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盼郎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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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盼郎歸（二）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雖已有些許釋懷，但林子衿還是憤憤道：“那又怎樣？他拋棄我們還是事實。我不管他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再怎麼樣他也是個負心漢！”
“我不是想要為他開脫，也許當時有多種解決事情的辦法，但他卻選擇了最錯誤的一種。但是也未可知當時他真的是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
“哼，而結果卻是他享受榮華富貴，而我們卻是走投無路的那一個！”
“你怎知他不是走投無路？也許錢家用林老爺的生命威脅他，更有甚者用你們一家三口的生命威脅他？畢竟錢家恨他恨到願意用七年漫長的時間一步步打壓林家，再多做這麼一樁又算什麼？”
周天濟看到林子衿若有所悟的神情，決定是時候使出最後一記殺手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啊，他怎麼念起這兩句來了，這話題轉得未免也太快了吧？林子衿腦筋一時跟不上週天濟的步伐。
“這兩句是你和若華名字的出處，也是他起的。可以想見當你們姐弟二人出生時他是多麼的歡喜雀躍，想要把最美好的心願和祝福都用到你們兩個身上！由此我不認為他是一個狠心的人。試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只是個貪戀新鮮、始亂終棄的富家公子哥兒，又怎會如此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的孩子，並在吃苦愛窮了七年之久後才離開？我相信你的母親即使是在臨終前也不曾說過一句他的不是！”
周天濟在賭，賭他猜得沒錯！
是啊，孃親從來都沒說過一句他的不是，即便是在臨終前，孃親還拉著她和若華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嚀他們姐弟不要記恨他！
看林子衿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押對寶了，周天濟再次在心中感佩自己的英明神武：“你和你母親的苦可以相互傾訴，他的苦卻不能為人道，只能自己獨自吞嚥。就連他的枕邊人都可能是他厭惡的人，其實他也不比你們好到哪裡去！我相信你的母親一定是懂他的，不然不會一點都不記恨他。因為她知道你父親的心從來都未曾離開過你們！”
周天濟的話一字一句地敲到林子衿的心裡，讓她不得不看清事情的真相！
是啊，這天底下最應該恨他、怨他的人是孃親，但最懂他、愛他的人也是孃親，既然孃親都無怨無恨，她自己還在堅持什麼？！掃去十多年的陰霾，林子衿只覺得一身輕鬆，深吐一口氣，狠狠地樓了周天濟一下，動情道：“謝謝你！”
知道她已經釋懷，周天濟懸起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他颳了一下她的翹鼻，寵溺地笑道：“終於想通了？以你的倔強性子這樣輕易地繳械可是實屬不易啊。我以為還要準備更多的說辭呢。”
林子衿坦然道：“其實你說得對，雖然他在我的記憶中很短暫，但這些記憶都是美好的，即使是恨他的時候，我也找不出他一絲一毫的醜惡，只是憑著孃親的悽苦、旁人的奚落在心中建立起一個恨他的理由。我又何嘗不知他給我們姐弟二人取名的用意，只是這十多年我已經習慣於扮演恨他的角色，讓恨意矇住雙眼，看不到真相罷了！”
她的坦白讓周
天濟欣喜，他輕啄下她的脣，低語：“我很好奇，這一個來月你究竟是怎麼過的？竟讓變成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你？”
“一個月雖然不長，但在這一個月裡所發生的人事物足以叫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哦？”
看到周天濟疑惑的眼神，林子衿微微一笑：“我一直都知道你待我的心，但我卻縮在自己的殼子裡不願面對，一味地貪戀你的付出，卻不願給你應有的迴應。方姑娘的事與其說是我那所謂的同情心作祟，倒不如說是我習慣性的把你往外推、不信任你。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的困擾，讓你因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從今往後我會加倍的付出，”揚了揚兩人交握的手：“讓你知道我一直會和你在一起，讓你知道我愛你的決心！”
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心中小鹿亂撞、暈頭轉向的周天濟在消化了她的話意好一陣子之後，才不可思議地叫道；“天哪，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情話了？！”
她斜睨他一眼，輕笑：“怎麼，你不愛聽嗎？那我以後就不說嘍。”
他滿臉大大的笑容：“不，我當然愛聽！從現在起你可以每日都給我說上幾句情話，作為你對我的補償。”
“每日都說？那要說多少啊？恐怕到時候你自己都嫌膩了呢。”
永遠都不會膩，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聽她說！
