想了這麼多年,如此費盡心思,竟然不能坐上皇位,反而讓他兒子繼位?雖說兒子還小,他可以攝政,但這攝政和自己當皇帝能一樣嗎?他就是想當那天下至尊啊……
卻說這天晚上天色剛剛擦黑,安然就要出發進宮去。她倒不是急著去探望父皇,而是今晚有重要行動,為了穩妥,凌雲也覺得讓他們母子悄悄回東宮住著更安全些。若行動失敗,只怕安王立即就要在城裡城外大肆搜尋。他們來得突然,雖然也做了些掩飾,但也難保不被查出來。
而東宮現在確實被人遺忘的角落,所謂最危險的地方確實最安全的。
寶兒能隨著孃親一起出去,很是興奮,非常聽話地讓周芷慧用揹帶綁在胸前,趴在周姨肩上,正好後面就是孃親。
從城外到內城再到皇宮,路程實在不短。寶兒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他們先回了東宮寢殿住下,悄無聲息的,誰也沒有驚動,就是東宮的人,也不知道太子妃回來了。
凌雲和獨孤凱都帶人出去執行斬首行動去了,安然躺在寶兒身邊,原本是想等訊息的,不想卻睡著了。
因為暫時不想讓人知道太子妃和小王子回了東宮,安然也沒讓人點燈,而是用的幾顆夜明珠放在床頭照明。
寶兒尿漲了醒來,原本要哭的,但看孃親在身邊,便爬到孃親身上,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摸著她的眼睛鼻子,歡喜地叫著:“娘!”
守在外面的周芷慧趕緊進來,正要將寶兒抱起來把尿呢,安然就醒了。她給兒子把了尿,又親了親兒子的小臉,稱讚他懂事聽話。
自從斷奶以後,寶兒晚上餓了是要喝一碗粥的。但為了不引人注意,不能讓人知道她回來東宮,身為主人,晚上要點開水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劍蘭悄悄去廚房弄了開水來,給寶兒衝了一碗米粉。米粉裡面加了芝麻和核桃,吃著倒是很香。寶兒吃飽了就要睡,就聽外面“砰”地一聲響,彷彿有什麼炸開來。
安然心中一動,已經滿臉驚喜地下床跑了出去。
這時,墨蘭已經歡喜地進來稟報道:“娘娘,是宮門外發的訊號彈。斬首行動第一組已經成功了!”
安然悄然鬆了口氣,臉上顯出歡快的笑容來,上床抱著寶兒一起睡了。
然而,好景不長,她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睡著,就被一陣鬨鬧聲驚醒,隨即周芷慧便進來稟報道:“娘娘,不好了。咱們的斬首計劃第二組行動失敗了,現在安王的人正在攻打宮門。如今,宮裡已經亂了!”
安然大驚,看來安王這次是破釜沉舟了。也是,安王謀逆,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但安然原本以為他會在事敗之後逃離京城的。
“娘娘,現在怎麼辦?”聽到這樣的訊息,連沈怡都有些慌了。
安然略一沉思便道:“去宮門!”而後,她又讓人去找父皇。如果父皇身體許可,可以請他去宮門鼓舞士氣,甚至勸降叛軍;如果父皇身體不好,那就她去!
沈怡擔憂道:“娘娘,禁軍和驍果營不過兩萬多人,皇城衛軍可有**萬人……”
安然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懼,暗自吸了口氣,輕笑道:“正是因為這樣,才必須有人去鼓舞士氣才成。叛軍謀逆,心裡其實是發虛的,說不定還能爭取過來。”
安然趕緊換了衣服,留下沈怡和墨蘭照看寶兒,帶著周芷慧和劍蘭直接讓人打著燈籠用步輦抬著她快速往宮門趕去。
東宮留守的人原本是非常不安的,卻不想太子妃竟然從天而降,讓他們有驚又喜。
“太子妃娘娘回來了!太子妃娘娘回來了!”
他們盡情地歡呼著,放在平時肯定是要挨訓的,但此刻卻又不同,安然也沒有阻止。這個時候,他們需要有主子在,才有信心堅守下去。
東宮距離宮門並不遠,等安然趕到的時候,發現凌雲和獨孤凱都在,如今主持皇宮防禦的,主要就是他們和剛剛被放出來的禁軍統領蕭佐、驍果營統領穆延及四名副統領,八人分守四座城門。因現在叛軍主攻承天門,凌雲、獨孤凱和蕭佐都在。
看到安然出來,三人立即迎上去,單膝跪下參拜。
“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
“三位將軍請起!”安然虛扶了一下,待三人都起身,才又接著問道,“情況如何?”
獨孤凱立即回道:“娘娘,禁軍及驍果營共計三萬餘人,如今能守衛皇宮的約莫有兩萬八千之數。叛軍大致有九萬多人,如今包圍皇宮的,約莫五萬之眾。”
安然心中震驚,面上卻絲毫不顯,反而輕輕頷首,鎮定自若地輕輕一笑道:“叛軍大多都是出自皇城衛軍,他們原本護衛皇城,護衛皇室,本宮不信他們真敢謀逆!待本宮去見見他們!走,上城樓!”
