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話 榮妃飲鴆·溫情暗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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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話 榮妃飲鴆·溫情暗顯
說道起榮妃苑裡那兩個江湖異人,我太清楚不過。
因為那正是我半年多前叫安總管尋契機、使計策的塞到榮妃身邊兒去的。
宮裡的事情從不能只看表象,太多表象之下掩埋著的大真章是遠不能看清戳破的。我如此行事,防的是她萬一再有一息一鳴驚人,我可好有這麼一個把柄拿在手裡。
只是沒想到,我倒是多此一舉。還不消我動手,她自己倒委實是“一鳴驚人”了一大把!可這一大把,玩兒的委實是大發了些。
始終想不通,榮妃都已沉寂了這麼大幾年,何故眼下就如此按捺不住的使什麼巫蠱?結果咒人沒咒成,反倒把她自己給做弄死了!
說起這個,我總也會時不時覺得,這是一生一世造下的業,終究會得一個契機一併歸償的。無論是有心為之還是身不由己,造了的孽形成了業,便是一定得要還上要補上的,這是大真章、是宇宙迴圈的大規律。
故此,似我這般身負累累人命、雙手浸染幾多膿血的惡人,只怕最終那個結局當真是會不得好死……
那這麼算來,皇上不也如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他不是遠比我們後宮嬪御任何一個,所造的孽、所留的業更為彌深?卻又不一樣,他是天子,是得天命的,他所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代表著天的、是合該如此做的……
我打算去見榮妃最後一面,結果被拒絕。被榮妃拒絕。
就著六月天裡很毒的一輪日頭,宮娥撐著三把傘,由傾煙陪著我躲在傘葉底下,一併立在這漱慶宮孔蘅苑前一次次通報、又一次次等待;被拒絕,再通報、再等待。迴圈往復、不見停歇。身後還跟著如是乘涼的安總管。
以我身份之尊,原是可以徑自就這麼直接便進去的,才不管顧她願不願意見、到底見還是不見的。但我思量著,榮妃都是即將大行的人了,此生此世裡最後這麼點兒微薄的顏面,還是給全了她比較好。故才這麼陪著她一次次折騰,一次次希望她可以回心轉意答應見我。
但這六月天實在燥悶,頭頂這日頭也實在灼人的厲害,當那前去通傳的宮娥折步回來,對我再做了個禮,並表明榮主子說了,寧願一死也不願見到我這張臉的時候,我終究是沒了性子繼續跟她耗下去,帶著人打著頭徑直就這麼走進了孔蘅苑。
漱慶宮因了雪妃的緣故,經年前倒是沒少跑過;可記憶中似乎還是第一次來這孔蘅苑。不知是不是受了太記憶猶新的“韶音苑”即“少姻緣”的影響,我總也愛時不時的順著苑名兒來搭配著諧音曲解個意思出來,比如眼下榮妃這“孔蘅苑”,我就甫地在心裡頭給做弄成了“恐恨緣”亦或“恐恨怨”。
大抵也都是一個意思,因為恨緣,所以徒徒生了恨怨。但是不知這怨的恨的究竟是我還是皇上,亦或是她自己。
我衝奔進去的時候,榮妃正四平八穩的坐在一臨著玄冰小燈的屏風之前,悠然然飲著冰鎮的酸梅羹,誠不知自己已被聖上給金口玉言的判了無可恕的死刑。
抬眼瞼甫見我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就進來,她登地一下就起了那脾氣,拍著桌子將身一立、眉目與音腔亦厲:“不是說了,要我榮妃見你這宸華娘娘,除非我死!”眉目噙了威威凜凜的不善與剛烈,到底是經年前就跟在梅貴妃身邊兒跟得久了,梅妃不再,她便學了這幾分氣場出來。
這話兒在我耳廓裡繆繆轉轉,撩撥的我煞是好笑。我勾勒脣兮,笑意盈盈不達眼底兒:“是麼……本宮就是來送娘娘你上路的!”後而一沉。
一語甫落,到底把榮妃驚得一個下意識撐著桌面險些癱下身去,旋即慢慢抬首,凝了摻帶寒光的雙目死死的盯著我,啟口吐言幾近於咬牙切齒:“你有什麼資格?”牙關一錯、森意愈怖,“你敢!”
