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四十二話 風雨前兆

第一百四十二話 風雨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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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話 風雨前兆

我開始避諱去想安侍衛,不……是安總管。

他於我而言再也不是昔時那個安晴天,不是與我在秀女宮、在玉華池結識的那個令我哭、令我笑、令我喜、令我悲的趨於完美的良人。誠如我對他所說的那樣,我的安晴天已經死了,在冷宮裡時就死了,所剩下的不過是另外一個與他絲毫不相干的人、以及已經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的我。

是的,霍扶搖也已經死了,她的安晴天帶著她一起走的,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就這樣麻痺自己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無論在想或是不想他的時候,我都會以這樣的方式告誡自己一遍。每一遍都是形如凌遲的痛苦、以及幻似新生的解脫。

但安總管的身份既然已經被我知道,他便不再如往日那般費盡心思的刻意躲著避著掩飾著。因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而我又常有伴駕,做弄的無論有多麼不情願,我與他卻總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這無異於為還不曾來得及結痂的新鮮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於是我開始尋找各種不同的理由避開皇上,或推諉說身體不適,或說氣血失調,亦或在他招幸我時刻意避開至使他找不到。

還好皇上盛寵兮雲,也沒有因了我這隔三差五的狀況頻出而怪罪什麼,我也過得安心。

二月初的時候落了一場雪,哀哀白雪飛揚颯沓,把紅牆金頂的威威殿宇包裹進了素白又慘淡的景深當中,威儀之感於風雪裡顯現更甚,又加之一種歷史的雄奇與蒼涼之態。

西遼皇宮儼如一個鬢髮滄桑的老者,是真的很老很老了,一如在流光裡坦緩又匆促的漸趨老去的心與魂魄。

兮雲來我這裡找我品茶,並沒有帶任何宮人,只是撐開一把竹骨天青傘就著滿天減了勢頭、但尚還不曾完全停息的風雪輕輕嫋嫋的踏風踏雪而來。

我正在新修的小院子裡隔著風雪賞看遠方一排傲挺青松,見狀便親自將她迎進內室去。

傾煙很有眼色的上了暖身的薑糖水,簇錦並著妙姝指揮著小宮娥去添了沉水香,爾後做了個禮便退下去,邊放下了鬆鬆挽了個結的米色湘簾。

相對一時無言。

我自打與安總管無意間做弄的邂逅之後,心境就比從前愈發老邁,這副身子通常再駕馭不起恨、更駕馭不起愛,整個人都變得十分寡淡。

兮雲亦無言,斂了眸子微微垂睫,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

氣氛一時就著麼僵持著。

配了紅糖的薑茶在小瓷碗裡飄散出嫋嫋霧氣,顏色被籠了一層硃砂樣的斑駁,很是綽約氤氳。搭配著如是一懷寂靜氛圍,心境倒是極配合這時宜。

隔過撲入眼簾的一層水霧斑斕,我順勢去看眼前的兮雲。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細細的瞧過她了。

她清瘦了許多,面上塗抹著鮮花研磨的新鮮脂粉,但依舊遮掩不了憔悴枯萎的顏色。看來經久以持的陪王伴駕也是極傷身的一件事情;心裡有些戲謔,卻是因心疼而滋生出的戲謔,不覺就勾了勾脣冷笑幾聲,摻著微微的苦。

她忽有感應,甫一抬眸子便又蹙起了眉彎看著我。

喉嚨一哽,我忍住就要漫湧而出的感傷,強持著脣畔這苦澀低迴的笑:“為什麼。”淡淡笑喟,“雲姐姐,為什麼我們就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太多的人事轉眼就變得滄桑,為什麼身與心突然就變得那麼那麼的受傷……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

幾回煙雨樓臺終望斷,幾重高閣空樓朱顏鎖,人之一世無關風光落魄,橫豎臨晚境時,總歸是會傷流景的。人來到這娑婆世上耗了時光走這一遭,歸根結底就是為了受罪而來……

她依舊瑰麗風華的面靨上恍惚起一層淡淡的光,旋即重又垂垂眼睫,啟脣嘆了口氣:“扶搖啊,我來給你泡一壺茶吧!”於此抬眸莞爾,“過會子從你這兒出去之後,陛下與我約好了在止浮池湖心亭裡相聚。”她微揚了細細彎彎的丹鳳盈眸,分明是滿含期待的語氣,但瞳孔裡糅雜著故意強持的深意,“那兒是一處觀賞冬雪的極好的地段兒,我便是帶了這茶過去給皇上衝泡,先為你沖泡一壺嚐嚐味道。”

我不由淺蹙眉彎,實覺兮雲今個有些不大尋常。她方才一進小院便有些失魂落魄,我只當是路上冷、動著了;可眼下這話又實在是太多了,她要去陪皇上告訴我做什麼,要去哪裡陪皇上、給皇上泡茶賞雪又告訴我做什麼?