“娘娘,太危險了!”蕭佐之前也見過太子妃兩三次,只知道太子妃性情溫和,待人寬厚,又知道她是大隋難得的才女,心中自然也是欽佩的,卻不料她竟然還如此大膽。
“不要緊。宮門有咱們禁軍及驍果營的兒郎們守著,本宮相信你們能護衛皇宮的安全!”說著,安然便順著臺階上了宮門高高的城樓。
如今承天門五座宮門已經關閉,宮城的城牆又高又厚,上面有箭塔,武器從來都是最充足、最精良的,若論防守,沒有哪座城能比這裡更強。
安然長期鍛鍊,身體還好,爬上高高的宮牆,依然面不紅氣不喘的。
叛軍逼宮,前面舉著兩排熊熊燃燒的火把,而宮牆的城樓上,則掛著整整齊齊的燈籠,將宮城的城牆內外都照得晃如白晝。因此,當安然走上去,不管是禁軍、驍果的人,還是下面的叛軍,都帶著幾分驚奇看了過去。
“那是誰?”
“怎麼有女人上了城樓?”
“有幾位將軍護衛在側,難道是宮裡的娘娘?”
“女人來這裡做什麼?”
在無數的議論聲中,安然已經滿臉嚴肅地站在了城樓正中。夜風吹得她衣袂飄舉,頭上明珠翡翠,以金線繡成的鳳凰在火光中不時閃過一道耀眼的光。
宮城內外,城牆上下議論紛紛。
蕭佐悄然吩咐了幾句,城樓上立即響起禁軍及驍果營兒郎們的歡呼聲:
“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誓死保衛皇上!”
如此,下面的人立即知道了安然的身份。
竟然是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太子在海上遇難,太子妃帶著小王子不知所蹤嗎?
不是說現在大隋只剩下安王一位皇子了嗎?既然太子妃能突然現身,太子殿下會不會沒有死?
若太子殿下還活著……
安然一言不發,叛軍已經開始心中不安了。
叛軍將領李兆是李氏培養出來的心腹,他見部下及其士兵都有些慌亂不安,立即抽箭搭弓,對著城樓上的女人就射了出去。
“娘娘小心!”
“真卑鄙!”
宮牆上的禁軍情不自禁地驚呼著。
安然眼看著他射向自己的箭矢,卻凜然不懼,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仍然是滿面肅穆地看著下面的叛軍。
凌雲在箭矢射到近前的時候才猛然出手,一劍將箭矢砍下來。
安然悄然鬆了口氣。她就知道在凌雲在身邊,這麼一支暗箭不用怕的。她暗自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口讓人將不遠處放箭矢的箱子搬過來。
安然踩到箱子上面,站得更高,對著下面的叛軍高聲道:“射暗箭偷襲一個女人,這就是李將軍的本事嗎?”
李兆握緊手中的強弓,眾目睽睽之下卻不好意思再射一箭。
“下面的叛軍聽著!”安然高聲道,“你們原本都是護衛皇城、護衛皇上的禁軍,繼承著你們先輩的光榮,延續你們家族的驕傲!可是現在,你們竟然將矛頭對準了皇上,你們要做什麼?你們想跟著叛逆的安王和李氏一族謀逆,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叛逆,令祖先蒙羞嗎?”
“你們以為,等待著你們的是榮華富貴?不,你們錯了!安王毒害君父,天人公憤!如此狠毒無德之人,必然只有失敗一條路!你們想要為這樣一個衣冠禽獸賣命,令祖先、令親人蒙羞枉死嗎?叛逆者,誅連九族!”
聽到“叛逆者,誅連九族”的聲音,前面的叛軍竟然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是啊,他們現在在做什麼?他們在謀逆啊!他們本來是保衛皇上的,怎麼能謀逆,攻打皇宮呢?可是,當時各位將軍都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們,但凡有人不從,就被他們一刀砍了腦袋。他們能怎麼辦?
李兆擔心士兵被太子妃策反,趕緊大聲吼道:“你們攻打皇宮,已經是罪無可恕,安王殿下若敗,你們一個個都要被凌遲處死,並誅連九族!現在,你們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攻下皇宮,讓安王殿下繼位登基。這樣,你們都是擁護新皇的功臣,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安然在城樓上也聽到了李兆的演說,她冷冷一笑,接著道:“李兆,你這個亂臣賊子!你還在矇蔽這些無知計程車兵嗎?若安王謀逆成功,第一件事,就是要殺掉這些叛逆計程車兵!一群沒有節操的人,一支背叛了皇室的軍隊,還想得到新皇重用,你真將他們當傻子嗎?”
