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320 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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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的聲響一樣，看來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確。不知道這是誰的箱子，但是聽福伯講了那些過往之後，樸小菱覺得，自己和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熟悉。知道他們說話的方式，瞭解他們的行為習慣。
連密碼，也會這樣設定。同我一樣。如果是我的箱子，我也會這樣設定密碼。
接下來就沒那麼困難了，自然而然地跟了出來。樸小菱把後兩位轉到“0”和“7”，按下開關，箱子毫無阻力地打開了。
七月初七，七夕節。也是莫憶文的生日。
五歲的樸小菱其實不太懂七夕節是什麼的，但她知道，爸爸每年這個時候總會笑著調侃，說媽媽的出生太節省了。七夕和生日放在一起，可以省一份禮物。媽媽會笑著反駁，說那一定要一個大禮才行。
樸小菱一直在想大禮是什麼，是超級大的洋娃娃，還是奶油很多的蛋糕。到最後什麼也沒見到，但是媽媽依然很開心。
現在已經不能叫她媽媽了。自己的媽媽，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並不愛我的女人。
樸小菱心底酸澀，眼睛就紅了。
念念在旁邊，搬著小板凳，站到上邊，去看箱子裡的東西。結果一轉頭，看到樸小菱眼眶紅紅的，緊張得要命：“姨姨！你怎麼哭鼻子了？你不舒服嗎？”
樸小菱抹了抹眼睛，調整了下聲音：“沒有。”
念念從凳子上蹦下來，拉著樸小菱的手，往床邊走，回頭說道：“別逞強！你不舒服就要好好躺著，我會照顧你的！”
念念把樸小菱按到**，跑前跑後，給她脫鞋子，給她蓋被子，趴在她身邊盯著她看：“你有沒有好一點！？”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樸小菱身上了，連去那個箱子裡探寶都顧不上了。
樸小菱揉了揉念念的頭髮，細軟的髮絲在掌心滑動，圓圓的腦袋，小小的人，就那麼睜著大眼看自己。
幸好還有念念。幸好福伯把念念送了過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支撐下去。
樸小菱在唸念臉上親了親，跟念念商量：“你叫我媽媽好不好？”
念念愣住了。
樸小菱沒有催促，也沒有解釋，只是看著念念。她在等，等念念自己開口。她不會逼迫自己的小孩，只是，她還是很希望，能聽到一聲“媽媽”。
念念僵持之後，變得很彆扭，不敢看樸小菱。他的目光亂轉，但就是不看樸小菱。
他不肯嗎？
樸小菱這樣想的時候，念念突然瞥了她一眼。
樸小菱的心立刻繃緊了，懸在半空中。
兩個人對視，念念還是很彆扭，立刻把頭轉開了。
樸小菱一陣失落，心想算了吧，他還是不肯。也不能強求，他只是個三歲的小孩子，就算再早熟，生理上的發育受到侷限，很多事情他都不會明白的。
好在他還在我身邊，這已經是上天給我的莫大關懷了。只要能陪著他，看著他長大，這就足夠了。
樸小菱想再揉揉他的頭髮，剛抬起手，念念不自覺地躲了一下。
樸小菱的手僵在原地。
剛剛那個要求，讓他厭惡了嗎？
也對，是自己想得太完美了。提出要求，他同意的話，皆大歡喜。他不肯的話，自己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照往常一樣生活。是我太自私了。
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他還那麼小，這樣一句話，在他的世界中，就是天大的顛覆，對他的影響很大的。
是自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自己居然無恥地想要粉飾太平。
樸小菱後悔死了，喃喃自語似的叫了一聲：“念念……”
念念慌亂地轉開頭，目光亂轉，瞥見那個大箱子的時候，他突然問：“那裡邊有什麼！？”
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居然要這樣強作堅強地轉移話題。這些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到底有過怎麼樣的成長？是不是我對他的關心還不夠多？忽略了很多這樣的時刻？
自己想怎麼樣避開顧家和奚銳利的追捕，怎麼樣賺到錢，怎麼樣安穩生活下來。
自己寵他，慣著他，不捨得讓他吃一點苦，受一點罪。可是自己這樣就是愛他嗎？我有關注過他的心靈健康嗎？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我一直認為，他還小，不會有自己的意識。可是他才三歲，為什麼變得這麼成熟？這麼懂事？這麼，善解人意？
大人說話的時候，他從來不插話。看到自己不舒服，就擔心得忙前忙後。這些事情，我沒有教過他，都是他自己學的。在自己沒發覺的時候，他一點一點地變化著。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不過只有兩三秒的時間。
樸小菱立刻說道：“那裡邊啊，搞不好都是寶藏，你要不要去探險？”
他都這麼懂事了，自己這個成年人，當然不能認輸。我要比他更懂事才可以，這樣才不會辜負他的成熟。
念念點點頭：“好啊！”
“邀請我一起參加嗎？”
“那你要小心哦！探險的時候是很危險的！不過我會保護你的，誰讓我是紳士呢！紳士保護女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啦！”
氣氛活絡起來。
樸小菱牽著他回到桌邊，念念重新爬到凳子上，眼巴巴地看著那個大箱子。凳子的高度還是不夠，趴在桌子上還好，但是加上箱子的高度，念念還是差一點才能看到裡邊的狀況。
樸小菱拖著尾音問道：“這位英俊的小紳士，請問，你想不想上桌？”
念念驚喜地反問：“可以嗎？”
念念從小就沒有男孩子的調皮搗蛋，別家的小孩爬上爬下的時候，他都乖乖地蹲在一邊，從來不會給樸小菱添麻煩。桌子是用來放東西和吃飯的，人要坐在椅子上，這是他潛移默化中形成的觀點，所以他從來沒有往桌子上爬過。
但他還是個孩子，這種調皮是天性，對於那種爬樹掏鳥蛋、上房揭瓦這種事情，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的。
樸小菱沒回答他，直接把他抱起來，放到桌子上：“現在可以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好棒！謝謝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