我的心境她是識得的,特別是耀升阮嬪之後的這一陣子更是不爭不搶樂得清閒,難不成她還指望我能醋一醋、妒一妒?又或者,她是在試探我,她懷疑我這一陣子的不爭不搶只是一場暗醞心計的蟄伏?

惝恍尋味時,兮雲已經自顧自起身,蓮步涉水的行到進深處,隔著湘簾吩咐婢女去燒一壺滾燙的水。

不多時熱水呈上,她不急不緩悠悠然落座,以廣袖內揣中取出一個醬粉色底子匝金銀線的精緻小錦囊,開啟錦囊,以果木小勺將內裡的茶葉取出一些倒入滾燙的開水中。

“馥姐姐。”我下意識啟口攔她,“水這麼燙直接放茶葉……不該吧?”我不是有意要她尷尬,頓一下,噙笑試探著道。

她不曾抬目看我:“無妨。”只是淡淡,“反正這茶也是不需飲的。”

“嗯?”我忽詫異,著實不解她話兒裡藏著什麼不好直說的真諦。

“呀……”這時她忽而微微噤聲。

我蹙眉忙去顧她,見兮雲蹙眉復展,旋而抬了眸子看向我:“瞧瞧,一說話便分了神,竟不小心霹了指甲。”

聽她如是開言,我鬆了一口氣,又見兮雲將才滿了茶湯的小壺提著往旁邊隨心一擱置:“只是這茶不能用了,因為斷了的指甲不小心掉了進去。”

“沒關係。”我還是覺得兮雲行為舉止很是奇怪,不止是一個反常可以詮釋的,還有些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真切含雜著的欲蓋彌彰、以及昭然若揭。但這一時半會子我誠然尋不到事態的源頭,只好這麼繼續與兮雲相互敷衍下去。

兮雲抱愧的一笑,起身拾起放於身旁的天青竹骨傘:“那隻好下次再來你這裡飲茶小聚了。時辰快到了,我得去伴駕。”

“我送送你。”我很自然的也跟著起了身子。

她頷首一笑,與我一同往門邊走,忽地一不小心碰翻了方才倒入茶湯的茶盞。

我也沒在意,就這麼很順勢的把她送了出去。

雪已經停了,阡陌宮道被鋪陳起鵝毛一般的沉冗白色,兮雲纖小的身影獨行其中顯得極是孱弱,令人不自覺就狠狠的揪了一把心,如此莫名。

“送到這裡便可,快回去吧,當心凍著。”她止步,柔言柔語的一句囑咐,這關心脈脈的調子不自覺令我想起昔時我們之間還不曾有鴻溝、還保持著最真摯善良不可擊破的姐妹情時她的每一次關心,“橫豎都要走了,再送也留不住。”又兀地這麼一句,口吻很是含殤。

我又一恍惚。

她甫一斂面上這層淺淡黯然,復頷首對我道:“你回去吧,我這就去止浮池了。”

實在覺得兮雲今個不僅反常、不僅話多,而且拖沓。我收收心緒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亦頷首應了她一句。

不知是因為天氣清寒,還是人的不同尋常,這情這景忽的滋生起一種近趨於永別的無端不祥。被這樣一種不祥之感隱隱驅馳著,我不敢再這麼同她耽擱下去,匆匆話別之後就轉身往內室中走。

半路鬼使神差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兮雲已經沿著阡陌宮道不緩不急的冶冶行步,淺淺痕跡有規律的在她身後延展了一路,斑駁了一路的飛鴻雪泥。這纖細柔和的身影彷彿要融入到清虛的無垠裡去,這一瞬間,令我莫名就很是感傷。

這一路回了內室都很心神不寧,不安的隱隱感觀一陣一陣的著了魔障般拂過我躁動的心脈。

“娘娘……”

才一挑簾子,傾煙便十分侷促的喚了我一聲,聽語氣也是焦灼不安。

莫不是今個兒就是個不安的日子,攪擾的任何人都亂了心智?忽地生起這麼個可笑念頭,我卻並不曾覺得好笑:“怎麼了?”邊發問著,也就邁步繼續往裡走。

還不待傾煙介面回話,我兀地一震!

目光在那同時甫地觸及到小桌上一痕詭異的黑紅色澤!

方才我與兮雲面對面落座於此泡茶聊天的,好端端的怎麼就……

心口一陣擂鼓,我被撼的喘不過氣。這詭異無比的黑紅色是自兮雲碰翻了的茶盞裡流出來的,是專屬於致命毒藥的顏色!

意識兜轉,我忙疾走過去湊近看那尚有溫度的茶壺,抬手“啪”地一聲把藍綠琺琅壺身倒扣。

“刺啦……”一陣焦焦蕭音登時在耳畔叫囂起來,探目去看,與那黑紅色澤一個顏色的汩汩茶湯在這瞬息齊齊流瀉,因濃稠繁密而泛起一個個接踵不斷的微小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