“安王若叛逆成功,他絕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叛逆,這個衣冠禽獸只會讓史官記下禁軍謀反,他帶兵平叛,於危難中繼位,挽救了大隋。安王還想揹著他那身骯髒的人皮被後世歌頌,而那些幫著他攻打皇宮的人自然就是叛逆,自然要凌遲處死誅連九族的!”
叛軍再一次被震動了。是啊,安王連親生父親都敢殺,這樣的人當了皇帝,又怎麼會放過他們?百姓又能過什麼好日子?叛軍中,相互之間議論紛紛,全都不安起來。
這時,安然繼續說道:
“你們不要被李兆這個亂臣賊子騙了!只要你們懸崖勒馬,改過自新,本宮可以承諾,等肅清安王叛逆之後,不追究你們今日被矇蔽、被脅迫不得不參與逼宮的罪過!現在,還有良知、頭腦清醒計程車兵們,只要你們放下武器,離開宮門,本宮就恕你們無罪!若你們幡然醒悟,誅殺真正的叛逆,皇上必定重重有賞!本宮現在就承諾你們,若有人能誅殺李兆這個亂臣賊子,封千戶侯!賜黃金千兩!”
李兆一聽,急了,氣急敗壞道:“不要聽她的!她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如何能信?太子已經死了,襄王也死了,安王殿下必定能繼位登基……”
安然見叛軍已經被自己說動,又深深吸了口氣,再接再厲,繼續說道:“誰說太子殿下死了的?我告訴你們——襄王殿下無恙,太子殿下也安好無恙!他們只是去了南洋,下個月就能回來了!太子出海遇難的假訊息都是安王讓人傳播的。你們想想,若大隋皇室真的只剩下安王一個人了,這皇位自然是他的,他又何必謀逆?”
安然雖然放大了聲音,但到底是個女子,沒有內力,也沒有擴音器,其實也只有宮牆下前面幾排的叛軍能聽清,但她站得高,幾乎所有叛軍都看著她,知道她在演說,於是便相互打聽這位太子妃娘娘都說了什麼。如此,安然的話便一個個傳了出去,很快所有的叛軍都知道利。
然後,叛軍開始恐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太子妃娘娘說得不錯,他們跟著安王叛亂,不管能不能成功,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有人榮華富貴,肯定也不是他們這樣的普通士兵。
這時,惱羞成怒的李兆帶著幾個親信再一次搭弓射箭,想要射殺太子妃。
周芷慧趕緊將安然從箱子上抱下來,安然還不忘大聲喊道:“李兆,你心虛了嗎?下面計程車兵聽著——誅殺叛逆者,重重有賞!”
只聽下面一陣鬨鬧驚呼,凌雲擋著不讓她看,但獨孤凱卻及時通報說:“下面叛軍亂起來了,有人對李兆及其親信動手,可惜沒有成功,反而被殺了。不過,李兆已經指揮不了這支叛軍了。很多士兵都跑了!”
這時,所有人看著安然的目光都有些不同。想不到太子妃娘娘竟然如此大膽,如此有魄力!也是,只有這樣的太子妃娘娘才配得上他們敬仰的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這一幕實在太讓人意外了,他們原本想著太子妃畢竟是女流之輩,太子殿下又……
“娘娘,敢問,太子殿下真的無恙嗎?”這時,蕭佐才想到這個關鍵。
安然一臉正色,舉手發誓道:“我可以向你們發誓,我先前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安王讓人傳播的謠言是假的,太子殿下和襄王都尚在人世!咱們只要堅守幾日,各地勤王的軍隊就能趕到了。”
到如今,之前還有些恐慌有些不安的宮城禁衛軍總算安定下來。
這時,忽然有人過來,悄悄通報說皇上毒發了,請她趕緊過去。
安然一驚,難怪父皇一直沒來呢,原來是毒發了。
不是說等嶽先生找出解藥才動手的嗎?聽說今晚行動,她還以為嶽先生已經找出解藥來了呢!
