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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64 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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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64 時間到了

老爺子問道:“你能做到嗎?”

院長往後退了一小步,頭埋得更低了:“這個……神經是很細小的單元,沒有超高的技術和靈巧的手,是很難做到的。”

手?要說醫生的手,確實要比一般的人手更靈敏一些。很多時候判斷醫生的醫技如何,就看他的手能做到多細小的事情。畢竟在手術檯上,一絲一毫都不能有偏差。

院長繼續說:“並且神經是很脆弱的,該刺激什麼部位效果會比較好,哪一部位是不能碰的,這都要靠多年的手術經驗來積累。稍有不慎,就會造成更大的損害。我……我這些人忙於雜事,很久沒有上過手術檯了。怕是勝任不了。”

老爺子難掩失望,這家醫院的院長,已經是X城非常有名的老醫生了,年輕的時候,也號稱手術一把刀。如果他都做不到,那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人了。老爺子撥出一口氣問道:“有誰能做到這種程度?”

院長又往D的身上看了一眼。

奚家老爺子終於明白他的含義了。D趴在地上也差點感激地淚流滿面。還以為這個院長會在背後黑自己一刀呢!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替自己解圍!

什麼神經刺激,什麼物理操作!根本就是誇大其詞啊!是有這麼回事,但是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麼神奇啊!這跟聲音刺激的效果其實差不多,都只是一種外力用作,對於植物人的恢復效果,可以約等為零啊!

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

院長也低著頭,像一隻鴕鳥一樣,還是沉默的鴕鳥,一聲不吭。

房間裡一片靜默,氣氛變得很壓抑了。

過了很久之後,奚家老爺子沒有對之前的說辭進行評判,繼續問道:“那藥物呢?”

院長忙接話道:“藥物這方面我倒是可以做到,本院在這方面也有所研究。只是藥物這種東西,畢竟是會有副作用的,長期用藥,可能會對奚公子的肝膽造成損害。尤其是他現在無知覺,缺少運動,身體會比較弱,自身的代謝能力下降,對體內藥物的消耗分解能力會很差。時間長了,那些藥都會作用在他的內臟上。”

奚家老爺子抬頭看著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能依靠D了?”

院長沒有承認,但是也不否認:“我個人認為最好的方案,應該是以聲音和物理刺激為主,輔以化學藥物調理。至於奚公子能不能醒過來,還是要看運氣。”

院長比D高明的一點就在於,他給出了希望和等待的可能性,但是並沒有把話說到死路上。這是一個管理人員比科研人員多出的素質,顯得圓滑世故,但是很有必要。

現在就全看奚家老爺子的決定了。

D覺得這個過程時間是太漫長了,那把刀子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然後自己的手指不保,從此就成為一個徹底的廢人。

無論如何,請讓我度過今晚!將來我會做更多的善事,會努力去彌補我說過的謊言,對一個焦急的父親做出的傷害的!我會永遠記住這份罪惡,並盡我一生去填補這個空缺。

D閉著眼睛,默默祈禱。

這中間不知道過了多久,D覺得是過了一個世紀,才聽到老爺子的聲音:“我讓你們試一試。但是D,你欺騙了我,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忘記。”

D接話:“我也會永遠記住的。”

老爺子嘆了口氣:“雖然如此,但現在我還是要說,拜託你了。我的兒子,再一次交到你的手上,請你,盡全力去救他。”

他用上了“請”字,在這老爺子高傲了一輩子的歷史之中,簡直少見。

D誠惶誠恐:“這次我再不會騙你,對於奚銳利的病情,有一丁點的進展或者是惡化,我都會如實告訴你。”

老爺子看著他:“希望如此。”

這一晚就這樣收幕了,然而D並沒能在第一時間就進去檢視奚銳利的情況,因為奚家的老爺子在重症監護室坐了整整一晚。

D在脫身之後給顧承宣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說明了。

顧承宣先問道:“你有沒有說出小菱?”

D實在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緊張。自己的那個方案是很完美的啊!更何況走到這一步,也就差那一點點的火候,就能把樸小菱給撈出來。他怎麼就不肯呢!?

