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執手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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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執手相望
第268章 執手相望
玄燁離開後不久，胤禛便過來了。
脫下厚厚的披風，胤禛笑著說道，“兒臣聽說昨天晚上皇阿瑪過來了，所以下來早課特意晚了些時辰過來。”
如意說道，“你皇阿瑪一早便去早朝了，估計今天頭午都沒有時間過來了，下早課餓了吧，要不要陪本宮一起吃點東西。”
胤禛說道，“兒臣早上已經吃過早膳了，過會兒鄭大人入宮，皇阿瑪叫兒臣去跟鄭大人多學習水利治理方案，所以只能做做就走了。”
如意想起昨天晚上玄燁說起紅玉的事情，以後不需要再顧忌她了，如意猜想的沒錯，是玄燁早就找到接替鄭大人的人手了。
胤禛頓了頓，看了一圈周圍沒人，又說道，“兒子一早便去探望了景太傅，景太傅身子已好多了，本是想回府呢，但是孫太醫說還需靜養幾日，不宜再出宮受風寒，所以便在阿哥所住著，景夫人也在照顧，皇額娘儘管放心。”
如意點點頭，“本宮知曉了，你替本宮轉告他，他平安，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胤禛乖乖的答應，便起身告退。
如意草草的吃了早膳，見外面奴才們一個一個在剷雪，便對小方子說道，“通傳六宮，本宮今日身體不適，免晨省。”
小方子得令，便吩咐奴才們一個一個的去通傳。
小方子走了，這掃雪的活計便又落在了幾個宮女身上，如意說道，“你們也無需這般費力，只需掃出一條小路能夠行走便可。”
浣清拿著一把大掃吧，說道，“那可不行，偷懶也沒有像娘娘這般的偷法，就算是不想剷除，也要把雪堆起來，不然各宮的小主過來請安，成什麼樣子！”
如意裹著披風，說道，“都在各掃門前雪，誰有功夫到本宮這裡來討嫌，你按照本宮吩咐的做便是。”
蓉兒對浣清說道，“咱們娘娘是想趁著晚上沒人的時候玩雪了，所以才這般的憐惜咱們，別聽她的，萬一敏小主過來滑倒了，到時候治罪的可是咱們！”
如意‘陰謀’被蓉兒拆穿，自覺沒趣，轉身想進屋裡懶會兒，越是冬天，她便越慵懶，聽得外面有聲音說道，“呦，雪挺了這麼久了，娘娘宮中的雪還沒清理乾淨呢！”
如意聽聲音熟悉，想著今天已經下旨免晨省，怎麼又有宮嬪過來。
直到眼前人影子矮身向她行禮，才發覺原來是赫舍裡家的二小姐。
如意抬手，說道，“本宮已經下令今天免晨省，二小姐怎麼也過來了。”
芷凝起身，說道，“出嫁從夫，娘娘若是不想喚妾身的名字，便叫景夫人吧！”
如意淡然一笑，“景夫人。”
芷凝回之，如同是收到了對手交上來的白旗。
如意笑著接受了這莫名而來的嘲笑，緩緩的坐在椅子上，“景夫人今天來找本宮所謂何事啊？”
冬日裡的寒氣打溼了芷凝脣上的胭脂，顯得更加的垂涎欲滴，從這位二小姐身上，就能想象的出當年孝誠皇后也是活脫脫一個大美人，那樣的女子，後宮之主，多年之後，人們提及，還是她的賢良淑德，即便是如此，也終究抵不過那個曾經得不到的魏珏。
芷凝摩挲著手上那枚紅寶石純金戒指，說道，“當初我與景驊，陰差陽錯的相遇，我救了他，他為了成全我不想入宮做皇上的妃子而娶了我，倆個人也算是各得其所，雖然我知曉他心中早已經有一個人，但是我從未放棄過。”
如意說道，“景太傅與夫人伉儷情深，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芷凝突然之間問道：“娘娘你會羨慕麼？”
如意笑容僵持在臉上，不知該怎麼回答。
芷凝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娘娘現在寵慣六宮，又是後宮之首，怎麼會羨慕我這個夫君碰都沒有碰過的棄婦呢！”
如意一驚，隨即說道，“景夫人，景太傅是個溫和的人，你不要在本宮面前亂說。”
“溫和！她的溫和都只對你佟如意一個人罷了，你見過新婚當夜，喝得爛醉如泥的新郎麼，你見過夜夜都在書房留宿，對自己妻子看都不看一眼的夫君麼！”芷凝突然之間爆發，聲嘶力竭的吼道。
東宮殿的奴才們聽見聲音，紛紛上前圍觀。
蓉兒呵斥了一聲，都出去幹活去！眾人才逐漸散去。
如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芷凝上前，伸手擄起那繡著玫瑰吐蕊的袖口，一粒紅色的硃砂清晰可見，如同一滴蚊子血，刺入瞭如意的眼簾。
“看到了麼，這就是皇貴妃所說的伉儷情深，早知道我會有這般的結果，當初為何在大街上撿回來一個瞎子！”芷凝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景驊怎麼會是瞎子？”如意上前，抓起芷凝的衣領子問道。
“呵呵，呵呵，”芷凝冷笑幾聲，“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他對你用情至深，怎麼會捨不得告訴你呢，我撿到他的時候，他雙目失明，若不是我請大夫為他看病，他這雙眼睛，恐早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哦，對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便是看不到的。”
如意手豁然之間鬆開，原來景驊當日並不是裝作不認識自己，而是他看不到。多麼可笑的理由，多麼無奈的現實，這一切為何要落在自己身上！
顧不得許多，如意現在唯一的想做的，便是要到景驊的身邊。
蓉兒上前對芷凝說道，“夫人，你方才這些話雖然是實話，但是就不能挑個時候心平氣和的跟娘娘說麼，若是鬧起亂子來，倒黴的不只是我家娘娘，景太傅也會跟著受牽連。”
芷凝癱坐在地上，靈魂似早已飛走。喃喃的說道：“管他什麼牽連不牽連，赫舍裡家倒了，我夫君也不久於人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與其把這一切都帶進棺材裡，倒不如說出來來得痛快！”
蓉兒問道：“怎麼回事，早上四阿哥過來的時候，不還是說景太傅已經平安無事了麼，怎麼會不久於人世！”
芷凝搖了搖頭，不再理會蓉兒，一步一步的向門外走去。
長街甬道上的雪還沒有人清理，各宮都在忙著清理自己宮中的雪，路過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從來沒有見過皇貴妃跑的這麼急，寒冬臘月，連披風都沒有披起。
