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話 勢頭難扼·隆寵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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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話 勢頭難扼·隆寵愈盛
我自認為我並不是一個壞人,我不善於玩弄心機,我更不善於做那虛與委蛇、狡詐陰險之奸人!但我還是一次又一次扮演了這樣的角色,就在連我自己都渾然不覺的時候。
命運是欽定,然時局如涉水,波濤洶湧的明暗勢頭、風風浪浪,那是我所不能自由掌控著的。
我與榮妃雙雙跪落在皇上腳下,皆把言語氣息屏了。縷縷金陽篩過窗子撲打進來,目之所及處刷下了一層極厚重的華彩,瞬時蒸騰起戀戀的懷舊味道。
微抬首揚眸,我窺見陛下威威面孔間流露著的隱隱若有所思,心便沒來由的一慌。
“這‘又’是……為了什麼?”他在我一斂眸光時猝然啟言,重音落在“又”上,聽語氣似含著笑、又匝疑惑、摻雜無奈。想必後宮女人之間的糾葛繁冗,這竟日連天也實在令他心煩!
也知道這後宮乃是陛下放鬆身心的地方,若不僅沒令他覺得輕鬆還反而給他添了堵,那他恐怕不會繼續待見這些使他煩悶的人了!我原不想,但是榮妃欺我在先,走到這一步也是沒得法子的事情:“還是請,榮妃娘娘先說吧。”脣畔囁嚅,我垂了眸子似是謙和。
他沒動聲色的默許,但室內沉默依舊,榮妃並未開言。
顯然她也在忖度這話兒該如何言語,總不能告訴皇上她來這裡是得了梅貴妃的授意、為韶美人出頭;亦不能哄騙皇上她是來探看我的,皇上不會信。
又過須臾,只聽聖上嘆了一聲,復又言道:“阮舞涓,你來說!”語氣已有些不耐煩了。
“是。”我脣兮軟款,應了一聲後適才緩緩抬首,目光俯視地面,語氣淺薄而正式:“今兒個晨時在御花園裡,妾身有失宮妃儀態,如此……榮妃娘娘前來訓話。”語氣很無辜,似乎沒含半點不滿亦或憤慨。只是,任誰也能聽出其中這隱於暗處的嘲諷!
訓話?榮妃並非我錦鑾宮主位,便是連容瑨妃都不曾說些什麼,她這又訓得是哪門子的話?卻不可笑麼!
而言到這裡皇上便也應該瞭然,是榮妃存了私心過來苛責於我的。
抿脣微嘆,這嘆息似乎幾不可聞,又偏生一絲一縷都不落的潛入了人的耳廓,我平和著神態,甚至其間真有一絲抱愧流露:“是妾身不好,一時不知哪裡又將榮妃娘娘給惹了怒,娘娘推了妾身一把原是以滋告誡,如是……”於此登地收住,有意拿捏了這麼個恰到好處的分寸,“甫一聽得皇上來了,娘娘一失驚,便是跟著妾身一併給跌了倒。”
“皇上!”話音甫落,身邊默跪良久不語不言的榮妃突地起了一喚,只旋即卻又收住斂住沒了下文。
這倒是委實令我奇怪!對於我公然直接的嫁禍,她竟毫不解釋、竟就要這般以沉默為應對不成?
又轉念,方看出這位漱慶宮主位自然比酌鳶沉穩許多,她自知皇上時今偏寵我,又本就是她得了授意前來訓斥於我的,故對於我順水推舟的陷害,她縱生百口也難辯駁一二,也只得以無聲為抗衡了。
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了後宮綿裡藏針的諸多伎倆、許多瑣碎,這事兒說白了也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皇上訓斥了榮妃幾句,並罰她於自己寢宮之中禁足一月。
有人做了勝者、便自然也會有人吃下啞巴虧。榮妃、酌鳶於我這裡前前後後的都吃了癟,梅貴妃一派加註在我身上的怨氣、亦或者說加註在皇后這邊兒的憤恨之氣便愈發的濃盛。我自知,往後時日會遠比現下要更加的坎坷難過……
經了兩遭風波,許是我柔弱單純的表象喚起了一個男人最天然莫逆的保護**,自此之後,皇上更加疼惜於我,我所身受聖寵也日益愈盛。經久以持,竟成為西遼後宮繼梅貴妃後又一常獲聖眷的天子嬪御。
當晚,皇上只是擁著我一併在慕虞苑裡用了晚膳,卻並不曾留宿。按著以往慣例,他今日去了皇后那裡陪伴皇后。
送走聖駕之後,便命宮婢燒了熱水準備歇下了。
於是寥寥沐浴一番,後換了寬鬆雪紡大褶子睡裙。浮躍於天幕的梨花月有些晃眼,大刺刺的攪擾的我睡意卻難聚。
又或許是感染了繁冗不堪的心緒,我心裡難過,倚著床頭恍惚了神情,目色含淚。
傾煙素來貼己,察覺了我神采裡的異樣,便借了送玫瑰茶的便利來軟語寬慰我:“舞涓,奴婢雖然不才,卻只知道身為後宮女眷,此生此世莫大榮耀便是能得皇上的心。時今陛下如此疼愛舞涓,這莫不是後宮諸位主子所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祈盼著的!您又何意愁顏呢?”
