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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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鬼使（六）
皇帝實在召舞。玉女這四字說的平淡,聽在耳中的齊琳心中卻是猛的一沉。
因為那傳言中皇帝一心向道從不踏足後宮。若非玉女提起，齊琳幾乎要忘記了她與衛傾城此刻都身處後宮，無論位分高低卻都屬於天子妃嬪。天子妃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無論天子出不出現,你都是另一人的所有物，哪怕幾年、十幾年、幾十年裡都壓根不曾理會過你,但只要一個念頭，一句話，一道旨意，你都要歡歡喜喜的過去送上自己的技藝,自己的身體，自己一切——便如同此刻的衛傾城。
比起齊琳的恍惚,衛傾城的表現便正常的多，聞言只是一愣便有些明白般的冷淡問道:“龍青槐在凌霄殿吧？
”
玉女依舊笑得歡喜，不過話裡微妙的帶了一絲仇恨:“除了那位還能有誰呢？”
衛傾城冷哼一聲，面上閃過了顯而易見的厭惡，扭頭看向齊琳張口正想說什麼時，卻因著齊琳這難看的面色弄得一頓，面上換上了關心：“怎麼了？”
因為在用理智壓抑著自己心裡想要無理取鬧的，制止對方去見皇帝的想法，齊琳笑的很是勉強，搖了搖頭：“沒什麼。”
衛傾城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停了良久，這才解釋般的慢慢說道：“應是龍青槐叫我去有什麼事要幹，皇帝平素裡、是幾乎從不召我過去的。”
“啊，這樣啊。”齊琳似乎還有些出神，才驚醒般恍然說道:“哦，那，那你快去吧！”
衛傾城聞言神色一頓，但也不過兩息功夫，只是低眸垂頭，再抬起頭時便又恢復了美豔華貴的貴妃風采，甩袖轉身出門，邁過門檻時高高在上的對著玉女吩咐一句：“召人，更衣。”
齊琳立在原地看著衛傾城衣角消失的地方呆呆愣了回神，只覺著心中依舊如梗著塊什麼東西般，不上不下的，讓人難以輕快。
又過半晌，齊琳深深吸了口氣，覺著不過再這麼下去，正想這找點什麼事分散下注意力時，玉女的身形卻又出現在了門口。
“怎麼了？娘娘還有什麼吩咐嗎？”齊琳腳步一頓，乾巴巴的出言問道。其實她平日裡基本並不怎麼稱呼衛傾城娘娘之類的身份，尤其是已這般幾乎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口吻。但此刻卻不知怎麼了，齊琳似乎沒辦法好好的說話。
“並沒有。”玉女笑嘻嘻的，俏生生的立在了一旁。
齊琳沒什麼興致的樣子：“那你還過來幹什麼，不跟著她去凌霄殿嗎？”
玉女微笑著搖了搖頭:“龍青槐在那兒，我若過去了，指不定會對她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最後受罪的還是我與金童兩個，倒不如干脆讓阿金那個啞巴去好了！”
齊琳只“哦”了一聲，並未接腔。
玉女便又毫不介意的笑著說道：“大皇子在昭陽宮外呢，說是想要見您。”
應是為了昨夜收了的，關乎他人偶的女水鬼吧，齊琳心中這麼想著，卻依然難有想見的興趣，只是擺了擺手:“不想見他，讓他明個再來吧！”
玉女並不意外一般，笑吟吟的應了一句：“好。”
齊琳又等了一陣，見玉女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由的出言催促道：“你不用出去告訴他嗎？”
“讓大皇子多等一陣也沒什麼關係。”玉女毫不在意的笑著，話中全無對皇家的尊敬，接著仔細看了看齊琳，又笑嘻嘻的說道：“齊才人心裡不痛快的很吧？”
這話雖是疑問，但玉女的口氣卻已是肯定無疑。令齊琳無從反駁。
