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604 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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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04 人命
顧少喜靜，但是這個夢夢明顯一看就是不會安生的樣子。以前她是什麼性格，莫森是不清楚的。但現在，她的憤怒和癲狂都是衝著小姐來的，稍微想想也能猜出來，把她帶回家，會是什麼情況。
只是見一面，就嘶吼著要下手。讓她和樸小姐同居一室，那還不要鬧翻天啊？
莫森猶豫了一下，問道：“帶回家？這不太合適吧？”
阿蘭給他打了個手勢，讓他把人扛到車裡等著。莫森立刻噤聲，不再說話。阿蘭現在是領隊，很多時候都代表了顧少本人的意思。他說沒問題，那應該……
也根本不可能沒問題的啊！
不過往下就不是莫森說了算的了，既然阿蘭都已經發話了，自己照辦就好。
樸小菱叫住莫森。
莫森回頭：“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樸小菱看看昏睡的夢夢，交代道：“照看好她，不要傷害她。”
阿蘭在一旁說道：“放心吧，鎮定劑的藥效有一定時間的，一時半會她不會醒過來。”
樸小菱點點頭，這才放心下來。夢夢現在最好就這樣睡著，她醒過來的話就會鬧，在自己這裡還好，自己會忍讓她。但是要是顧承宣或者他的手下，可就沒那麼好的耐心了。
還得跟她好好談談，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她一見到自己就這麼激動。
想來她之前跑到顧承宣的公司，也是為了找我吧？只是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能讓她恨自己到這種程度。
樸小菱心裡不好受，剛剛被季雁芸調動起來的情緒，這會兒只剩無盡陰霾和失落了。
阿蘭在一旁和警方談話，畢竟是在警察面前帶走了一個小姑娘，如果處理不好，以後難免落人口實。顧承宣原本還在想怎麼和當地的警方打關係，沒有切入點，無論怎麼做都顯得很突兀。
剛好出了陳俊逸的事情，能和警方有所關聯。但是因為陳俊逸，和警方有來往，也不是什麼好事，這畢竟是人命官司，並且稍有不慎，就會把樸小菱給牽扯進來。
畢竟和陳俊逸走得比較近的，是樸小菱。自己倒是能應對這些人那些盤問，但是樸小菱，她這個丫頭，心理素質並不好，也就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一點，真遇上事，分分鐘能嚇哭。
顧承宣正準備放棄這條線的時候，夢夢突然跳了出來。
這剛剛好。警方對於這種小女孩，其實並不怎麼看重。她要到哪裡，做什麼事情，只要不違法，沒有人舉報，對案件的進展沒有幫助，他們是不太願意管的。
阿蘭之前已經因為夢夢的事情，和他們有過接觸了。這會兒的局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如果不帶走這個小姑娘，警方就要以蓄意傷人拘留她了。
這姑娘也是腦子不動，在警察面前動手，對方還是有權有勢的人，這不是往牆上撞嗎？
為首的隊長無奈搖頭，轉而對阿蘭說：“我每天會跟蹤這個姑娘的情況，你們好自為之。”
阿蘭：“這是自然。我家小姐跟死者也算是舊相識，可憐這個姑娘年紀還小，沒有個依靠，想幫幫她。顧家隨時歡迎隊長來坐坐。”
話裡暗示的含義也很明顯了。
談完之後，阿蘭回到樸小菱身邊，問道：“還要看看陳俊逸嗎？”
樸小菱猶豫了。
阿蘭說道：“我剛瞭解了一下，警方這邊的排查都結束了，陳俊逸的屍體……可以領回去了。”
領回去之後就要下葬了。
樸小菱撥出一口氣：“我去看他一眼吧。”
樸小菱真得只看了一眼，實在是堅持不下來了。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大了，真正看到他的時候，是比照片要駭人數十倍數百倍的。
青色的面板……毫無生機的面孔。再往下就沒有勇氣了，目光怎麼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樸小菱是扶著牆跑出來的，剛一出來，就蹲在地上乾嘔起來。眼淚也跟著往下流。生理和心裡上，這都是煎熬。
阿蘭遞了杯水給她，樸小菱剛喝到嘴裡，卻想到剛剛那一幕，然後又吐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樸小菱靠在椅背上發呆。車子安安靜靜地行駛，夢夢就在自己身邊，昏睡之中，沒有剛剛的偏執和暴戾，也沒有以前的陰鬱沉悶。
是很安靜的一個小女孩。
樸小菱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又怕弄醒她，不敢再動。
心情很沉重。
樸小菱問阿蘭：“你看過他的屍體嗎？”
阿蘭“嗯”了一聲，隨後又補了一句：“看過。最開始是我們的人發現的，我怕他們下邊的人弄錯了，就去廢棄工廠裡看了一眼。”
他是看過現場的人。
樸小菱問：“那現在這樣，是不是已經好多了。”
她很聰慧，都清楚的，也沒必要騙她。阿蘭點了點頭，想著形容詞：“現場是很……慘烈的。血腥味，還有人心狠辣的味道。”
樸小菱回頭看著阿蘭：“你不怕嗎？”
阿蘭失笑，很久之後才說出來一句：“習慣了。”
是見太多了，經歷太多了，也就習慣了。
阿蘭說道：“小姐你的世界太單純了，從來沒有什麼陰暗的角落。但這世界其實並不都是光明的。像陳俊逸這樣的人，被殺害，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很多。”
樸小菱呼吸一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殺人就是殺人，死亡就是死亡，這是事實，是事件發展，沒有原因。
阿蘭繼續說道：“無辜死亡的人還是少的，多多少少還是有因果關聯。比如陳俊逸死了，夢夢就會想替他報仇，去找那個殺害他的人，然後殺掉那個凶手。從那個凶手家人角度來看，他是不是無辜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只能帶來新的仇恨，這一點，作為殺手的阿蘭，比自己還要清楚。
樸小菱閉上眼，長撥出一口氣，然後慢慢說道：“但是無論如何，一條鮮活的人命沒有了。”
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