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話 生錯愕·雙枚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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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話 生錯愕·雙枚綠牌
兮雲是隻身一人過來的,連一個宮娥內侍都不曾帶著,倒真真委實奇怪。
一股潛意識告訴我,她這次過來該是有著什麼貼己話兒要同我說道。便擺手退了服侍的宮娥,將兮雲請到一繡花小墩上坐了,我亦在她面對面的地方將身坐下。
她著一席淺紫鑲藍邊的縐紗曳地裙,內裡襯青緞茗梨掐牙背心,綃玉肩頭罩一黃鸝戲水仙的織紋透明外披,綰著和我一樣的流雲髻,髮間飾珊瑚鑲珠素簪,耳墜鏤空玉蓉璫,雙眉間貼殷紅魚鱗骨花鈿。
這般衣飾在西遼後宮裡,雖也是樸素的很了;但對於一個淑女位的嬪御,還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張揚了些。
可兮雲的絕代風華是藏不住的。即便不施粉黛都是個絕妙美人兒!她只消淺淺一整妝,那霽月的風光便好似得了某種旨意般的伏貼而來,為她造勢、與她契合,難以捨棄和分割。
故此,又或許並不是這妝容、這衣飾之過,而實在是兮雲自身太過明媚和耀眼,故才生出某種奢華畢露的恍惚錯覺吧!
我不覺蹙眉,因為兮雲竟是呆呆滯滯的立在我面前,絲毫沒動,更沒有落身坐下的意思。
惱不得好奇愈盛,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便也重站起身來惶惑的側目問了一句:“馥姐姐……”
話未言完,便見兮雲竟猝地一下落了身子雙膝委地、跪在了我面前!
纖心甫地一個緊收,我出乎下意識的趕忙曲身去扶:“馥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連我都跪……有什麼話好好兒與我說來!”
還好眼下這內裡只有我與兮雲兩個人,若不然豈不令我尷尬死才怪!
一個淑女對於才人行了跪禮,即便因著份位高低的差距也說得過去,但兮雲對我如此,我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早時那份在秀女宮極盡於相濡以沫的姊妹情,旁人又怎麼能體會得到?
兮雲沒有過多堅持,在我的攙扶之下順著起了身子立好。
方才傾煙臨退下前,將香鼎裡的茉莉瑞腦香又添了玄冰碎末,爾後燃好。故而這氣息芬芳裡滲著如許涼意,很是沁人心脾,也很是容易將人繁瑣不堪的一懷亂緒極快的平定下去。
“馥姐姐,究竟出了怎樣的事情?”我顰眉,發問的同時心間亦在不斷輾轉、思量。
只見兮雲錯開了幾許眸色,妃脣抿了抿,須臾又微微牽動,吐言飄飄轉轉的:“綠頭牌。”僅這三個字。
登時,我腦中宛若落了一道力度巨大的炸雷!昨日安侍衛臨行前那些話,再度不聽使喚的繚繞耳畔;可我昨個晚上忽又付諸在兮雲身上的篤定……
幾多相悖、幾多極端在這剎那一起襲擊在我的身上心上,使我分淆不清明。
兮雲眼下主動同我提起這綠頭牌,其間又到底有著什麼真意?她是想表達什麼?
我梳理不清,只好有意裝糊塗的勾脣笑笑:“姐姐是……什麼意思?”側首蹙了眉彎,“什麼綠頭牌?”
薰香繚繞,斑駁綽約間我見兮雲忽地怔了一怔,旋即復款款迂迴了一道鼻息,她似在嘆息:“扶搖,你終究還是……跟我裝起了糊塗。”尚不待我再度感懷,她抬手探入袖擺,自裡取出一枚玲瓏小巧的扁平素牌,跟著向前一遞,交到了我的手裡。
我來不及多想,很順勢的接了那素牌。細細一瞧不覺又愣住了……兮雲交於我的,是宮妃呈於皇上以供甄選的綠頭牌,我的綠頭牌。
既然我的綠頭牌在兮雲那裡,那麼昨日安侍衛給我的、我轉而呈上去給皇上的那一枚……又是什麼東西?
諸多疑惑登時泉湧,心境若泛起漣漪的湖泊。
而兮雲怕是會錯了我的意,她因不知我的祕密而解不過我的真實心境。顧眼前有些目頓神痴的我,她只當是因了對她此舉的不解,而滋生出的連貫情態:“好在陛下心裡記掛著妹妹,並未翻牌子便直接點了妹妹侍寢,才沒被這綠頭牌給無故影響了承寵!”