其實不待齊琳再說什麼，玉女說罷這句話後便又自說自話的接著笑道：“也對，剛進宮那會兒，金童每次和主子在一處待久了我都不舒服的很，定要鬧他一場呢，齊才人這會兒想必也和奴婢那會兒一樣。”
那怎能一樣！你和金童是……
反駁的話在嘴裡繞了一個圈，齊琳卻不知為何又有些說不出口，面色也似被梗到了一般猛的一愣。金童與玉女，這兩個在一起任誰都能看出她們是一對，金童與旁的女人走的近了，就算並無什麼旁的意思，玉女心裡有些不高興也是極其正常的事。
但她呢，齊琳抿了抿脣，兩世為人，她本也就並非對對自己感情一無所知的懵懂少女了，之前是置身局中並未細想過，如今經玉女這麼一提醒，思索之後又豈有還不明白自己心意的道理。
的確，她此刻心裡的不痛快，與玉女所說對金童介意的原因是一般無二的——
她喜歡衛傾城。
一直滿面帶笑的看著齊琳的面色變來變去，直到此刻玉女才又忽的出了聲，笑意未變，但那分明是上挑歡欣的聲音裡不知為何就莫名的讓人覺著分外怪異:“我與阿金都還挺喜歡主子的，才人若當真也喜歡她，那便定要一直喜歡到死才好！”
才剛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本還有些愣神的齊琳莫名的渾身一抖，這才抬頭正視玉女正打算說些什麼，但目光一觸之下卻是一聲短促的驚叫，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扶上了一旁的桌子，若非剛好就站在桌椅旁邊，她這一下就定會跌坐到地上不可。
玉女還是那個滿面帶笑的玉女，但她的雙目卻忽的生出了些變化，沒有眼珠，沒有瞳孔，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樣，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但她偏偏還在那麼笑著，這樣的笑容就顯得越發的可怕。
“您要知道，我與阿金原先可都是害了不少人性命的惡鬼，您可知有句話，叫做本性難移？”玉女就那樣瞪著黝黑黑的眼洞，以歡快的口氣說完了這句極有內涵的話。
儘管玉女只是立在原處開的口，但齊琳卻好像對方已經捱到了自個臉前一般，還在抓著桌角可勁的往後仰著身子，面色僵硬的點了點頭。
玉女見狀也點點頭，又拿帕子抿著嘴似乎不好意思的笑著:“才人忘了，奴婢與阿金都是不能傷人的，只是在開玩笑罷了，您可別怕。”
我不怕，你倒是先把眼珠子變回去啊啊啊啊！
齊琳面色難看的再次點頭，但卻也只是在心裡進行著無聲的吶喊。
好在目的達到了的玉女沒有再繼續下去，一個尋常的眨眼之後，便又恢復了原先那黑白分明的雙眸。
但繞是如此，齊琳依舊有些回不過神，又坐在原處平復了一陣呼吸，再抬頭一看面上不禁滿是苦澀:“玉姐姐，您還有什麼事？”
依然未曾離去的玉女笑著上前給齊琳倒了一杯熱茶，聲音歡快:“倒沒什麼旁的了，只不過主子之前吩咐了，讓我這兩日看著，或許您什麼時候會去自個見那兩姐妹，那我就得跟著以防才人有什麼危險！”
若是幾分鐘之前，齊琳聽到玉女這話還只會為衛傾城對自己的瞭解與關心欣喜感動，但剛剛被玉女狠狠嚇了一場，此刻依然心有餘悸的齊琳聞言不禁越發苦笑了起來，雙腿發軟的站起了身:“是啊，我現在就要去，咱們早點去，然後你就回去歇著吧！”
不然看見你我就心慌！太嚇人了！齊琳默默嚥下了最後一句，一口嚥下了手中熱茶，便往門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的每章投雷，感謝^w^
姑娘再次投擲了一顆地雷，好久不見^_^
依然最後，讀者的一二三四五六……十一十二十三個雷！擁有這樣堅定而堅決的讀者，我還能說什麼呢！一句話！
“壕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