凌雲靠近安然,小聲道:“嶽先生說了,那毒是沒有解藥的。但只要扛過去幾次,就好了。”
安然心裡恨得不行,安王真該被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她再安撫了禁軍將士幾句,留下獨孤凱協助守衛宮門,帶著凌雲一起趕去探望父皇。
這時,天還沒亮,但安王逼宮,宮裡誰能睡得著啊?宮女內侍們一開始都有些恐慌,後來知道太子妃回宮了,還親自去了宮門,策反瓦解了叛軍,又說太子殿下無恙,很快就要帶兵回來,他們的心便慢慢安定下來。
皇帝很難受。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裡面,讓人綁著自己,口中還咬著一塊軟木,用超強的意志力抵抗著毒素對大腦的侵害。
按照嶽朝城的吩咐,華恩總管一直在外面跟皇帝說話。他說了宮門的緊張局勢,說了太子妃在宮門的演說,又說惠妃和芳嬪都在外面,讓皇帝每每在覺得自己無法堅持的時候又堅持了下來。
皇帝之所以能當皇帝,還能當一個有為明君,這意志力自然也是極強的。太子妃帶來的大夫說了,那解藥其實不是解藥,是加深他毒素的東西,不能再吃了。而只要他忍過毒發的痛苦,這毒就能解了。
他不斷想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恨安王,想念太子,想念惠妃和芳嬪,對了,還有他的小孫子睿王楊瑾……
太子妃回宮,局勢很快逆轉,他也真正看到了希望。他心裡很激動,也很欣慰。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兒媳婦不僅有孝心,而且聰慧勇敢,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一定得堅持下來。萬一太子真的在海上出事,他還得費心幾年,等孫兒楊瑾長大。這樣,他就可以直接將皇位傳給孫兒。相信有太子妃這樣聰慧的母親教養長大,這個孫兒一定跟他父親一樣聰明能幹……
安然到的時候,只見惠妃和芳嬪正相互靠在一起哭。
這次安王謀逆,後宮也被封鎖。她們被關在一起,幾個月都不能出宮門一步,也絲毫得不到皇上和太子的訊息。今晚好不容易禁軍撤走了,卻又聽說安王帶兵逼宮,正在攻打宮門。
她們趕來見皇上,才知道皇上被安王那個逆子下毒,如今毒發,正在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安然趕緊過去安慰道:“母妃,芳嬪娘娘,你們別擔心,父皇一定會堅持住,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惠妃和芳嬪看到安然,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趕緊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安然安撫地笑道:“母妃,芳嬪娘娘,你們別擔心,宮門外局勢暫時穩住了。咱們只要堅持幾天就行了,凌雲已經讓人傳信向各地駐軍求援了。”
惠妃和芳嬪聽到這些,也不過稍稍安心些罷了。皇宮都被包圍了,讓她們如何能安心?“那皇上……”
“父皇也不會有事的。安王下的毒雖然歹毒,但不會直接致命。只要父皇體內毒素不再加深,再慢慢調理,會好起來的。”
這時,嶽朝城過來,給幾位娘娘見禮之後說道:“兩位娘娘請放心。微臣會用銀針配合一些清除毒素的藥幫著皇上排毒。今天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皇上才這樣痛苦。等明日微臣幫著皇上排出一些毒素就不會這樣了。”
惠妃和芳嬪聽到這裡,眼淚忍不住又湧了出來。這毒居然每天都要發作一次,不知道皇上這段日子受了多少苦。
這時,胡昭儀也趕來了。她不但關心皇帝,更擔心自己的兒子。安然一再跟她保證,甚至毒咒發誓襄王真的沒事,她才稍稍放下心來,卻還是偷偷抹眼淚。
過了一會兒,皇帝總算忍過這一次毒發的折磨,安靜下來。
華恩總管立即帶人進去服侍,給皇帝沐浴更衣,扶到**躺下,這才讓幾位嬪妃進去伺候。皇帝雖然年老,但也好面子,自己眼淚鼻涕的樣子是不想給人看到的。
熬過這一關,皇帝非常疲憊,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這時,嶽朝城準備的藥也熬好了,送了過來。
惠妃扶著皇帝坐起身來,芳嬪親自喂藥。皇帝吃了幾口,知道里面加了上好的人参補元氣。他恢復了一點點精神,便問安然:“太子妃,朕的孫兒,現在何處?可安全?”
安然忙道:“父皇別擔心,寶兒在東宮,一切安好。”
“什麼?在東宮?你怎麼把他帶進宮來了?快帶來朕看看,然後趕緊送出去藏起來呀!唉,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
安然立即吩咐人去東宮將孩子抱過來,又安慰皇帝道:“父皇別擔心,將寶兒放在外面兒媳才擔心呢!不管如何,我要看著他在我眼前我才能放心。”
這時,凌雲悄悄讓人進來請太子妃出去。
原本從地道出去搬救兵的侍衛忽然回來了,並帶回來一個極其不好的訊息——祕道外面到處都有叛軍,似乎正在尋找祕道的出口。
李正謙根據自己的分析,以及玄十二之前提供的訊息中推算出幾個可能的出口,並派了人搜尋。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但他們為了不暴露,也不敢出去,萬一被發現了,祕道出口只怕就保不住了。於是只好又原路返回來了,離開前,他們已經關閉了機關,堵住了出口。
這一次,凌雲是真的有些擔心了。
禁軍和驍果營守衛宮城的只有兩萬多人,可是叛軍接近十萬。李正謙那隻老狐狸又封閉了城門,訊息未必能傳得出去,真的會有軍隊進京勤王嗎?
若天下人都相信太子已經遇難,即便知道安王謀逆,多半也會按兵不動看看形勢再說。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這次只怕真的有麻煩了。
凌雲立即下令將一部分生活用品悄悄送入祕道里,若宮門守不住,他就只能帶著皇上、幾位娘娘和太子妃、小王子一起躲入祕道,或許還可以拖延幾日,等待援軍。
安然聽到這個訊息也變了臉色。
“此事,要保密!誰都不能說!禁軍那邊不可走漏訊息,皇上那裡也不能說!”
