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話 她再也不會回來

第五話 她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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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她再也不會回來

宮中歲月容易過……

韶華白首、啼血涅槃,往往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自打晨時皇后領著四妃來訓話過後,一整天便也沒得什麼清閒;接連便是尚禮司的姑姑們來教授一干禮儀,如自稱、如請安等。這麼一連串的聽下來、學下來,天色也慢慢至了黃昏。

隨頭頂一片蒼穹漸次深沉,幽幽深宮之中又接連點染起了一簇簇闌珊燭影。若拋開諸多本就懷著的、和被惹引起的一干煢煢情緒不提,這般景緻也是極美的。

淡淡然、靜靜然,若幻若真的美麗又飄飄渺渺自幽處來,一瞬便彷彿置身於七寶蓮臺。

而自晨曦直至步入曙色、再至天幕黯淡,那缺席往了御道去的江于飛,卻再也沒回來。

我與兮雲聚在一起,將廂房裡幾盞燭臺漸次點亮,終抵不過心下的空虛之感,忍不住淺淺發問:“雲姐姐,這個時候了……江于飛為何還不見回來?”

兮雲去點燭火的素指甫地僵了一下,低首一默。

溶溶暖黃色光影將她面上表情映出幾分蒼緩,無言片刻,我也錯了眸子不再多話,心裡落寞更深。

我知道我的問題不問也罷,江于飛,她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晚風穿堂,將雕花木格子窗帶起簌簌輕響,燭光隨了勢頭搖搖曳曳,帶起一簇簇飛翔的美感來。

“也是報應。”便聽兮雲幽幽一啟朱脣,聲音不大,可帶著韌,“誰叫她那日初入宮閨時,便聚了一群小主炫耀家中珍寶,還帶頭嬉笑於你?”於此側首顧我一眼,波光流轉間掩去脣畔一抹淡笑,復又端正了神色,“那時我便心知,她這般浮躁高傲不知收斂、又品行不善的人,在這深宮之中惹了是非、引致了禍患也是早晚的事情!”復一頓,徐徐做了一個吐納,“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罷了。”

這樣的話題本就沉重,又加之如此寂寞的夜、如此幽幽的燭影。我心念恍惚、微微一顫,實覺這深宮之中的森然與可怖,居然是這般的令人髮指!

又回想起白日裡,那幾位娘娘言話時都句句話裡藏針。不禁又對往後女人之間不可避免的勾心鬥角,而起了一層未雨綢繆樣的疲憊……

榮妃是漱慶宮主妃,雪珍嬪乃是側位,可看情勢卻又與榮妃不睦。

這後宮裡頭明裡暗裡也就只有兩派,一為皇后一為梅貴妃,如此看來這位珍嬪娘娘自然是皇后的人,卻為何被安置在了榮妃宮裡?

“妹妹可是累了?”正不得解間,兮雲見我神色恍惚,便湊到我近前拉著我坐下,顰眉關切。

我牽回神智,實在學不會藏住心裡的話,抿抿汀脣:“雲姐姐,扶搖心中是有一不解。”軟眸微斂,淺淺道,“關於……雪珍嬪娘娘的。”

我把話停在了恰到好處的地方,縱不說破,她也合該聽得明白。

果然,只見兮雲嬈嬈的面靨間起了一層遲疑,似在權衡。不多時斂了眉目,終是輕聲道:“想來是皇后太熟悉皇上的心思,顧她將自己人放於了漱慶宮,任憑梅貴妃牽制勢力,不至皇上懷疑。”

懷疑麼?便連後宮之中與自己共枕同榻的親近人,皇上都不能放心、且要時時協調和提防?

“那麼想來,與梅貴妃相交甚篤的妃嬪,也有處在皇后一派宮妃宮裡的了。”在雲姐姐面前,這些不該說的我也就沒怎麼再顧慮,羽睫微抬,“這麼做是為了讓這兩派相互牽制,不讓任何一方獨大……這也是為何皇后與梅貴妃這麼多年相爭相鬥,卻又各自平穩非常、伯仲不分的緣故了。”微微思量,我又道。

兮雲抿脣微笑,抬手覆上我的皓腕:“你心思本是玲瓏,只是太善良了些而已。”又一緩聲,“希望你這份玲瓏剔透,將來用在正經處,我們姊妹方能相互照應、明哲保身。”

我頷首,即而又想起什麼,不由將那狐疑盡數問了究竟:“姐姐,今日我看到梅貴妃髮間,插著鳳頭步搖呢。”半回想著,“不知是看錯了還是怎的。若是沒看錯,她豈不是大大的逾越麼?”抬眸凝向沈兮雲。

這宮中穿著、飾品皆有講究,好比五爪金龍只有真龍天子方能著裝與作佩,這鳳凰也是一樣,除了正宮皇后,宮妃也是可以隨意佩戴的?