“既然我已經給你解釋完了，該換你為我解釋一件事了。”林子衿用手指戳著周天濟的胸膛，語氣憤然地道：“你說這次去洛陽，少則十數日，多則一個月，而且還說什麼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但你去了整整三十四天才回來，而且竟然音信全無！這樁公案你倒是解釋給我聽聽看啊。”
周天濟笑著拉住她越戳越起勁的小手：“這麼快就秋後算帳了？我趕到洛陽就已經是第十日了，又在城中等了你父親七日，後來因為疫情造成混亂，我就花了點時間對洛陽及周邊的商號進行了一番整頓，並同時打聽當年的事情，花了幾天時日。等我動身往回趕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十二日了。本想盡快趕回來，無奈大雪封路，又耽擱了二日，這一路上又是下雪路滑，怎奈馬兒騎不快，這才過了約定的時間。至於沒有音信，其實我在從洛陽出發的前三日已安排前來京城的商隊帶信回來，怎知他們負重大隊前行，不如我這輕裝上陣來的便捷，反而被我在路上超過，所以就錯過了音信。不過早知道你這麼輕易就想開了，我就不用辛苦往返，還要和你分離這麼久！”
心疼他一路奔波勞累，林子衿不再計較，柔聲道：“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想到去洛陽？”
“看來我周天濟愛上了一個好奇寶寶啊！”他一邊逗笑她，一邊想著該告訴她多少：“因為老天冥冥之中告訴我洛陽是我的福地，會讓我達成所願啊。”
知道他在搪塞她，林子衿瞪周天濟一眼，不依道：“少打馬虎眼，給我說實話！”想蒙她？沒門！
想聽實話呀？周天濟星眸微閃：既然想聽實話他就說給她聽！本來是想留在新婚之夜再說的，但現在他很想看到她下巴掉在地上驚愕的表情。他心中奸笑：“因為我
在數月前去過洛陽，專門到了你家，雖然沒見到你，但卻看到你父親從你家中出來。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誰，只是從他與隨從的話語中得知他經常到你家探望。”
看林子衿對他的話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扁了下嘴，估計是正在消化他所說的話，還沒反應過來，周天濟繼續道：“當時雖然有些疑惑，但我也沒去多想。只是這次因著方姑娘的事你又鑽起牛角尖，而我知道這是你之前的經歷在作祟，又聯想到之前看到你父親的事，就決定到洛陽碰碰運氣。這次回去我才知道其實買你們房子的就是你父親！”
好了，林子衿終於微張紅脣，露出訝異的表情了，再加把勁就成功了：“知道我數月前為什麼會去洛陽找你嗎？”
嘿嘿，效果不錯，且看我周天濟最後一擊：“因為我們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只不過那時我叫周榮濟，才十四歲，又很瘦小，所以你沒有認出我來。”說完，周天濟滿眼期待地看著林子衿，等著看她下巴掉到地上的震驚表情。
他那是什麼表情？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以為她沒有認出他嗎？拜託，再怎麼樣那時他都已經十四歲了，樣貌已經定型。再看看：周榮濟、周天濟，名字這麼相像，再說這世上能有幾個周家？憑她林子衿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一雙利眼早在再見他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他了！只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想攀高枝才一直沒有刻意說起。再說，她也不認為自己對他有過什麼幫助，所以他也沒必要報答她什麼。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揭露什麼天大的祕密似地，她一下玩心大作，決定好好配合演出，畢竟她可不想讓他失望，不是嗎？馬上做出驚訝異常的表情：“周榮濟？你是周榮濟！變化這麼大，害我都不認得了呢！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呢？既然認出了，為什麼不相認呢？”
她的反應怎麼沒有他預計的強烈？有點小失望喔！“那日你們姐弟跑到周府門前，聽到你大叫若華的名字，我就已經認定了幾分，再看到你時就一下子認出來了！至於為什麼一直沒與你相認，開始是因為我雖然感激於你當年的開解讓我有了更堅定的信念，並最終成為周家家主，但我畢竟生性淡漠，讓我幫助你可以，但從此發生交集卻非我所願。既然你不認得我，我就可以以便利的方式幫你。後來我明白了自己對你的心意，就更不希望用過往的事情使你迷惑，讓你無法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真心愛上我。”
這個男人啊，即使是要報恩，也是全然一副商人本色，算計得清清楚楚。但一旦真心愛上了，卻又患得患失！而這個精明又深情的男子是她林子衿一個人的！
滿足地窩在他的懷中，林子衿有些壞心地想：該不該告訴他其實她也在再見他的那刻就認出了他？算了，還是等到新婚之夜吧！她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他錯愕的表情了！呵呵！
兩人默默相擁，良久，她在他懷中低喚：“天濟？”
心中因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而盪漾，周天濟柔聲回道：“子衿！”
“成親前，我想回去看看我爹爹。”
“好，我陪你。”他在心裡默加一句：永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