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一十四話 最後路一程

第一百一十四話 最後路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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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話 最後路一程

他是最煩拿遼王說事威脅,因“遼王”在西遼國也是一個不可觸碰的辭藻,因皇上對遼王明裡遷就、實則暗地裡的那份忌憚與牽制。

我可以預見自己的失寵,但我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走進冷宮的囚籠。

西遼的皇者,他冷厲可怖的一面又與暴君有個什麼分別?

遙遙記起他當年對酌鳶的那一句“少姻緣是吧!朕便讓你再無姻緣!”而斷絕了酌鳶的後路,將她送入森怖的冷宮。而今的他又以一句“那麼便到冷宮裡去清醒一段日子吧!”而將我就這樣輕飄飄的送入了冷宮去。

皇后和容瑨妃的態度不溫不火,這等事兒無論她們能否伸手顧及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都是不願顧及的。我於她們而言本就是一顆不靈光的棋子,一顆廢了的棋子,棄之隨意,不覺絲毫可惜。

呵,呵呵……人情世態素來就是如此的直白簡單、淡泊如斯的一件東西,不是麼?

淡衣素服、遍身淺色勝似縞素,我挽著一個裝了簡單幾件貼身衣物的包袱,便是我進宮時阿爹阿孃親手為我包裹了香米粥、哥哥為我打了層層牢固花結的那個淺藍色粗布包裹,嫋步蓮蓮的離了這座華美到晃瞎了人的眼睛的寢宮,臨著門邊終究還是忍不住側首注目,最後深深瞥了一眼:“這慕虞苑,往後就要封了吧!”音波平淡,是真正的無喜無悲。

傾煙蹙眉寬慰我:“奴婢們等著婕妤回來。”

我搖首嘆氣,並無它語。回來?或許不回來,也好……

簇錦、妙姝跟在後面兒哭的抽抽噎噎,小桂子小福子也已眼淚凝噎、面色萎頓。

這般的生離其實與死別沒有什麼分別,但又比死別更為痛苦煎熬。人都是有感情的,與這些侍婢們相處了一年多,相處的久了,也難免就有了些濃濃淺淺的眷戀。我心中酸澀,眶子裡斑駁起幾不可見的霧靄,語氣仍是平和的:“我在時並不曾能叫你們跟著我享一日的福分,依著宮裡的規矩,在主子被打入冷宮之後的兩年內,你們還得死守這裡掃洗與看護。待兩年一過,日子到了,就可以去旁的宮裡跟著一位新主子,千萬好生服侍,機靈著些,天見可憐的,讓你們能跟著一位有福氣的主子,也好……”

“到時候婕妤您早就回來了!”傾煙打斷,聲音是輕小哽咽的。

我並不願拆穿她的自欺欺人,終於向上勾了勾脣:“好了,你們原是不能送我的,莫壞了規矩,我自己走。”

“嗯。”傾煙懂事兒的向我頷了頷首,“奴婢們會日日夜夜為婕妤祈福,等著婕妤早日回來團聚。萬望……婕妤保重。”

後面兒跟著的慕虞苑一眾人也跟著附和。

我勾脣淡笑,淺嘆一聲,鼻息帶些微嘲:“我是自作自受。”便轉身前行。

是啊,自己造的孽,早晚要還的……

在不知不覺裡,我已做了太多惡事,我使過心機耍過手段,扯過幌子發過綺語,我還與安晴天有著見不得光的勾當,我還害過人的性命……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怎麼能夠不加償還?因果因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說死了的,怎不是麼!

所以蒼天憐我,讓我在陽世尚有識的時候,便要我慢慢兒把這一切都償還了去,所以用了我的孩子去抵我欠下的人命,所以要我以漫長一世的餘生在冷宮裡對著青燈古殿,來消磨掉鮮豔的紅顏、來檢討與償還這個身子所欠下的彌深的罪過。

其實我很怕……我一直很怕。怕自己,是會下地獄的。

如此,若能以此身在我尚且有識之時,還清我這一身的罪和一世的孽。這樣,也好啊!