但是boss發話,D用冰塊敷著自己的眼睛,一邊說道:“沒有。你交代過的事情,我敢不聽嗎?放心,這一次也就是我摺進去了,跟樸小菱沒有關係。”

顧承宣鬆了口氣。

D問他:“你那邊辦得怎麼樣了?你要時間,我給你拖了三天,夠你辦事了嗎?”

顧承宣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D:“……”

他覺得自己這頓打是白捱了o(╯□╰)o

顧承宣那邊,其實很不順利。檢察官果然把所有的贓物都轉移了,表面上清理得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破綻。狡兔三窟,他實在是太精明瞭,想從這條線來入手,基本不可能實現。

顧承宣也見了很多律師,聽了很多人的方案和意見,最後發現,樸小菱的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X城的司法系統中,沒有漏洞可以鑽。這一條路,同樣沒辦法走下去。

好像是絕境了。刑法系統和民法還不一樣,民法的話,如果當事人撤銷狀告,那就可以由著彼此雙方私底下調解。但是傷害別人的人生安全,這是刑法範疇的,即使奚家不追究,司法系統也必須做出判決。

更何況,奚家怎麼可能不追究?

顧承宣人生中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挫折,難受得難以自持。

好在慕生那邊是有點下落的。他登報發了尋人啟事,就有很多人帶著小孩找過來,企圖能在顧承宣這裡換得什麼好處。在那些無用紛雜的資訊之中,顧承宣還真看到一條河慕生相關的。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沒有小孩子,但是有一件衣服。正是那天晚上,顧承宣陪慕生到一樓玩之前,順手給他披上的那件厚外套。

這算是讓顧承宣振奮的一個訊息。只要對方有跟自己聯絡的意願,那不管是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的!哪怕是要STLLA集團的家產,給!全都給!他不會猶豫!

憑藉他的能力,白手起家很難嗎?當然不。他完全不吝嗇那些家產,只有能換回慕生的安全。

如果是要用自己來換,沒問題。他會把慕生送回龍城,福伯總能照看他到成年。還有樸小菱,一定也會沒事的,他們都會脫險的。並且會平安幸福。至於自己?

我難道會被幾個人給困住,再也沒辦法脫身?

只要對方冒頭,就會有解決的方式。

然而,一切跡象都表明,是顧承宣想得太樂觀了。他只是收到了那一張照片,然而就再也沒有其他訊息。沒有郵件,沒有宣告,什麼都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對方似乎只是為了來炫耀一下,或者是挑釁顧承宣,讓他知道,兒子是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你知道這一點有什麼用呢?你能拿我們怎麼辦呢?

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你根本查不到我們!

顧承宣確實查不到。他順著那站照片的來歷反向查過去,居然都是斷掉的線索,不知道是誰寄來的照片,根本沒辦法追溯過去。就連照片的拍攝者,他也讓人去做了技術分析,確定了一個大概方向,然後去挨個排查了。

樸小菱那邊也要想辦法,兩件事一起進行,是真得有些力不從心。

顧承宣掛了電話之後,叫莫森進來,詢問照片調查的情況。

莫森:“現在目標鎖定在三個人之間,我已經讓人去帶他們了。再有五分鐘就能到了。”

顧承宣灌下一杯濃咖啡,又點了根雪茄:“直接帶來見我。”

在醫院裡,奚家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看著躺在**毫無知覺的奚銳利,目光深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一直很沉默,保持這樣的姿態,已經很久了。

突然,他的耳朵動了一下,但是他沒有動,也沒有回頭,還是保持這個姿勢。

在外間,樸小菱悄悄推開門,探著頭往裡邊看了一眼。屋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很好,看來今天還算順利,既沒有被看管自己的護士發現,也沒有被奚家的人發現。

我不是打算逃出去。我不會逃的,我就是想看奚銳利一眼,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畢竟是念念傷了他,他最好不要死。樸小菱自己不想背殺人的罪名,也不希望念念手上真正沾了人命。