兮雲斂了眸子:“縱是她戴了又如何?”口氣淡淡的,有著些許沉澱,“梅貴妃與皇后娘娘平分秋色,母家勢力如此,皇上對她素來寵愛又依從,便是皇后有時也要讓她三分。”復一嘆無聲,“這類無關緊要的逾越,自然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在民間時便有傳聞,梅貴妃母家根基淵深、舉止素來雷厲風行。時今才入秀女宮,便領教了她好生狠戾的手段!花裡挑花百鳥擇鳳的選秀,自是需要那麼一兩個犧牲者,是以殺一儆百的……我心念兜轉,不由復又繞到了江于飛身上。想來江氏覺得自己出挑得很,居然動了心思欲走捷徑,效仿當初的雪珍嬪,往御道去與聖駕偶遇。

機緣是天降的,這等福澤豈是人人都可有得?到了最後落得個不聲不響的消失,也著實不知該作何感想了……縱是梅貴妃做的,但既註定要殺一儆百,皇后娘娘也自然是不聞不問順水推舟的準了。

“雲姐姐。”我復啟口,“江于飛的父親,畢竟是正三品總都御使。這無端端的少了一個人,宮裡頭也不追究麼?”現下的我實在不聰明,也學不會心裡藏事。相比沈兮雲的內涵淵深、處變不驚,我著實不知差到了哪裡去。許也正是這般,才與她姐妹情誼甚好。是一見如故,也源於後天積累。

兮雲挑眉:“追究?”輕輕一訕,旋即有些奈若何的意味,“一入了這後宮,便都是皇上的女人,哪裡還是什麼家族裡的閨秀小姐。”於此搖首,“竟日連天也不知有多少宮妃殞命,若說追究,可追究得過來麼!”

“那也總得有個說道吧?”我顰眉不解。好歹,好歹那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兮雲將髻上固定之用的小簪取下來,一頭青絲便如潑墨般盡數垂在她纖纖雙肩:“只說病逝。”淺淺介面,語氣帶了幾分煢色,“亦或乾脆不說。待日後擇個時機,只一併說歿了就好。”

聽著她淡如清風的一番話,理智又明白的讓人只覺殘酷。

她出身大家,想來對這鬥角勾心、明爭暗鬥早已見慣不怪。怕也只有我這個通州小戶,做不得似她們這般如此理性……

心下忽而泫然欲泣。縱使江于飛那日再怎般侮辱我,我也始終釋懷不得這麼好生生一個人轉眼便……

只好在,如我這般出身與姿色,日後也定是個被撂牌子的無疑了!如此,身為宮婢做夠五年,只要活著便可出宮重見天日,是否可以離這陰霾與造業稍遠一些?

“扶搖。”兮雲輕輕一喚。

我止住思緒側目去顧。

她面上已染了疲憊,按落方才諸多森然話題不再提及,只淺淺一笑:“明日有半天得閒,我們姊妹去御花園走走可好?”這時的兮雲忽而有了些年淺姑娘合該有著的小歡喜,對於瑰麗繁美的御花園,她也是期待的。

只在這時我才驀然發現,原來我的心性已然比同齡姑娘不知蒼老到了哪裡去。在她們眼裡心裡興趣昂然的事或物,於我居然提不起半分合該有著的期待與盼望……

依我的素性,原是喜靜而厭動的,但轉目見兮雲一臉期待,也實在不忍壞了她的興致,便莞爾一笑、微微點頭。

一夜思緒繁多,又感懷繁多。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分明頭腦已竭力放空,可闔眸之時仍莫名其妙便滾下淚來,於無聲處。

不知不覺已入夢闌,枕著離離合合的一重重更漏,清寒鎖宮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