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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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回家之後,蘇繡一直待在小‘花’園裡打理‘花’草,周圍偶爾有車經過,她也會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等車子駛過院‘門’前,又默默地低下頭來繼續幹活。

天‘色’早就暗了,院子裡亮著小燈,這些小燈是陸瀾川當時佈置‘花’園時一起裝上的,以至於夜晚的園子裡哪怕只有她一個人,也依舊有種燈火通明的溫暖感。可她待了許久,把該除的雜草都除完了,也澆了水,最後實在無事可做,只能收拾工具回屋。

自己煮了麵條吃,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廳裡,耳邊只有“吧嗒吧嗒”的鐘擺聲,實在□□靜了,忍不住走過去將電視的聲音開啟。

其實以前蘇繡根本不怕安靜,一到週末,劉婧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活動,她一個人待在家裡看書看碟,竟然也樂得其所。所以蘇繡想一定是陸瀾川平時太刮噪了,所以才會讓她此刻生出幾分寂靜感,忍不住將電視的聲音又開大了點。

陸瀾川始終沒有回來,蘇繡也沒刻意等他,到了睡覺的點就如常地上樓睡覺。

然而一連幾天都是如此,蘇繡除了從新聞上看到有關他的資訊,兩人根本沒機會碰面。

這天吃午餐時趙禎忍不住又說起來,“陸總這次好像真的‘挺’麻煩,那個度假山莊賠了不少錢吧?但他眼下這種情況,恐怕也沒人敢再投錢給他,西寧這次怕是‘挺’不過去了。”

蘇繡正在低頭吃工作餐,猶豫了下,說:“我不清楚。”

趙禎愣住了。

“一直沒見過他。”她低聲說著,繼續埋頭吃東西。

劉婧在邊上聽了也只是抿抿‘脣’,難得的沒有落進下石。

趙禎也沒再說話,無聲嘆了口氣,蘇繡看著面前的飯菜,忽然就沒了食‘欲’。

或者在所有人眼裡,她這樣反倒顯得很不近人情,可她能給陸瀾川什麼安慰呢?他們倆的情況,坐在一起恐怕也是相顧無言吧。他們對太多事情的看法觀念都不一樣,根本說不到一起去。更何況陸瀾川那樣的人,用盡手段也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那是他畢生最在意的事業,投注了多少心血,怎麼可能就此眼睜睜地看著它垮掉。

她最先回了辦公室,劉婧和趙禎看著她的背影,又互相對視一眼。

劉婧說:“你可別在心裡編排繡繡啊,當初陸瀾川對她做的可比這過分多了,她不關心他其實也沒錯。”

趙禎無奈搖頭,“我沒想什麼,畢竟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指責誰?我只是覺得,蘇繡心裡其實也是不好受的吧,明明是最該親近的人,卻相處的這樣陌生。”

兩人最後都只剩欷歔,不知道這樣的一對夫妻,究竟該何去何從。

陸瀾川每天都公司和醫院兩頭跑,子西始終沒有甦醒的跡象,醫生說或許一輩子就這樣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並沒有太‘激’動,只是坐在病‘床’邊長久地盯著她看。

倒是六圈兒有些傷感,“子西到底是為了什麼啊,要是為個男人,這也太不划算了!那男人到現在也沒出現過,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啊。”

說完這話他自覺失言,又嘆了口氣,倒是陸瀾川一直沒什麼反應。他最近真是越來越低沉了,脾氣似乎也沒從前那麼大,有時候和他說話,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陸瀾川脊背‘挺’直地坐在那裡,可心裡也默默想了想,子西為什麼要這樣做,大概是想一切都回到原點吧?

“陸哥你……還撐得住嗎?要不要回家睡一覺?”

每天看他一個人來回奔‘波’,有家不能回,加上公司的事一團糟,六圈兒都看得替他累。然而在這種最需要人支援的時候,他卻連個朋友和親人都沒有,想想也‘挺’可悲的。

陸瀾川果然沒有回答,依舊像個雕塑似的坐在那裡。

六圈兒撫了撫額頭,有些無奈,這種時候或許蘇繡在的話,一切都會不一樣。可陸瀾川堅持不許他‘騷’擾蘇繡,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接著有人推開病房‘門’徑直走了進來。

兩人俱都一起回過頭,竟是葉兆琪兄妹倆。

葉兆琪和陸瀾川可有陣子沒見了,兩人一起走到走廊盡頭‘抽’煙。葉兆琪藉著刺眼的光亮打量他,發現這人清瘦了不少,他低頭彈了彈菸灰,沉聲道:“怎麼樣,還行嗎?”

陸瀾川笑了一聲,面容有些苦澀,“還成。”

葉兆琪嘆了口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陸瀾川點點頭,看著窗外走神。

“她呢?怎麼沒看到。”

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誰,陸瀾川扯了扯‘脣’角,搖頭,“不想勉強她,她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這時候讓她過來,也是為難她。”

讓她違心地安慰自己,想想那樣的畫面他就覺得酸楚,沒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

葉兆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陸瀾川說:“是不是覺得我活該?可到了現在,我也不後悔和她結婚。兆琪,沒有這段婚姻,我可能永遠活得像垃圾一樣。”

葉兆琪無話可說,低著頭也有些走神的樣子,最後苦笑著附和道:“是啊,像我們這種人,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陸瀾川聽出他話裡有話,葉兆琪狠狠吸了口煙,將剩下的大半截菸頭扔進了垃圾桶裡,“以前我不明白你,明知這是個漩渦還是要跳下去,現在懂了。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你割捨不掉的人,哪怕再疼,也還是舍不掉,因為那就是你的命。硬要割捨,也只有一死了。”

“你——”陸瀾川皺眉看著他,末了同情一笑,“栽了?”