我的心思並不在這裡,反應難免漠然了些。緩緩兒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涼色目光與脣畔一抹冷意倒也相合:“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霍扶搖也竟然會做出這些不齒之事來!”淡淡的,煞是嘲諷,煞是哀傷。
聖寵我不稀罕,因我不曾上心,便又如何會傷心?因那所謂“疼惜”所謂“愛意”原也不過都是假象,這宮裡的妃嬪大抵也都如我一般與皇上有過好時光,正因如此,所以她們才遲遲不能釋然,遲遲都放得不下,那我又為何還要重蹈覆轍的去上心?
但人可以驕傲,日子卻還得過!宮裡的生活從來就容不下真正的高潔與善良;學不會在渾水裡生存,所等待自己的那條前路便是通往煉獄的死亡之路……雖然活著,也與身處地獄沒甚不同!呵。
傾煙識得我話裡意思,默然片刻,抬了眸子語氣溫潤:“舞涓只是自保,沒有錯處。”又漠然如我。
心裡明白,她所經受的薰陶、禮教,從來都與我不同。畢竟在我不曾進宮之前,我也有過一段順心隨意的簡單生活,而她不曾。
“況且舞涓善良,偶然一兩次手段那是不可避免的。”她邊思量著,“不然會被欺負的抬不起頭來。”
“呵。”微微苦笑低迴在我脣齒間,不覺舒展了顰蹙的眉心,旋即復落一嘆,“善良的人才最可怕。”我搖首微微,軟眸浮籠了煢哀自嘲,“正是因了我平日素來良善、素不撒謊;所以使起手段、撒起謊來,別人才會相信。”旋即自嘲如故,“待有一日,手段用得多了,就不靈了……”
識得我心境使然,傾煙很有眼色的默了默言,緩而垂了首去,適時將言語緘默。
一通心緒無處發洩,幾多輾轉、己自抱愧、暗自折折磨磨……
往後的日子,皇上幾乎夜夜都來。
陛下是一個極性情的人,即便有些時候因為某種顧念,他也會雨露均沾;但在更多時候,他若真喜歡著一個人,便會日日夜夜總與她在一處,其間決計不換其餘宮人做了新寵。直到厭倦的那一天,方才離開。
帝王恩德雨露,來的決絕,離開的也是決絕。心知肚明,這些都不是愛。他是帝王,他的心一向蕪雜,他從來都不曾有愛。
故此,這陣子便是我獨霸了皇上。莫論這宮裡的老人,就是新晉嬪御也不見他多去看顧一眼。綠頭牌根本不消呈上,那些個都成了擺設。
他喜歡起一個女子,便會對她極好極好;他當真無愧於風流天子,他那幹練瀟灑的舉措總在極隨意間,便能徹底俘虜一個女子的心……
有些時候我會有一種錯覺,錯覺我們之間是一對齊眉舉案、恩愛白首的……夫妻……戀人。
但每到這時,那勾龍繡章紋的一席明黃,便會冷不丁的刺痛我的眼睛……
在這種經天連日的幻實交織中,我漸漸迷失了本就不清明的心智,我避諱去想除了皇上以外的那個“他”,我亦開始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幽幽的心事如同雜亂無章的薔薇一樣難以架卻,久而久之它便蒙上了厚重的塵梓埃沙,再做不得在世如蓮、淨心雅素、不汙不垢、淡看浮華。
帝宮森森寒幾許,縱有羽翼,只怕亦難九霄得扶搖、天叫心願與身全!
入冬了,一年過去、大雪又下,轉眼已是永慶十九年二月,宮裡的紅梅開得極好。
這是落入風雪中的孤絕精靈,謳歌著關乎盛世人間的滄桑百態、蒼生芸芸、命途惘惘;飽綻了極盡殷紅如血的顏色,把凌傲宣洩在了無邊無際的風雪肆意裡,百花蕭寂後,冰雪素白、莽莽蒼蒼,卻它開的睥睨含笑、丰姿招搖。
我正漫步錦鑾宮之外一簇簇紅梅宮徑間賞花,迫於蕭蕭北風帶起的刀刺寒冷,雙手交疊著往狐毛暖袖中縮了縮,卻並不能影響極好的興致。
其實這裡不過只能窺看到梅花的一隅風骨,又哪裡能把那卓越丰姿盡收在眼底呢?論道起來,秀女宮小花苑處那一大片梅林,才是梅花真正的樂土浩海!
只可惜啊,宮裡的人為避梅妃的閒,大抵從不敢去那裡賞看梅花。我亦不例外。如是,也只得在這宮廊小徑間飲鴆止渴。
便這時,忽見一小宮女神色匆匆的埋頭走路,就要撞到幾乎與她面對面的我都渾然不覺。
半眯眸子細細的瞧,這宮人好生眼熟……那正是酌鳶受封以來的貼身婢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