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見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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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再見端木
冷非看她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拘謹和瑟縮，便問：“你今天有沒有想做的事？”
安夕過飛快地揚起了眸子，眼中的神色有不可置信的意外。
冷非慢條斯理道：“你若是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就陪我去辦公室吧？”
和他形影不離一天？只是想一想，她已經覺得驚悚。她問：“我想去……去圖書館買幾本書，可以嗎？”
冷非似笑非笑道：“今天是你我新婚的第一天，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我沒有，我只是怕……怕耽誤你做事……”安夕過有些慌亂地起身，“我已經吃……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安夕過剛剛走出去兩步，只覺手臂上傳來一陣後拉的力量，頓時跌進了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懷抱。
他俯視著她，他的臉在晨光的陰影處，輪廓顯得更為深邃俊美。他的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安夕過卻看見他笑意背後眼底深處，可怕的堅冰：“夕夕，今天可是我們新婚的第一天，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從他的第一聲“夕夕”出口，安夕過就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驚悚的。她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心底卻是如墜冰窟般的徹寒。
冷非緩緩開口：“我先陪你去把你的三個兼職辭了，然後我送你去圖書館。”
她怔怔地問：“你不……不用上班嗎？”
像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忙得日理萬機嗎？
冷非真假不辨地說：“我們尚在蜜月期，就算是再忙，也要陪伴我的小嬌妻啊。”
冷非陪著安夕過，一一去過她打工的地方，臉色越來越黑。
上午在大街上發傳單，下午在酒店洗碗碟，晚上在酒吧裡推銷酒水。
冷非毫不猶豫，全部給她辭掉了。
生氣她幹著這些最辛苦最低賤的工作時，心裡隱隱一絲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心疼與憐惜。
安夕過卻是滿心的不捨，這些工作的收入很好，她很辛苦才找到的。
冷非斜睨著她：“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冷非的老婆需要做這些工作嗎？”
那只是暫時的，契約結束以後，她依然要工作，依然要賺取生活費和學費。不過，她聰明的閉上了嘴，沒有和他爭辯。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安夕過已經明白，冷非這個人，我行我素唯我獨尊慣了的，頂撞他，是最笨的作法。
冷非問：“想買什麼書？我陪你買。”
安夕過說：“不用了，我想看一些專業書。T大的功課挺重的，我怕跟不上，所以想提前看看書。”
冷非微微思忖片刻，頜首道：“那你看完書，給我打電話。”
安夕過乖巧應允：“好。”
自從父母過世以後，她最喜歡呆的地方，就是圖書館。
只有在這裡，她才可以忘記俗世中所有的煩惱與不開心。
在書中，有最清澈的天空與白雲，有最純淨的心情與世界。
徜徉在一排排的書架之間，安夕過暫時忘記了父母的早逝，生活的艱辛無助，以及——冷非。
一顆心，開始沉靜，開始幸福。
驚夢般，安夕過停住了腳步，停止了呼吸。
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又見到了端木青楓。
他手執著一本書，斜倚在落地窗前。
他的衣衫雪白，一塵不染。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
他的頭髮墨黑，襯托出他發下珍珠白色的脖頸的詩意光澤。
整個人融化在那一片金色的陽光裡，變得漸淺漸淡，只看得分明一抹輪廓。
看得見他的頭髮溫柔而順從的貼在他的臉頰上，頭髮也變成了金色。
他的臉頰白皙得幾乎是透明的，長長的睫毛也染上了一抹陽光。他的眼中盪漾著一片淺淺淡淡的溫柔。
好美的人，這個像水晶一樣純淨而幸福的男子。
只是看著他，彷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皆呈現在眼前。
安夕過凝視著他的眸光，坦率，直接，而期盼。幸福的感覺如滅頂般突如其來，讓她忘記了遮攔，忘記了迴避。
端木青楓眸光微抬，便找到了這道熱烈視線的主人。
端木青楓對著她微微一笑。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她忽然就懂得了這句詩的含義。
光影中，他向她走來。
他在她的面前，止步。
那一刻，她感覺，所有的陽光都照耀在她的頭頂。
端木青楓眉眼含笑，啟脣道：“這麼勤奮，暑假還來看書？”
安夕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我……我很笨……怕跟不上功課，所以……所以先來複習……”
端木青楓淺笑出聲：“若是科科皆考全校第一的女狀元，也是笨蛋，那麼我要懷疑，T大還有沒有一個聰明的學生。”
安夕過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你……你認識我？怎麼會？我從來都沒……沒有見過你啊？”
若是見過，怎麼可能忘記？
他那麼瞭解T大，莫非他也是T大的學生嗎？
端木青楓眉端眼底的淺笑，仿若掉落在枝頭的點點陽光：“原來我們的高材生是一個小結巴。”
她慌忙搖頭，她才不是小結巴。
端木青楓問：“你怕我？”
她又慌忙搖頭，她怎麼會怕他？她仰慕他都來不及，她怕的是冷非。
她總是怯懦閃躲的眸光，痴痴地流連在他的臉上，眼中盛滿了如對神祗一般的景仰與敬畏。滿滿的崇拜，毫無遮掩。
“我跟你開玩笑呢，見到我不必這樣緊張。”端木青楓說，“我已經挑好了書，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再見。”端木青楓與她擦肩而過。
安夕過呆呆回首，望著他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變得越來越小。他已經打開了圖書館的玻璃大門，然後，他就模糊在了那一片盛夏的燦爛光影裡。
不想，不要，他就這樣眼睜睜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追出圖書館，但見大門兩側林木蔥蘢，眼前車水馬龍，哪裡還有端木青楓的蹤影？
她微微仰起頭，手掌攤開在陽光裡，細密的光影落滿了手，可是當她握掌成拳時，手掌握得越緊，陽光自她的掌心，流失得越多。
她失神地佇立在街邊，沒有看見一輛麵包車衝著她風馳電掣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