“是栽了,栽的還不輕。”葉兆琪說著,又看了他一眼,重重拍了拍他肩膀,“我是沒希望了,她跟人跑了不要我了。你好好把握,也許會有奇蹟呢。”

陸瀾川沒再接這話,心事重重地‘抽’煙。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回去幫你。”葉兆琪又說,“這事當初是我負責的,後續沒認真調查過,我也有責任。”

“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壞事做盡,有人看我不順眼,這事上不動手腳,其他事上也逃不掉。”

葉兆琪對他認命的姿態很是驚愕,“怎麼忽然這麼消極?”

“不是消極。”陸瀾川回頭衝他道,“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更加清楚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而已。”

葉兆琪挑挑眉,真覺得面前的人有些不一樣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葉兆琪有事便提前離開了。

回到病房,叶韻淸卻還在,陸瀾川提醒她說:“你有事去忙吧。”

叶韻淸無聲地看了他一眼,“我全都知道了。”

陸瀾川並不意外,子西出事,想來葉兆琪一定會把當年的事對她說個一二。他並沒有心思聽她發表任何高見,復又重新坐回‘床’邊的扶手椅裡。

看著他的倦容,叶韻淸心裡十分不好受,“我不知道你和蘇繡之間竟然是這樣的,也沒想到子西會選擇這麼做。”

再遇到蘇繡,陸瀾川也沒想到所有人的結局會是這樣。其實最該躺在這‘床’上的是他,最該被折磨被報復的也是他,但老天或許覺得那樣的懲罰對他而言太輕了。

子西一輩子這樣他不會好受,子西若是不幸離開,他也會痛苦一輩子。

蘇繡也一輩子都不會再正眼瞧他,這才是老天最殘酷的地方,就是讓他活著好好承受這一切,至親至愛全都離他而去。

他抬手搓了搓面頰,忍不住苦笑,“現在很鄙視我吧?”

多奇怪,對於這個祕密,以前藏著掖著不想給人知道。如今別人知道了,反而更希望人人都來罵他幾句,似乎只有這樣才會好受點。

然而叶韻淸沉默著,最後並沒有罵他,只說:“是很鄙視你,也為蘇繡覺得寒心,你真的辜負了她。”

陸瀾川垂著眼並不表態,叶韻淸輕喃道:“以前我就覺得你心裡有個人,因為你的心總是誰也走不進去。現在想想,經歷了那些,你心裡誰還走得進去?全部滿滿的都是蘇繡吧。”

對她的愧疚,對她的愛,對她的眷戀,也有對她的遺憾。

陸瀾川微垂著頭,叶韻淸也知道他心煩,沒有再接著往下說。

她俯身蹲在他身前,“畢竟街坊一場,這時候我還是會為你鼓勁兒。加油,再難的時候你都過來了,這次肯定也可以。”

“謝謝。”陸瀾川起身避開她的注視,“你也說了,再艱難的時候我都能度過,所以現在也一樣,一個人也可以。”

叶韻淸沒想到他拒絕的這樣明顯,苦笑道:“我只是想作為朋友——”

“我知道。”陸瀾川沉‘吟’了下,“但是我不想再耽誤你,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叶韻淸一怔,誤會什麼不用細說她也明白,陸瀾川是不想再給她無謂的希望,關鍵還是不想讓蘇繡不開心吧?可上次一見,蘇繡分明半點都不在意他,所以哪怕她不在意,他也還是要將兩人的界線劃的這樣明顯?

從前她可從來都不知道,陸瀾川也能有這樣的一面。

她還想再說什麼,陸瀾川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表情明顯為之一振。

等他接通之後,神‘色’也越來越複雜,腳步匆匆地就往外面走,只聽他語氣焦急地道:“我馬上就過來!謝謝你趙禎。”

他說話時語氣微微有些發抖,臨走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吩咐護工道:“這裡‘交’給你了。”

他大步往外走,走到後面更是直接跑了起來,能讓他如此緊張的,想必也只剩那一個人了。

趙禎給的地址並不遠,很巧地就在這家醫院的一樓急救室,陸瀾川匆匆忙忙趕過去,結果誰也沒看到。他急的滿頭汗,完全失了分寸,隨便抓個人就問,“蘇繡在哪?”

“誰是蘇繡?”小護士一臉茫然。

趙禎在電話裡只說蘇繡出事了,在急救室,他一聽“出事”就神經緊繃。老天真要這樣對他嗎?如果蘇繡真的再出事,他真的會瘋掉!

他已經來不及細想什麼,放開面前的人就要往急救室跑,小護士急忙攔他,“哎,你不可以進去。”

陸瀾川強硬地要往裡面闖,引得一群醫生護士都來攔他,他只知道一直盯著‘門’口呢喃重複,“放我進去,我必須見她,必須陪著她!”

“先生,你再這樣我們要報警了。”

不管誰說什麼,陸瀾川都彷彿聽不到,他腦子裡越來越‘亂’,幾乎腦補了無數種可能‘性’。接著嘈雜的人群之後傳來一陣聲音,音量並不大,很輕也很低,可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陸瀾川。”

他緩慢地回過身,然後看到蘇繡站在幾步之外,手臂上纏了紗布,但整個人很完整地站在那裡,甚至語調清晰,“你在幹嘛?”

陸瀾川衝過去一把抱住她,繼而又上上下下地查看了一番,“你怎麼了?趙禎說你在急救室。”

“急救?”蘇繡也愣住了,“我剛從急診室出來,就是手不小心蹭到了。”

陸瀾川鬆了口氣,兩人面面相覷,他很自覺地鬆了手,半晌才說:“可能是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