樸小菱回身,慢慢把門關上,門鎖發出“咔噠”一聲,她嚇了一跳,站在門前,半天沒有敢動。確定周圍沒有異狀,門外也沒有聲音之後,她才撥出一口氣,轉身——

眼前站了一個人,面容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出青青白白的色調。他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是冷漠的,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樸小菱,像是一尊突然出現的人偶。

樸小菱嚇了一跳,抬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巴,一口咬住自己掌心的肉,才沒有尖叫出來。

太突然了啊!剛剛還沒有人呢!我只是回身去關了個門,結果就憑空冒了出來!這不是大變活人是什麼!?!

樸小菱咬的自己都覺得疼了,才漸漸冷靜下來。

仔細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大概有六十多歲的樣子,穿著考據的西裝,頭髮整整齊齊,有精心梳理過的痕跡。

看起來有點眼熟。這是……

樸小菱還沒回想起來這是什麼人,對方已經轉身,徑直朝小會客室的沙發走去。樸小菱心下大驚,這人心也太大了吧!?就這麼把後背露出來,難道他不怕嗎?

樸小菱原本不懂,但是跟顧承宣在一起這麼久,對於一些武學上的東西,還是有所耳聞的。人的後背是空門,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要保證後背的安全,不能把後背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作戰型的保鏢,很多都是兩人一組,互相配合的。這樣可以有效保證空門的安全,不會被人偷襲成功。

這個人把後背大喇喇地擺在自己面前,是堅信自己不會動手,還是說,他相信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樸小菱忍不住上下打量這個老人,他看起來仙風道骨、精神矍鑠,但是畢竟上了年紀,很瘦。要真是動起手來……

這個不好說。說不定他年輕的時候是個練家子。但是我也沒打算跟他動手,我只是來看一眼,根本不想把事情鬧大了。要是看不成也沒關係,我現在就走,不要舉報我,我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樸小菱立刻轉身,握上門把手,往下壓——

咦?!怎麼按不動了!?門被鎖了嗎?為什麼打不開了?

樸小菱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門開啟,茫然地回頭看那個老人,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

對於這種東西,樸小菱是很熟悉的。龍城老宅也有類似的裝置,是一箇中央一體的遠端遙控系統,不管是房間門,還是窗戶、窗簾,以及所有的燈,都能透過一個遙控器來控制。

沒想到一個病房,居然也裝備得這麼完善。

看來是這位老人把門給鎖了,他不想讓自己走。

那好吧,就聊聊算了。

樸小菱乾脆轉了回來,面對那個老人,但是她的嘴抿得很緊,沒有出聲。

老人把遙控器先放下,淡淡地看一眼她,問道:“你就是樸小菱?”

“是。請問您是?”

老人沒有回答,反倒是繼續問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出於監管之下的。”

是這樣沒錯……

但是顧承宣走之前,給了她一把*,能開一切門鎖和手銬。原本樸小菱並不想要,她想乖乖地聽話,配合一切拘留,等著開庭審理。是顧承宣硬塞給她的,沒想到就用上了。

雖然用的時機很不正確,恰好撞見了人。

老人大概也能想明白這中間的事情,沒有逼迫樸小菱回答。他的話頓了一下,最後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樸小菱腦子裡想的,都是這個人是誰?他是什麼身份!?

既然是在奚銳利的病房裡,那肯定就是奚家的人了。深夜還留在這裡,難道是保鏢?不不不,不像是。他身上帶有的氣質和態度,和莫森、阿蘭他們完全不同。

非要說的話,這個老人周圍的氣場,更趨向於顧承宣那種人。是很尊貴,很高傲的。

所以,他是奚家很有地位的人了?那……就是奚銳利的什麼親戚吧?這個年紀的話,是伯伯、叔叔,或者乾脆就是……父親?