“本宮有什麼不敢的。”我並不曾擺出姿態來同她比凌厲,也委實沒有這個必要同她比誰更有架子。緩緩搖首,錯落了步調迎著她不緊不慢的一路走過去,冶冶的停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你都使玄門遁甲旁門左道的來害我了,我又有何不敢來反與你過過招式?”旋即一笑,漠了眸子吐言輕徐,“不過……你輸了。”
在我身後幾乎亦步亦趨的安總管不失時的朗聲宣旨:“傳皇上口諭,漱慶宮孔蘅苑榮妃君氏,施巫蠱之術毒咒皇上與宸華妃;更有甚者,其夥通江湖術士奸。**成性、禍亂後宮。特賜鴆酒一壺,褫奪其妃位,貶為庶人,不得入皇陵陪葬。欽此。”
安總管的出現,便代表著事態的嚴重性。因為諸如口諭、密旨這類旨意,都是由他親自傳達;偶爾也會宣讀聖旨,但經了口中宣讀的聖旨都必定是極大的事務決策。
所以其實在方才看到安總管跟著我一併過來時,榮妃就該有了六七分明白。她必然明白,因為她施行巫蠱畢竟是真的,是被皇上抓得牢牢的、板上釘釘無可變更的一個事實。巫蠱之術一旦實施未果被抓,便決計是一個“死”字,西遼自古至今我還沒見誰例外過;更況且她私養男寵、失了妃儀與婦道人家忠貞的本分!
但我知道,她或許是不甘心的,不願意相信的。當聽安總管一字一句親口把那坐於朝堂、高高在上的人的旨意誦唸而出時,榮妃便當真是徹徹底底的整個人都該放了個空了!她忽而哈哈大笑,一雙眸子在須臾失落了魂兒的迷離霧蒙之後,突然聚攏凌厲之色:“是你!是你這個狐狸精狐媚子迷惑皇上,害累皇上對我們這一眾王府裡的舊人都變了心!是你!”她笑意全斂,一雙眼睛盯得我似乎已經把我心口刺穿了個無底的大洞!她因心緒過於波動而帶亂了本來規整的迴心髻,衣冠也有些不整,卻極是猙獰狠戾,“皇上他先前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是你,是被你迷惑了他才會如此如此的對梅貴妃、對我的!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她到底還是失了心沒了魂,整個人驟然朝我撲上來要掐我的脖子。被身邊下人一擁而上的阻攔,但在這之前她早已被的安總管擒住。
“恭送榮妃娘娘上路!娘娘您走好!”並無廢話,安總管以喝叱的調子訴了這恭謙的一句,便有小公公捧著那致命的毒藥抵著榮妃的脣兮給她猛猛地灌了下去。
我轉過身子大步急急向外走,不敢去看榮妃那張憤怒、戾氣、猙獰、不甘……各種情緒匝在一處,已扭曲變形的面孔。
院子裡是另外一派天朗氣清的輕緩景緻,陽光雖灼,卻也薰醉。我頭腦一陣嗡聲作響,倚著槐樹枝幹還覺得身子往前栽。傾煙忙攙扶住我,捏著帕子為我拭去額角淋漓淌下的虛汗。
這個時節槐花兒早就已經開敗了,零落的玉青色小花兒在這酥土地表鋪陳下厚茸茸的一層,大抵都摻雜進了塵泥中去,卻還可以嗅到時淡時濃的一陣陣槐花芬芳。全在於風的送或不送。
我可憐榮妃,也痛心自己……不消言語,這份同病相憐的悲憫之心與無奈之情,已圖騰成了誰都懂得的一份默契。
陰霾的東西不願再去觸碰,待安總管那廂領著一干人有條不紊的走出小苑後,我們便自漱慶孔蘅一路往回走。他大抵是得到皇上那邊兒去覆命,我則回錦鑾慕虞去小憩。
廣玉蘭並著梔子花的香氣交織連綿闖入鼻息,倒是好聞,卻幻做了另外一種有些恍惚的味道。配著阡陌間一簇簇規劃整齊的紫色半枝蓮,極是可嗅可觀得我心的很。
忽聽身邊偏後跟著的安總管一陣急咳急喘。
我心裡一柔,因心思尚不及從花香花影間飄回來,正恍惚著,便脫口而出:“你注意身子。”
他一默。
我心一動,方覺自個竟不自覺的露了脈脈柔情,實在覺得自己很是噁心,莫名就噁心。便又兀然淡漠了面孔,脣兮勾起薄冷的一個哂笑:“你死了,誰來做本宮的貼身奴才?”
心口一聲“譁啷。”似乎是心臟破碎的聲音。我的,還有他的,即便這分明該是無聲的。即便……心,我還有心麼?
感知到安總管的腳步似乎“簌簌”打了個停頓,不多時便重又挪步跟著我不緩不慢的走。
方才那一句話,我再一次把他傷狠了。不過都這麼些年走過來,他也該已經習慣了我時不時的中傷,又有哪一次不是往死裡逼、往狠裡做?即便我也會露出柔情,有意、亦或無意;但在那之後,跟著臨著的往往會是更為深刻的一輪中傷……
草草杯盤供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自憐宿命無可逆,又作杳杳不歸人……這是命啊,這一切都是命。
不好好兒活著,我怕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難!太苦,太苦了……我非要走到最後不可,非要看看關乎我霍扶搖的究竟會是一個怎般的結局。一定,一定要眼睜睜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