並未翻牌子委實不對,其實陛下是翻了我的牌子,只不過翻得是安侍衛尋回來的那一枚牌子罷了……兮雲並不知情。
她復介面,黛色的一雙楊柳眉彎不覺已糾葛著顰了起來,這般的情態煞是撩撥的讓人無法將她的美麗忽視了去:“昨晚上我不慎碰碎了華夙苑外廳裡的一隻花瓶,我身邊一個粗使宮女進來收拾碎片,誰想竟冷不丁掉出了這個東西!”於此哀聲一嘆,“當時驀地一下,我整個人便都已經呆呆滯滯了!怎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等子事兒!”略緩口氣,她復搖首嘆息,又轉了眸子落向我道,“幸在我因受封沒多久,而看身邊人看的緊,沒有給她將那盜出的牌子轉移出去的時機。這莫不然我知都不知道有這麼一檔子事呢!”
她一雙鳳眸中有最澄澈的光波在流轉,一圈水潤便氳開了,將兩枚黑曜石般美麗的瞳仁襯托的若化不開的濃墨。
這樣的神情,絕對不像是在編故事、扯謊話。憑著我對兮雲的瞭解,她也不會這般的編故事、扯謊話;即便她會,也決計不是這副神情的。
於此,我緩緩吁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要去懷疑兮雲,那我便給兮雲全部的信任……心下忖度,只把思路迴歸到眼下這綠頭牌一事上來:“那宮女可曾有什麼吐口?”很自然的,我想到了這一點。若真如兮雲所言,那隻要盜牌子的宮女肯吐口,這事兒便可順藤摸瓜的尋了最初的來路。
兮雲穩了穩神,見我發問,重沉澱了眸色穩言回覆道:“我已將那宮女交給了箜玉宮主妃,宜妃娘娘處置。”
合該如此的。我瞭然。
那宮女原就隸屬箜玉一宮,各宮裡的妃嬪、宮婢出了事情,視情形嚴重而定,若是輕微些的便直接由主妃懲辦了;若嚴重的,便是主妃先行審理,爾後報知於皇后娘娘那裡去。
即便是皇后的長樂宮,都不可以在主妃未審更未知的情況下插手別宮事宜。其餘四宮則更加不可以了。當時梅貴妃欲賜一頓巴掌給我,瑨妃娘娘便是依照這一條才保全了我的!如是,綠頭牌一事也是一樣。
我躊躇著:“定不知是誰放到姐姐身邊,欲要詬害姐姐的。見有契機,順便就害了我。”委實為真實所想。
兮雲眉心難展:“我也想著會不會是這麼一遭……只是到底,是我身邊的宮人垢害了妹妹,是我之罪也!”又是一禮。
我忙虛扶一把:“姐姐說得是哪裡話!”蹙眉搖首,“原是被人給算計了,姐姐亦是有驚無險的幸得及早發現,又對我抱愧做什麼!”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兮雲也是受害人,感性與理性我分得清楚,絕不會因為一個宮人便從此恨上兮雲,且我們之間的姊妹之情也絕沒有盈薄到這等脆弱的地步!
兮雲只是搖首,那黛眉依舊不展。須臾終是將目光重新定格在我面上,鳳眸已經含了淚波,她道:“我怕妹妹誤會我……”
我心復錚地一柔……
若說先前我對兮雲還是或多或少難消疑慮,那麼此時此刻所有的疑慮與莫名的介懷便都跟著化了清風一縷、化了雨霽一道。
惺惺相惜、相依為命的空洞日子似乎又於此刻重現人間。點滴時日的相處下來,那份深誼我們二人誰也不會忘記。
若當真有那麼一天,連我們二人都變得相互之間生了芥蒂、甚至反目成仇,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真善美的東西是可以永遠留住、如斯不變的?
“雲姐姐。”我扶住兮雲的肩頭,喚出的不再是有些不適的“馥”字封號,而是以往身在秀女宮時那個親暱的稱呼,“你如此作想,莫不是要讓妹妹不得心安麼!”其實這話有些不對心,因為我其實是有愧疚的;因為我在此前,確實“誤會”了兮雲,即便我也不願那般,委實不願那般。
與此同時,一個並蒂而來的事實也跟著穩穩的落了地。那就是,安侍衛遞於我的那枚綠頭牌是他現做的,並不是我原先遺失的這一枚。因為我原先的一枚綠頭牌在兮雲那裡,今兒早上才又回到了我的手裡。只是兩塊牌子都比較新,我一時沒有看出來罷了!
可是,如此看來安侍衛並沒有撞見什麼可疑之人、也不太可能撞見兮雲盜了我的綠頭牌。那為什麼就那麼篤定是兮雲做的,還讓我當心兮雲呢?
轉念一想,安侍衛應該也只是懷疑,並不是真正的篤定。若是確定,以他行起事來的雷利手段,一早便將這事兒查辦的服帖肯定了!
畢竟兮雲時今也被留用受封,又是這近一段時間唯一來過我這裡的別宮嬪御,安侍衛的懷疑也是正常的。
我認定兮雲不會那麼做,不會傷害我。縱然安侍衛懷揣著洞悉世事的大本領,我跟兮雲之間的這份情誼,也依舊非親身歷經而不能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