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話 相擁無言慰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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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話 相擁無言慰聖心
藉著遼王與兮雲一事,皇上橫七豎八的牽扯進了很多人,借勢更是削減與抹平掉了幾乎所有對他統治有威脅的勢力。其中也包括梅貴妃的爺爺。正一品太師,以與遼王過從甚密、知情不報、甚至有夥同之嫌削去了其爵位與官位,子嗣不予世襲。
至於皇上是怎麼做到的、如何能夠做得如此順勢、且在這之前又籌謀了多久,我便無從得知,也沒有必要得知。看得出來皇上他一直都在找著這麼一個機會,而兮雲與遼王之事在潛移默化間剛巧為皇上提供了這麼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供他大刀闊斧剷除異己。
梅妃自永慶帝登基以來叱吒了足足有二十個年頭的母家一脈根基,就此終於凋零。
渙散在空氣裡的沉水香漸漸變得稀薄,心知是香爐裡的香料該去添置了。
我抬眸,隔過流露出幾絲天光亮色的纏花窗子向外篩篩的瞥了一眼,這目之所及處的景深皆數沒入烏沉夜色,沒了生氣、也沒了諸多光鮮旖旎。
復徐徐嘆了口氣,止住正在往香鼎中添置薰香的傾煙,要她去為我取了外披,與我一併出了慕虞錦鑾,往乾元東暖閣趕去。
三月中旬了,流轉在周匝的稀薄空氣較之二月漸漸變得濃稠起來,也隨了三月陽春漸趨有了暖意復甦的好勢頭。然而這顆心卻顯然無法如同感應著春的旖旎召喚、探首抽芽復甦的新發嫩草一樣得一個清清朗朗的新生。相反,卻還是一日勝似一日的啃噬著骨髓的沉鬱。
兮雲走了已有一月,自打兮雲走後,這一個月裡皇上日夜留宿御書房、亦或乾元後殿東暖閣,再不曾臨幸後宮任何一位嬪御。
我知道,他是傷了心也失了心的。
這個偉岸高大的男人,這個睥睨天下笑傲乾坤的西遼國王者是真的愛著兮雲。她在身邊時他或許還不覺這愛有多深刻,然而她不在了,突然就不在了,且還是帝君親設局,至兮雲痛殤……他以十分殘忍狠戾的手法不留不念任何昔日溫柔情分的如此對她,實在殘酷的傷得她一直到死怕都是心有餘悸的,轉魂兮怕也再難重拾舊日情路,尋夢也不願觸碰更不願迴廊。在皇上心裡不止有對兮雲痛心又奈若何的愛不得,還有深深的鐫刻入髓的愧。
我把傾煙留在了專供宮娥內侍歇息的一處偏閣,獨自一人踏上玉階,一路走向後殿的東暖閣。原想使公公去向皇上通報一聲的,但那公公目光觸及我時忽而亮了一亮,旋而十分恭敬謙和的對著我行了一個禮:“阮妃娘娘千歲。”後皺眉長長一嘆,於我跟前又湊幾步,壓低了有些嘶啞黯淡的聲線,“不消通報皇上了,為了皇上好,奴才便就忤逆他這一次。”復微停頓,“娘娘權且進去吧!陛下就在裡邊兒呢。希望娘娘……可以喚回陛下的魂兒,讓陛下早日從麗嬪娘娘的那檔子陰霾事兒裡解脫出來。”
這些個內侍在皇上身邊跟得久了、伺候的久了,自然就是無比的忠心。他們會對主子生出一種近似於親人的依賴,雖有諂媚巴結、也有投機取巧藉機斡旋,但大抵還是會希望主子可以安好、可以多展歡顏的。我十分明白。
不過他們那領頭的安大總管會不會也這麼懂得近人情呢?只怕不然吧!似他那般寡淡涼薄的性子……呵呵,只怕也只有安晴天他可以做到寡情寡意涼薄非常,他當真是這全天底下第一負心人!