凌雲點頭道:“微臣明白,娘娘請放心!微臣相信,老天爺不會這樣不開眼的,您和殿下還有小王子都不會有事的!”
安然忽然笑了,自通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都能順利過這一關的!你看剛才我不過站出去說了幾句話,那些叛軍就遲疑了。可見,安王不得軍心。他們用強權逼迫人隨他們謀反,這樣的關係是不牢固的,只要我們這邊再用力一點,叛軍就要不攻自破!若明日他們再攻城,父皇再出去說幾句,保管他們就能倒戈過來,幫我們對付叛逆了。”
安然說得自信鎮定又輕鬆,其實心裡非常沉重,又是擔心又是焦慮。她別的都能承受,就是不能承受寶兒出半點意外。
寶兒先前吃飽了,睡得沉,被人悄悄放上小床,讓人抬到皇帝寢宮都沒醒。
卻不想剛剛進了皇帝寢殿,或許是裡面的味道不同,他很快就醒了。
睜眼看去,怎麼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哦,姨婆和墨蘭在。可是孃親呢?
他不安地開口道:“娘?”
沈怡立即安慰道:“小王子醒了?娘娘就在裡面呢,咱們這就去找她好不好?”
說著,沈怡就將寶兒抱起來,先給他把了尿。
這時,安然已經得到訊息出來接他來了。皇帝和惠妃得到訊息,催促著趕緊把孩子抱進去他們看看。
“孃親的乖寶兒!孃親來了!”安然快步走過去,將寶兒抱過來就親了一口。
“娘!寶兒,沒有哭!”寶兒緊緊摟著孃親的脖子,萬分依戀地靠在她頸窩裡,先在孃親臉上親了幾口,還不忘表功。
安然抱著他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稱讚道:“寶兒今天醒了沒有看到孃親,都沒有哭,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寶兒得了孃親誇讚,咧嘴笑得很燦爛。
皇帝坐在**,焦急地等待著。不看看寶兒,他堅決不肯睡去。
終於,他看到太子妃抱個一個白白胖胖粉嘟嘟的孩子進來了。那孩子有一頭濃密的頭髮,一雙機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屋裡的人和擺設。那小模樣,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
“快,抱過來朕看看!”
惠妃也激動地看著寶兒,讓芳嬪扶著皇帝,她就要來抱孫子。
安然抱著寶兒來到床前,對寶兒介紹道:“寶兒你看,這位老爺爺就是寶兒的祖父!是爹爹的爹爹,寶兒應該叫祖父!來,看著孃親的嘴,祖——父——”
安然的介紹讓人意外,歷來,從未有過這樣介紹皇帝的。然而寶兒更讓他們意外。
只見寶兒細細看了看**的皇帝,試探地叫了一聲:“祖父?”
“他,他真的會說話?”皇帝和惠妃都不鎮定了。他們何曾見過幾個月的孩子會說話的?
安然誇獎道:“寶兒真聰明。來,再叫一聲祖父。祖父好喜歡我們寶兒的。”
寶兒便咧嘴笑著又叫了一聲:“祖父好!”
“誒!”皇帝答應了一聲,眼睛不由都有些溼潤。“寶兒,來,祖父抱抱!”
這個孫兒,竟然如此聰明可愛!老三這個兒媳婦果然沒選錯!聰明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就是聰明啊!
安然一面向父皇母妃解釋寶兒認生,一邊對寶兒道:“寶兒,祖父喜歡寶兒,想抱抱寶兒,寶兒喜歡嗎?還有,這位是祖母,是爹爹的孃親哦,她也很喜歡寶兒呢!寶兒應該叫祖母!來,叫一聲祖母試試?”
寶兒看著惠妃,甜甜地叫了一聲:“祖母!”然後掙扎著要下去。
安然直接將他放到床尾。
皇帝和惠妃還有些不解,就看到寶兒從床尾直接往床頭爬去,然後坐在皇帝身邊,叫了一聲“祖父”便好奇地去拉皇帝的鬍子。
皇帝雖然渾身無力,但看著這樣可愛的孫兒,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一帶,就讓寶兒趴在了自己身上。這軟乎乎的小孫子抱著,連人的心都變得異常柔軟起來,渾身上下有一種異樣的舒坦。
“皇上?”惠妃芳嬪胡昭儀都是一聲驚呼,連華恩總管都有些擔心。這孩子往往手腳沒個輕重,要是扯疼了皇上可怎麼辦?