“婕妤請再受奴婢們一拜吧!”傾煙有些淒厲、有些嘶啞的聲音在我身後兀然響起。

思緒牽回,我心顫了一下,卻沒回身。

身後是傾煙領著一眾侍婢“噗通”跪下後齊齊叩拜的聲音,他們行了如此大禮,他們沒有言語,只對著我行下了這如此大禮,興許也是最後我所能受下的大禮。

我還是未動,足下的步韻卻有些紊亂了,淚水也不爭氣的錚地就轉轉的鋪陳在眼眶。最終咬牙狠心,咽回了喉管不能自抑的細小抽泣,一步一步,步步行離,離的絕塵。

別了,此生的慕虞,此生的錦鑾……

樹樹夏花如火如荼,涓濃爛漫中又想起當年哥哥送我入宮時,我最後的那一轉身,也是這般如出一轍的春夏璀璨,也是這般毫無二致的悵然欲泣。

永別了!一些人和事……

去冷宮的路很長很長,長到要耗盡我這一生。而再長的路也終究有要走完的時候,待到那時,殊途同歸,誰也沒什麼不相同。

當我抬眸已能望見那座被寂寞哀傷浸泡著的宮苑時,這最後極短一程,居然是兮雲來送我的!

她著軟底子嫩粉鵝黃的純美宮裝,發挽飛仙,與素衣淡顏垂華綰髮的我形成一個很是鮮明的對比。

她遞了眼色屏退跟在我身邊的兩個內侍,顰蹙眉心,持著十分複雜而讓人看不通透的目光顧我:“對不起,我也不願的。”

出口的調子含著真切的悲傷,我知道這歉意必定是真切的。沒有做聲,受下了她的道歉,我自然受得起她的道歉,不是為我,是為我的孩子。

她幾不可聞的輕輕一嘆,蹙眉斂眸,波光淵深的更加無法看清看透,但那其中分明藏著怕連她自己都梳理不清的糾糾葛葛:“我騙梅貴妃為她做事,以將你未出世的孩子害掉,來換得她的信任;其實……我是為了自己,又也不是為了自己。”

這分別竟有些宛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意味了!只是分明那“將死”的人應該是我,卻這些心跡竟是被她給吐露乾淨。

她的話有些顛三倒四,我知道那是因為她太想太想使我明白她的無奈。可明白不明白的,又能有些什麼不同了?我在心底哂笑,漸連笑意也無。

輾轉須臾,她又是一聲唉唉切切的嘆,最後抬起眸子定格在我眉宇之間,口吻沉澱:“扶搖啊。你如同一張白紙一樣的單純、乾淨,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比起外邊兒這個看似繁華鼎盛,實則吃人不吐骨頭的,遍佈著血腥的風與陰霾的雨的世界……或許冷宮,更適合你。”

我心一沉,只覺自己漂浮了好久好久也沒個託付處的心,在這當口卻被莫名填滿了。

她說的沒錯,她到底,還是那個瞭解我的沈兮雲……

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我確實委實不適合這個滿眼浮華、一片虛幻的玲瓏世界,可我卻還斂束不了這與生俱來的天**望。我也會貪婪、也會妒忌、也會浮躁、也會……貪婪的太多太多。

無論如何為自己這深宮一路所作出的那些惡事進行開脫,即便有些非我所願,可我還是做了,歸根結底也無非就是一個理由:人就是這樣,容不得別人壞,更見不得別人好!

不承認?別裝了,莫做弄了,那是在自欺欺人……除非你已不再活著,那方有可能不再有著這等的天性原罪。

不止是我,兮雲復是,誰都如是!

我的心情當真是委實的平淡了。不是不恨,是太累太倦,我只想好好兒的休息一下,不願再管顧情仇恩怨。

我沒有理會兮雲,甚至不曾再多看她一眼,一步一步,迎著榆莢落英,穩步行入了那座被這繁華世界遺忘的清冷角落,懷著極崇敬的心情,一如當初 ,初初步入這充斥著太多惶然無知的西遼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