年紀看起來稍微大了一點點,但是很有可能啊!不是說奚家幾代單傳,奚銳利這個孩子來得很不容易麼?老來得子,這也是有的,所以奚銳利才會那麼受寵愛,幾乎要長成一棵歪苗了。

難怪剛剛第一眼看過去,覺得他有點眼熟。他要是奚銳利的父親的話,那就完全可以解釋了。奚銳利到幾十年之後,肯定就長這個樣子!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了,關鍵是……

這可怎麼辦!?!

目前所有人都以為,是自己動的手,把奚銳利給重傷了,那他作為奚銳利的至親,肯定要恨死我了啊!這根本不用懷疑,很明顯的。假如是有人這樣傷害了念念,我見到對方的時候,一定會衝上去跟他拼命的。

但是這個老人,還坐在沙發上,用這種冷淡的目光看我……

這說明什麼?

樸小菱套用以前顧承宣給她講過的心理課程,稍微想了一下,立刻汗毛倒數,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通常來說,暴怒是很容易解決的,只要對方將怒意發過之後,就會平靜下來。並且,因為盛怒之下的情緒高昂,會把人帶到一個頂峰處,一旦冷靜下來,就會無盡低沉。這種低沉往往是面朝自己的。

也就是說,發過火之後,他自己會感到沮喪。這個時候,他的關注點都在自己的情緒上,對於外界的刺激,反應會比平時降低很多。

但是冷靜的人就完全相反了。

在一件本來是讓他憤怒的事情面前,他能保持鎮定,首先,這說明他的心智異常堅定,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這種人會很難打敗,因為幾乎找不到他的破綻。

再者,他明明有怒意,但是不發出來,情緒憋在心裡,那就是在醞釀。等到他要爆發的時候,會更慘烈的。

樸小菱有點害怕,覺得他鎖了門不讓自己走,是要對自己展開報復了。

老爺子頓了一下,拿起雪茄盒,抽出一根雪茄,繼續問道:“怎麼?不能說?”

樸小菱嚥了口唾沫,恭敬地說道:“晚上好,我只是來看看您兒子。我是說奚銳利。”

老爺子有點驚訝:“你知道我是誰?”

樸小菱心說果然,還真是奚銳利的父親。她直視老爺子的眼睛,儘量讓自己不怯場,不露出自己的恐懼和膽怯:“我不知道。我猜的。”

老爺子更意外了:“你這個小丫頭,倒是挺機靈的。你來看銳利做什麼?”

這種聊天套路,是撒謊比較好,還是實話實說有用?

樸小菱衡量了一下,覺得在一個睿智的人面前撒謊,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他的眼睛很尖銳的,很容易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在他面前撒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去圓。

如果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會被他識破的,那撒謊有什麼必要呢?

樸小菱不想冒這個險。

樸小菱撥出一口氣:“我想看看奚銳利死了沒有——我不是希望他死,我希望他現在就能好起來,然後我身上的罪也會輕一點。我不想背上殺人的罪名。”

她說得誠懇,臉上是坦坦蕩蕩的樣子,一片明朗,沒有絲毫陰霾。

奚家老爺子是有點驚訝的。

這個姑娘和自己想象的並不一樣。不,應該說,她完全是另一種模樣,是自己腦海中從來沒出現過的形象。很新奇。

奚家老爺子對於這個叫做樸小菱的女人,是在奚銳利出了事之後才去瞭解的。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平時流連花叢,對女人沒什麼認真的態度,沒少換。

老爺子不認同他的這種交友觀點,但是也沒有反對。奚銳利是個成年人了,能很好地處理自己的事情,不用自己多操心。事實上,奚銳利也確實能安撫那些女人,把她們都收拾得妥妥帖帖。

所以,老爺子並沒有在意過,奚銳利身邊的女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有什麼來歷。

直到他出了事兒,老爺子叫來酒店的總經理詢問,得到的回覆是:“奚公子最近一直惦記著這個姑娘,每天沒事了就拿著她的照片看。奚公子偷拍了好多她的照片,還有影片。”

老爺子才隱約覺得,這次奚銳利是要認真了。

他換了那麼多女人,到最後,怎麼就看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老爺子知道這個女人是顧承宣的未婚妻之後,就對於她的抵抗毫不意外了。奚銳利的個人魅力值很高,但是顧承宣同樣是很優秀的人。為了別的男人拒絕奚銳利,這不可能。但是如果是為了顧承宣,就完全說得過去了。

老爺子把樸小菱的資料看了很多遍,到最後還是沒想明白。

奚銳利看上她什麼了!?