皇帝擺擺手道:“無礙。”
安然卻不以為意地輕輕笑道:“寶兒,那是祖父的鬍子,你可以輕輕摸一下,但不能用力拉哦,不然祖父要痛的。”
寶兒得了孃親囑咐,輕輕摸了一把皇帝的鬍子,而後又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好奇道:“鬍子,寶兒,沒有。”
聽到這樣可愛的童言,誰都忍不住好笑,一時間都將外面緊張的局勢忘了。
皇帝捏捏寶兒胖乎乎的胳膊,捏捏他的小臉蛋,又輕輕捋著自己的鬍子,慈祥地笑道:“等寶兒長大了,就有鬍子了。”
孩子是最**的,他能感受到別人對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喜愛。而現在,寶兒就感受到祖父是真的喜歡自己。因此他很大方地湊上去在祖父臉上親了一口。孃親從小教導的,這是表示自己喜愛的方式。
皇帝的心從未有這樣幸福過。在經歷了兒子的下毒謀逆之後,在這個小孫子身上,讓他再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親情。孩子是不會說謊的,這孩子是真的喜歡他啊!
“寶兒真是個乖孩子……”皇帝感嘆道。
寶兒聽了,不由更加得意了,轉而又向安然爬去。
安然將他抱起來,對皇帝道:“父皇您累了,好好睡一覺。等您醒了,兒媳再讓寶兒來陪您。外面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兒媳會看著的。”
皇帝點點頭,非常欣慰非常滿足地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
而惠妃芳嬪胡昭儀都是滿臉熱切地看著寶兒。這麼可愛的孩子,她們從未見過,如何能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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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正謙得到訊息,知道太子妃居然回宮了,他又是意外,又是歡喜。錢銳帶著雁門關的精兵已經快到京城了,據說他從前對太子妃有意,甚至為了太子妃多年不與妻子圓房,躲在邊關十多年。
之前,李正謙對錢銳是否忠心的問題還是有些遲疑的,畢竟兩年前安王派人過去,說起這位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大將軍似乎不是很賣他的帳。但如今情況卻又有了變化,只要他答應將太子妃許給錢銳,保管能讓錢銳對自己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原本圍困皇宮的跑的跑,逃的逃,反叛的反叛,剩下來到人也心思浮動。李正謙立即下令將這些人撤回去守衛城門。
後來換上去攻打皇宮的,是李家和安王暗地裡培植的私兵。人數不多,只有三萬人,但無論訓練還是武器裝備,都是最頂尖的。
因為換了人,安然再想去策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後來皇帝還親自去了一趟,效果也不怎麼好。這就是貴族私兵的危害,也難怪大隋皇室這麼多年來一直打壓幾大豪門世家。
不過,皇帝也正式頒佈了聖旨,說如果太子遇難,便將皇位傳給太子的嫡長子睿王楊瑾,由太子妃監國!
這道聖旨的內容被抄寫成很多份散發出去,讓叛軍計程車氣再一次被重重打擊了一回。皇帝寧願將江山交給一個不滿歲的小娃娃也不肯傳位給安王。將來安王即便真的攻進皇宮,奪得皇位,也要擁有揹負著叛逆奪權的罪名。當然,這個罪名也是實事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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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岳朝城抓了藥幫著皇帝清毒,又配合銀針經絡穴位刺激,皇帝恢復得還算不錯。第二天第二次毒發的時候,就好得多了。
可是,第二天,叛軍攻打宮門也更加激烈了。
凌雲不時向安然通報外面的情況,對方進攻如何、士氣如何、傷亡如何、己方士氣傷亡如何等等。
雖然宮牆很高,禁軍傷亡並不多,但遠端武器卻不多了。這樣下去,最多還能堅持一天。
“長安城外呢?可以從祕道出去嗎?”安然擔心地問。這是他們最後的退路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想放棄皇宮的。皇宮,畢竟是皇室的象徵。
凌雲搖頭。“外面一直有人守著。”
“咱們的鴿子都放出去了嗎?”
“昨日清早將最後幾隻鴿子塗成了黑色,都放出去了。但願它們能搬回些救兵來吧!”
這是皇宮被圍的第三天,因為武器即將告罄,皇帝再一次催促安然帶著寶兒離開。
皇帝苦口婆心地勸著:“你們先出去躲躲!等各地勤王的軍隊來了,肅清了叛軍,你們再回來!”
安然搖頭,固執道:“我們要跟父皇母妃一起!不然殿下回來,聽說危難時刻,我們母子丟下你們二老自己跑了,他一定會怪我的。”
皇帝急得不行:“胡說!這是父皇的命令,怎麼是你們丟下我們跑了呢?要不朕給你寫一封信,等老三回來,你拿給他看!”
安然還是不答應,說等明天再說。
皇帝生氣了,用命令的語氣下旨讓她帶著孩子走,安然卻嬉皮笑臉的敷衍著,依然不肯走。
皇帝急得不行,又讓惠妃胡昭儀等人都去勸說安然。就算不為自己,好歹也要想著太子留下的這點骨血啊!現在,她們最喜歡的就是寶兒了,其實也是捨不得寶兒有危險的。
華恩總管自由之後,以特殊的聯絡方式聯絡上了暗部,玄十二叛變一事終於傳到暗部總部,玄十二這個亂臣賊子已經被誅殺,暗部的人正在往外傳遞訊息,同時想辦法進城救皇上。
然而,就在這這天晚上,凌雲急匆匆跑來:“娘娘,快,前面頂不住了,估計宮門很快就要被攻破了,您快帶著皇上和小王子進入祕道暫避!”