“總管大人一早吩咐的,如是娘娘您來,便不要攔著。”
那公公又甫地一句把我的神智喚回來。
側目時聽他仍然自顧自款款道:“說是主子您一定有法子讓陛下重新振作的。”
我一默,心底下忽而不知是什麼箇中滋味如浪濤翻湧。我怎麼又想起了那個陌路人……為什麼才對他給予否定就偏又讓我聽到了這麼“石破天驚”的一番話?情念紛雜,兀地湧起性子來:“誰告訴他我一定有法子讓皇上振作的?”柳眉一挑,嗔聲略利,“我何曾就一定有著什麼法子要陛下振作!我是人不是妖更不是神仙,行不出非人的事!”一側身子便想拂袖離去,又錚地念起自己是忽然就失了態。極快的一晃神,終於暗暗平了這無端的莫名火焰,也不理會一瞬便愣住的乾元殿公公,復回身邁步,到底一路往東暖閣行進去。
東暖閣前格是一處類似小書房的格局,在進深處被一道明黃蘇繡山火華蟲的簾幕遮擋著。兩邊狹長的過道燃了一路的暖燭,微微光影映亮了目之所及,縱然微弱卻是如此之多的齊齊發光發熱,竟是比星辰閃爍的室外天幕彷彿還要明亮刺目。
好聞的檀木香摻雜著冰冷的薄荷幽香,是我喜歡的味道。這幻似出塵的味道總讓我有一種摒棄紅塵掙脫諸般假象的錯覺。
微把步子放得緩慢了一些,我就這樣掀開簾子冶步挪入內裡的小書房。
先前見到燭火未闌,我便猜測皇上應該還不曾寢下。他果然還不曾安歇,在聽到足步聲後下意識抬目掃了一眼,目光觸及我時有微微的一恍惚。
我斂眸欠身:“臣妾參見陛下。”再抬眸時他已經把神色收整如常,卻縱是威嚴加身、高傲霸絕的一國之君,也奈何不得不達眼底的那些滄桑與黯然。
他沒有叫我免禮,也沒有發話,似乎我於之他來說僅是一縷過殿的徐緩夜風,去留全憑我意。
我略有尷尬,抿了脣瓣微遲疑片刻,徑自起了身子挪步往他案頭處走過去。
他沒有管顧我,只把首沉沉的頷下去,目光沉在一行行墨色字眼間,做了極認真閱卷的模樣。若不是我方才曾在他眼底深處瞧到了那一抹遮掩無從的別樣,也會被他這副情態徹底的矇騙過去。
“皇上。”轉著足步在他身畔略停須臾,我抬起柔荑,輕輕覆上他手裡擒著的那本不知是何典籍的冊子,展顏幽幽,“這書卷拿反了。”
雖不曾與他目光直視,但從他甫一顫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原本就強做出的氣定神閒委實是被我做弄的裝不下去了。果然是裝不下去了,一遲疑之後,皇上十分倉皇的錯開目光把書卷倒轉了過來:“哦。”又以手指揉揉雙目,輕緩道,“太晚了,朕恍惚了。”
眼前的西遼皇者忽然便顯得像極了一個懵懂脆弱的稚嫩幼童,似乎極需要一個肩膀可供倚靠,似乎極需要一個可以暫時避開悽風苦雨的安全的保護。
我的心揪了一揪,略有思忖,忽地抬手自他手裡將那書卷奪來,又倏然合上。
他被我做弄的一個詫異,依舊慌亂的側目顧向我:“愛妃,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轉眸兀地撞進他這一灣如水晶的目色,我這才發現皇上他的眼睛裡居然是噙著斑駁淚漬的,居然是微微泛起紅波的。又在同時霍然明白了為什麼他方才不敢理會我,為什麼要以書卷做掩護的把頭一直埋下去。他是怕我發現他此時的孱弱,他的帝王之尊至使他造就了這副自苦的性格。
皇上意識到他的祕密被我發現,又忙與我錯開目光抬手去揉眼睛:“真是太晚了,朕睏倦了。你也早些回宮去歇息吧……”
“陛下。”我輕語打斷。
他便真的沒有再說下去,只靜靜定格著,披光著波似一尊白玉鑄就的神像。
這一遭為的就是把皇上從濃郁的悲傷之中往現實拉回,這是早在過來之前就已打定在心的主意。我又把心往下橫橫,目色就勢在他身上一路看定再看定:“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總是要往前看……”
一句話不曾吐完就生生卡在喉嚨,上不來、也咽不下。我蹙眉微驚,是皇上他猛地一下一把摟住了我的腰身,把我就勢往前框在了他的懷裡。
他摟得緊緊的,死死的,似乎那所有經久以來強持著的激烈心緒在這一刻都盡數的迸發了出來,緊密的力道令我漸趨有了窒息的憋悶,腰身也有些依稀泛疼。
皇上是一位至情至性快意恩仇的風流天子,我明白他此時此刻心裡有多麼苦,多麼想要借一個什麼樣的勢頭以滋宣洩。我願意做他這個心結的突破口,誠然是願意的,因為我是他的妃嬪,他更是我在往後漫漫無涯的冗長歲月裡唯一的不可逆的倚靠了……我遲鈍的抬手,手臂僵硬的在半空裡停頓須臾,便就勢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輕輕摩挲,然後又從肩膀撫上他帶著些微涼意的脖頸;指尖起了漣漪,旋即摩挲向上撫上了他的臉、他的眉目。
他把頭向我懷中靠得愈近,喉嚨裡瑟瑟的哽咽啜泣輕輕響起。
這樣一個承載著天底下所以韶光的風流帝王伏在懷裡低聲飲泣,即便是與他十分不相熟不相干的人也未見得不會動容。我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終於不再遲疑不覺,在他束著冰冷金冠的腦後抱著他的頭框在了懷裡。
金器與髮絲之間觸感的落差讓我指尖起了漣漪,皇上忽然失聲痛哭。
哭吧,哭了又如何?若是這樣可以讓他好受一點,若是眼淚可以洗刷掉心底裡所有的意難平,縱是哭上一夜那也都是值得的……
仔細想想,其實皇上待我也算是極好的。他是皇上,他的顧慮太多,我自然不能奢求他如尋常人家的丈夫對待妻子一樣的對待我,況且我也不是他的妻子。
他賜我美名,賜我名分,又曾對我那般的寵愛過,這些難道不是一個帝王對待嬪御應有的極致?卻還要他再做什麼?
“愛”這個字眼於我們來說太奢侈,我也從未問過自己對他可曾存有愛意,以後也決計不會去問。因為我與他之間、後宮裡任何一位妃嬪與他之間都不存在所謂兩情相悅的愛。我崇拜他、敬仰他,一如百姓敬仰英雄一般的敬仰他。我是他的后妃,是他的家人。
若能相濡以沫,何俱流年變遷?只是命中註定的,他與我,誰也得不到可與相愛之人相濡以沫一世無虞的蒼天垂憐,此生註定是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