說長相,她是好看,但是跟奚銳利以往的那些女朋友相比,還是差了許多。要說身材,她實在是太瘦了,根本沒有身材可言。性格嗎?性格這種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有什麼可談的?

老爺子一直覺得兒子為了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把自己害成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很沒必要。所以他對這個女人先有了很深的介懷,更多的是輕視。

結果見到了她人,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吸引人的地方。

奚家老爺子打量樸小菱的時候,樸小菱反倒又開口了,問道:“你能讓我進去看一眼嗎?”

膽子還挺大,敢跟我提要求。

老爺子一隻手叼著雪茄,反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樸小菱點點頭:“也在情理之中,換做是我,大概也不願意凶手進去打擾我兒子的平靜。”

這丫頭的反應越來越有意思了,她好像很冷靜,不管說話還是態度,都透露出坦然自若。好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什麼事情能影響到她,她永遠會抱持這樣的自我,一直生活下去。

老爺子突然來了興趣,想和這個女人聊一聊。他對奚銳利的瞭解太少了,奚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奚銳利是家族的希望,也是家族的寶貝。所有人都寵著奚銳利,但是,瞭解奚銳利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一來是世家之中,人的期盼都不在這一方面,很少會去猜這個小孩在想什麼。幼年時,奚銳利過著王子一樣的生活,隨心所欲,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但是坐在天壇高位之上,沒有人和他說話,沒有人和他交心,是寂寥的個人。

後來奚銳利稍微大了一些,或許是幼年時期的經歷造成他的性格有所偏差,他開始變得不安分,很喜歡鬧騰。奚家老爺子印象之中,從十幾歲開始,奚銳利就特別愛往外跑,不管到哪裡去,只要不在家就可以了。

他按照自己的方式開始成長,長到現在這個雅痞的樣子。這中間不管是走了彎路還是碰了壁,都是他自己去試探,去調整,去尋找新的路。

沒有人對他做出指導,也沒有人幫助過他。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換來的。

兒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奚家老爺子在奚銳利躺下之後,才開始回想這個問題。然而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什麼都想不到。

他不知道奚銳利是什麼樣子的。

他能想到的,只是作為奚家的獨子,他所表露出來的那個形象。他能想到,作為自己的兒子,奚銳利對自己的那份敬重。然而,他想不到奚銳利這個年輕人,這個男人,他想不到這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這中間有裂縫,很難填補,並且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深。

老爺子內心其實是知道的,奚銳利的性格不適合坐這個位置。但是沒有他選擇的餘地,也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奚家只有這一個孩子,頭把交椅,一定要由他來做。

所以奚銳利的人生,是兩個分裂的極端。

大家用商業化的標準去期待他,強迫他走一條康莊大道。然而他的喜好又背向而馳,牽扯著自己的心。

所以他的性格中,會有破壞的因素。他會想要搞那些惡作劇,看到別人不順心的樣子,他會滿足,會覺得爽快。

是童年時的忽視,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是外界的逼迫,徹底把他推向了另一條路。

這就是,奚家老爺子這一晚上能想到的全部了。他發現自己對奚銳利的瞭解太少了,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那個女孩子就到了自己面前。奚家老爺子突然就很想和她聊一聊。似乎這樣就能從側面,間接地多瞭解奚銳利一些。

老爺子頓了一下,說道:“你坐下來。”

樸小菱嚇了一跳。坐下來幹嘛?這個時候,有坐下來的必要嘛!?

完全沒有啊!

他到底想做什麼!?!

樸小菱戰戰兢兢的樣子,看在奚家老爺子眼中,又覺得更奇怪了。剛剛還是很淡然的樣子,好像對自己的敵意並不在乎。現在自己緩和下來,請她坐,她反倒又開始不安了。

難道她的感知能力,和一般人不一樣嗎?