安然知道情勢危急,這也是之前就商量好的,便立即行動起來。這幾日,他們都住在皇帝寢殿的偏殿裡,也可以節省出不少人去守宮門。因此,一旦決定要撤,速度還是很快的。
皇帝開啟祕道入口,先帶著惠妃芳嬪胡昭儀下去,然後是安然和寶兒等人,接著是華恩總管和幾十名護衛。
祕道里分割槽域放著不少食物、水和衣物、毯子等,眾人也可以有自己的空間。一直住在東宮再一次身懷六甲的魏秀芹帶著女兒是直接從東宮那邊的入口進來的,倒是比他們還快一步。
凌雲和獨孤凱都沒進來,他們還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就算叛軍攻進皇宮,他們也還可以混出去,說不定能擊殺叛軍首領,再爭取一點時間。
皇帝到現在才知道外面的出口有人守著,他們根本就出不去。
“你這孩子,當初就不該回來!你說你帶著寶兒回來做什麼?你向來聰明,難道不知道京中危險?”皇帝看著還在安然懷中安睡的孫兒,心裡萬分不捨。
安然苦笑道:“父皇,現在您怎麼罵都沒用了。兒媳就是捨不得跟寶兒分開嘛!”
周芷慧勸道:“皇上,娘娘你們別擔心。這祕道不止一個出口,其實還有出口通往城內。實在不行,我們先躲在城內也可以的。”
皇帝自然知道這祕道不止一個出口。他手中掌握的圖紙其實比東宮楊彥掌握的那一張更詳細。這祕道,在宮裡有四個入口,分別是東宮太子寢宮、皇帝寢宮、太后寢宮以及御花園裡有一個。而出口在城內有四個,在城外也有四個。
可是大隋安穩了一百多年了,皇帝自從繼位登基以後,除了好奇來看過一次,就再也沒有來過了。而八個出口,他也不敢明著讓人守衛,如今外面是什麼樣子,他還真的不知道。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總算又多了一條路。
“既然這樣,大家都把衣服換了吧!換成百姓的衣服,要是形勢緊急,咱們就出去。”
皇家祕道自然不同於一般簡易的地道,裡面高大寬敞,時不時地還有一兩條岔道,裡面好像一個個房間一樣,還放了不少生活用品。另外,這祕道還能防水防煙,岔道多不勝數,沒有地圖難免要走錯,說不準裡面等著的就是機關陷阱。
換衣服的時候,寶兒醒了,但他一點不害怕。只要孃親在身邊,他就什麼都不怕。
沒過多久,就有護衛來稟報,說叛軍已經攻下皇宮。而後,又有人從城外出口過來,說外面還有人守著。另外,城內幾個出口也打探清楚了,其中兩個在百姓宅院裡,另兩個一個在一條偏僻的巷道里,一個在一座小橋下面。
皇帝想了想道:“先看看情況再說吧!這祕道,他們未必進得來,就算進來了,也未必能找到我們。機關一旦開啟,他們想追上我們也不容易。”
躲在祕道里,什麼都還能將就,就是沒有熱水。寶兒一天沒游水了,就渾身不舒服。再一個,也不能給他衝米粉喝。祕道里放了不少乾糧,但寶兒才長出兩顆牙來,哪裡能吃這個?鬆軟的糕點倒是準備了一些,但五月的天氣,能放多久?
為了小王爺的伙食問題,有侍衛從城內的出口出去,悄悄弄回一點開水和熱食來,給幾位主子吃。
卻說李正謙和安王進入皇宮,卻沒有找到皇帝和太子妃,立即下令尋找祕道。
“給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地道入口!”
地道里,訊息很快反饋到皇帝這裡。
“皇上,他們不會找到這裡來吧?”芳嬪有些不安地問道。到了現在,其實大家心中都很不安,只不過其他人沒有問出口。
皇帝安慰眾人道:“別擔心,他們就是掘地六尺也找不到這裡來。這祕道在地下三丈多深,除非他們能找到地道的入口,否則絕對找不到我們的。”
大家一聽,又安心不少。
外面,雖然還沒有找到皇帝,安王卻已經讓人開始準備他的登基儀式了。不管怎麼樣,他總要嘗一嘗當皇帝的滋味才甘心。
李正謙勸道:“現在準備這個還太早,朝中百官,有多少是支援殿下繼位的?”
安王冷厲道:“要生還是要死,他們自己選!舅父,要不然咱們放一把火把宮裡燒了,就說父皇和太子妃都被燒死了,如何?”
李正謙道:“現在放火倒容易,以後重建又要花多少銀子?”更何況現在燒宮於事無補,李正謙又道,“殿下若只是想讓手下人安心,不如悄悄找兩具屍體,裝成皇上和太子妃就是了!對了,還有那個孩子!我萬萬想不到,太子妃竟然將那個孩子也帶回來了!果然女人再聰明也容易感情用事。”
說到這裡,原本跟隨在安王身邊的謀士蔣少立忽然心中一動,立即對安王獻計道:“殿下,屬下倒是有個主意。”
“哦?什麼主意?你說說看!”