浣清跟在後面，手中拿著披風，一聲又一聲的喊著娘娘，如意卻如同沒有聽到一樣，直到出現在那間屋子之前，方才緩緩的停下了腳步。
推門而入，景驊半披著棉衣，正在看四阿哥交上來的課業。
見如意這般的進來，遂是一愣，問道：“皇貴妃娘娘可是來尋四阿哥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如意連連問了三個為什麼，眼淚不由的流了出來。
景驊手中的課業滑落，輕聲說道，“娘娘此刻不該問微臣這樣的話！”
如意如別碾碎一般的疼痛，“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在京城的時候眼睛看不到東西了，為什麼事後你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說給我聽，為什麼你不聽我解釋一句，為什麼你要這般的對待芷凝。”如意一口氣說出來幾個為什麼，只是此刻答案對於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只是想告訴景驊，她現在很難過。
\/“如意！”這倆個在心中喊了無數遍的名字，此刻終於說出了口。“如意，因為你還在我心裡。”景驊的回答簡短，卻又是如此的肝腸寸斷。
如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的感情，投入到了眼前那個人的懷裡，“我以為你已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以為你已經變了心，所以才在明珠的安排下做了皇上的女人，若是知曉你心中還有我，我定會選擇留在尚書府，為奴為婢來報答明珠救父親的恩情，也不會進宮。”
景驊輕輕的拍著如意的後背，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如意伸手捧起景驊的臉，“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這般的苦著自己。”
景驊一笑，“心中有愛，即便是痛徹心扉，也不覺得苦。”
如意說道，“你還是那麼傻，為了我，不值得！”
景驊壓住如意的嘴脣，說道，“今日你能如此，便已值得。皇上真心待你，你需珍惜眼前的幸福。”
“那你為何不去接納芷凝，景驊，我寧可陪著你一起死，也不想被你一把推開單獨的活著，你帶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願意跟你一起去！”如意此刻已經壓抑不住內心的狂熱。
“如意，不要做傻事。”景驊淡淡的說道。
“傻事，我入宮才是這輩子做的最傻的事情，此刻我什麼都不想，只想離開這裡。”如意說道。
景驊點頭，“若是你真的想好了，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只是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周密部署，你且先回去，待我都安排好了，再來接你。”
如意用力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能夠得知你的心意，我很開心。我改天再過來看你。”說罷便走出了房門。
門外空無一人，浣清拿著披風站在門口。
如意走過來，問道，“方才可有什麼人過來？”
浣清頓了一下，繼而說道，“娘娘跑的那麼快，奴婢也是剛剛趕到，沒有發現什麼人在這裡走過。”
如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方才想起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冒險，緩步說道，“此處離梅園很近，咱們去踏雪尋梅去！”
浣清欲言又止，便說道，“好，奴婢陪娘娘一同過去。”
景驊站在門口，見如意回眸對他一笑，此生，或許是最後一次見她，這次能夠等到她笑著回頭，已經足矣。
見身影消失不見，景驊附身，“臣辜負了皇上對臣的信任，請皇上賜臣一死。”
玄燁站在雪地裡的角落裡，本以為，雪停了，太陽出來了，自己便可以站在陽光下，那個人的心中有自己，便可以攜手同行，只是他發現他錯了，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是生活在陰影的角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
天子的光芒，俯射眾生，卻永遠都照不進那個小小的心裡。
報應！上天從未給過他什麼補償，傷過別人的心，卻要被別的人狠狠的傷回來，夠了，既是老天對他的懲罰，何須再去努力爭取，做過了什麼，自然要去承受！
“來人，景太傅身染風寒，在阿哥所修養，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阿哥所半步，也不許任何人過來探望！”玄燁面若冰霜，不想再說半句話。轉身便走。
小德子跟在身後，亦知曉此事事情的嚴重性，魏珠不在，他不敢勸上半句，只得在後面悄悄的跟著，並派人趕緊去報告給魏總管。
“奇怪，雪停了，為什麼還這麼冷呢，這風吹到臉上，像刀割一樣。”如意把頭上的帽子又緊了緊。
浣清說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娘娘，真正的暴風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風雪過後無法熬過來的人們。”
如意說道，“是啊，你和孫太醫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雪，現在也算是熬過來了吧，本宮等不了了，不用過完年，本宮想著，這個月挑個日子，便把你們的事情辦了。”
浣清頷首，“娘娘也莫須這麼急，奴婢以後在宮中的日子還長著呢，奴婢想多陪陪娘娘。”
如意望著天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是兒女，也終有離開父母遠嫁的一天，浣清，本宮永遠都會記得你在本宮身邊的每一天，盡心照顧本宮的每一刻。”
浣清眼中晶瑩，“娘娘跟奴婢說這些個生分的話作甚，好像奴婢這潑出去的水永遠都收不來一樣。”
如意淡淡的一笑，說道，“我情願這水潑出去便不回來了，莫負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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