還真是個奇怪的丫頭。

奚家老爺子抽了口雪茄,說道:“你如果想站著,我也不介意。”

樸小菱小心地問了一句:“你讓我坐,是想和我聊天?”

老爺子沒說話。

樸小菱又謹慎地問了一句:“是……為了奚銳利的事情吧?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她這麼敏銳,老爺子已經開始感到習慣了,並不覺得多吃驚。這小姑娘身上似乎有種魔力,總是能時時刻刻給人帶來驚喜,不管什麼時候看著她,都能在她身上發現不同的品質。

但這不能代替老爺子對她的牴觸和敵意。畢竟是她那雙手,沾了奚銳利的血液,讓一顆愛慕她的心,徹底歸於平靜。

老爺子盯著樸小菱的手看,指節修長,指甲圓潤可愛,修剪得非常整齊。看得出來,這雙手的主人是養尊處優的。但是手背上卻有一些細小的傷痕,很淺很淡,應該有些年歲了。

資料顯示,她曾經有過三年的流浪生活,帶著她和顧承宣的那個小孩子。這些傷痕,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不過這種小身板,她能吃得了那種流浪的苦?資料是不是有誤差?

樸小菱有點尷尬,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不自覺地把手指收進掌心,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老爺子說道:“你的手很好看。”

樸小菱更窘迫了,乾脆把手背到身後,低聲問道:“您是想說,我用這雙手傷害了奚銳利嗎?”

老爺子一臉“你明白就好”的表情。

樸小菱深呼吸,乾脆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於傷了奚銳利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這是對你,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我知道孩子被人傷害的痛苦。但是我不會向奚銳利道歉。法律上來講,我是有罪的。然而從情理上,我只能說,我沒有做錯什麼。”

老爺子的眉心微微蹙起,從這段話中聽出些不同的味道。她在審訊室交代的那些事情,老爺子都看了很多遍,但是完全沒有透露出這些內容。

所以,那天晚上在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奚銳利先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她才反擊的?但是奚銳利能做出什麼事情,讓她從頭到尾都選擇隱瞞下去,即使是面對警察,也不會說出來?

這太不合理了。假如她說出來,那這在量刑上,都會是對她有利的條件。即使現在銳利清醒不過來,法官沒辦法取證。但是以顧承宣的能力,總能找出些破綻的。

顧承宣到現在都沒有動作,那就是說,她連顧承宣都沒有講?

樸小菱是太瞭解顧承宣的性格,知道他有他的底線和原則,在這一點上,永遠都不會讓步。看起來他現在是變得很好說話了,脾氣比以前好。但那是沒有人觸碰到他的底線,所以他才能保持冷靜,能跟人好好講道理。

一旦有人碰到了他心中最**的地方,他一定會暴怒的。、

至於他的底線是什麼,樸小菱並不能完全掌握。但是有一點是很清楚的,他的佔有慾,這輩子都不會改變。他的大男子主義,是他這個人的根本,永遠都不會破。他愛面子,他更愛自己。

基於這樣原因,樸小菱不想說出去,自己被奚銳利侵犯的事實。

雖然奚銳利並沒有得手,然而已經發生過的那些,也足夠讓顧承宣難堪了。這是對他大男子主義的挑戰,是在他的心頭上動土,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

樸小菱怕說出來之後,會激起他的暴怒。到時候事情就會變得很嚴重了。現在奚銳利只是受傷,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就真地下了殺手?

他想做的話,是很容易做到的。尤其現在奚銳利還在重傷之中,沒有還手能力。顧承宣要是想做掉他,就像是大象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並且,樸小菱也相信,他不會把這個最終結果放到自己頭上來。最後下手的人肯定是他自己,他不會允許別人動手,替他完成這種事情的。到時候,殺人犯不就變成顧承宣了嗎?