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不但安王感興趣,就是李正謙也對蔣少立寄以厚望。
蔣少立陰險一笑道:“殿下,尚書大人,既然太子妃是個喜歡感情用事的,不如我們將她的母親兄長都抓來,要是她不出來,咱們就將她的親人凌遲……屬下就不相信她在地底下躲得住!”
安王拍手稱讚道:“好!好主意!”而後立即讓人去趙家抓人。
實際上,如今朝中百官都被安王和李家的人掌控著關在一起。
李正謙也覺得此計可行,立即派人四處叫喊傳播。
安然很快就得到了這個訊息。
她連忙問周芷慧道:“之前我安排了人去接應我娘和哥哥躲起來的,難道去晚了?”
魏秀芹在一邊聽到了,出聲道:“娘娘放心,我聽我家將軍說過,說趙家和顧家的人都躲起來了,請您放心。”
皇帝看著安然,本想說不管是真是假,你都不能現身,不然也只是多死一個人罷了。但出口時,皇帝卻換了口吻道:“你別擔心,李正謙狡猾多端,他肯定是誘騙你出去的。除非安王不想登基當皇帝,否則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敢做的!”
安然點點頭,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可事關母親和兄長,她如何能安心?
周芷慧見安然仍然不安,悄然說道:“娘娘放心,據說,趙夫人和趙大人一家連同顧家老爺子舅老爺表少爺等人都去了蜀王府。”
安然聽到這裡,這才放心不少。是啊,蜀王府可有不少精兵,而且也有祕道通往城外,如果孃親和哥哥他們是跟爹爹在一起的,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就在安然暗自憂心的時候,上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錢銳帶著十萬精兵終於趕到了!
他先帶著三萬鐵騎的前鋒到了京城。李正謙以為是自己人,立即開了城門放他進來,卻不料錢銳立即佔領了城門,並舉起了勤王大旗,招攬那些被逼反叛,一直猶豫不決的府兵。隨後,他又一面派人解救朝中大臣,一面展開了對叛軍的誅殺。
李正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錢銳一直是我李氏的人!他怎麼會反叛?若不是我李氏使力,他年紀輕輕能做這鎮國大將軍?難道他還想自己當皇帝不成?錢鵬陽呢?把他給我抓起來!”
“大人,錢大人一直是您的心腹,我們之前沒有抓他啊,現在,現在只怕是晚了……”
李正謙親自趕到宮門。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攻下來,致使宮門有損,如今要防衛,可是很不容易。
李正謙站在宮牆上的城樓上,遠遠地就看到騎在一匹黑馬上黑甲紅纓的錢銳。
“錢銳,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若不是我李氏,你焉能有今天?”
錢銳冷笑道:“李正謙,你這個亂臣賊子!你身為國舅,不思忠心報國,反而鼓動安王叛逆,給皇上下毒,又謀害太子和襄王,如今更是率兵攻打皇宮,累累罪行罄竹難書,正是人人得而誅之!”
李正謙被錢銳的話氣得差點吐血。錢銳本是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軍中將領,他謀劃這次叛逆的最終依靠。卻萬萬想不到,錢銳竟然臨陣倒戈!
“錢銳,我李家對你父子可是不薄!只要你襄助安王繼位,咱們有話好說!如今皇室只剩下安王一脈,你不襄助安王,難道想自己登基稱帝不成?”
李正謙還想與錢銳談條件,錢銳卻懶得再應付他,直接道:“我錢家有今天,全賴皇恩浩蕩,與你李家有何關係?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那是天神下凡來救助我大隋百姓的!你出去問問,滿天下誰不期盼著太子殿下繼位登基?你們居然想謀害太子殿下,倒行逆施,實在罪該萬死!”
“你以為就憑你們這點道行就能謀害太子殿下?本將軍告訴你,太子殿下是天神下凡,是誰也謀害不了的!太子殿下還要帶領我們大隋走向繁榮富強,讓所有的百姓都能吃飽肚子,都能有衣服穿!就憑安王這樣弒父殺君連禽獸都不如的人,他也配當皇帝?”
說到這裡,錢銳忽然振臂高呼道:“將士們,安王繼位,你們服不服?”
來自雁門關的將士們連同他剛剛收編的府兵齊聲高喊道:“不服!不服!”
錢銳為激勵士氣,再次高喊道:“安王無道,天地不容!李氏叛逆,罪不容誅!”
將士們跟著高喊:
“安王無道,天地不容!李氏叛逆,罪不容誅!”
“安王無道,天地不容!李氏叛逆,罪不容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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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有幾千字沒有修改完,但是時間很晚了,擔心有親親們等著,所以先發上來,剩下的大家明天再來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