不管是念念還是顧承宣,樸小菱都希望他們能幹乾淨淨,活在陽光之下。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愛的,是自己最寶貴的,不管是誰都不能失去。

樸小菱選擇隱瞞事實真相,即使是顧承宣起了疑心,開始試探她了,她也要堅守住,咬死了牙關,不會講出來。

這是她保護這個男人的方式,用自己的情感和愛意。

樸小菱在審訊室裡的時候,偶爾就會覺得這樣的場面也確實有趣。以往都是自己被他保護著,他會替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一片坦蕩光明,不會有任何阻礙和攔截。

到了這會兒,換做是自己替他部署。

雖然他並不知情。

樸小菱最後還是沒有坐下來和老爺子聊天談心。她說完那些話之後,破罐子破摔地表示:“我的話都說完了。你要是現在叫人來抓我,那就叫吧。”

她是自己偷偷開了手銬的鎖,從自己的病房裡溜達出來的。不管是護士還是其他病人,看到自己的話,總應該舉報自己的。

更何況,對方是奚銳利的父親,能放任自己這樣隨意地走動,像是完全沒有收到拘束,不受影響的樣子?

奚家老爺子勾起嘴角,做出一個笑的表情,但他眼中其實一點笑意都沒有。他盯著樸小菱:“我用得著叫人?”

也對,看他的身形和動作,應該也是練過的。他一隻手都可以制服自己了,哪裡還需要驚動別人?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手,大概是不屑,或者是根本就覺得自己不會跑掉。

這周圍肯定都是他的人,自己還能跑到哪裡去?

說到這裡,樸小菱突然明白了。按理說,奚銳利現在受傷躺在**,他門外應該有保鏢把守才對。更何況老爺子現在也在這裡,他會自己一個人到處溜達?!他難道不怕顧承宣突然衝過來?

保鏢肯定是有的。但是自己進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保鏢的存在。這說明,那些保鏢並沒有攔自己,而放自己進來的人,肯定就是這位老爺子。

他是什麼目的?就是想讓自己坐一下,跟他聊聊奚銳利的事情!?

想到這裡,樸小菱頓了一下,說道:“很抱歉,如果你希望我和你聊聊奚銳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自認為和他並不熟。如果你不叫警察來抓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我的病房了?”

奚家老爺子沉默了半天,終於拿起遙控器,輕輕按了一下。門把手咔噠一聲打開了,樸小菱現在可以出去,隨自己的心意。

樸小菱對著奚家老爺子鞠了一個躬,低聲說道:“再次抱歉。晚安。”

她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然後徑自開啟門,出去了。

門外果然站了兩個保鏢,剛剛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這會兒才出現。看來老爺子確實是知道自己會來,或者說,他其實就是在等自己。

樸小菱看了左邊那個保鏢一眼,挺直了腰背,沿著走廊走開了。

到最後還是沒能見到奚銳利,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些護士都不會跟自己透露,D來的時候,只說正在治,但是治到什麼程度了,他也不跟自己講。

大概就是很嚴重吧……

樸小菱撥出一口氣,迅速溜回病房,自己用手銬把自己給拷好。躺下沒多久,護士來查房了,看到她老老實實地躺著,也沒說話,直接出去了。

樸小菱暗自鬆了口氣,但是很長時間都沒能睡著。

現在的局面……真是一團霧水啊,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明朗起來。

另一間病房裡,奚家老爺子又回到病床前,猶豫了幾次,終於握住奚銳利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的人無知無覺,沒有絲毫反應。

老爺子撥出一口氣,低聲說道:“你是真喜歡那個小姑娘?”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

奚家老爺子繼續說:“那我讓她來陪你好不好?”

“就當你是默認了,我會去辦的。”

“你躺在這裡受罪,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放心,爸爸這次,幫你追女孩子。”

“我這次會了解你的喜好的。放心。”

樸小菱縮在被窩裡,突然覺得後背發涼,禁不住打了和寒戰。怎麼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好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似的。

太可怕了!我還是好好睡覺吧!

而顧承宣卻沒能睡著,對著一個名字陷入思考之中。莫森立在他的書桌前,垂手等著他的命令,隨時都能出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