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2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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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2

翌日。

三七上幼兒園後,連翹還是繼續偷偷摸摸的幹昨天的事兒,上樓關上門研究中醫藥書籍。

這事兒她是瞞著老太太的,因為知道難免擔心。她就說這幾天犯困想睡會兒覺,老太太也沒有懷疑。

還是躺在那兒,她約摸看了一個小時,就準備站起身來活動活動了。

剛走了兩步,臥室裡的坐機電話就炸響了。

心裡一喜,不管是火哥還是老爸,她都同樣的開心。不過作為資深的懷孕婦女,心裡再開心她也得慢吞吞地走。接起電話一聽,果然是老爸的聲音。

不待連爸開口,她就已經搶在前面問了出來:“爸,怎麼樣了?媽怎麼說?”

對於她的問題,電話裡的連爸似乎有些遲疑,聲音低沉低沉的,沉默了好幾秒才說,“翹翹,我剛下飛機,一會兒咱父女見面兒再說。”

“哦,好吧,我等你,你要不要過來吃飯?”

“不用管我,你們自己先吃。”

掛掉了電話,連翹心往下沉。

太容易判斷了,如果有好的訊息老爸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的,沒有告訴她,那就是沒有好訊息。

然而,沒有好訊息,對她來說,其實就是壞訊息。

對於連爸的性格,她還是非常瞭解的。

他二十幾年的特種兵,十幾年的諜伏人員,性格沉穩是一定的,情緒不容易外露也是肯定的。但是剛才,雖然他掩藏的很好,雖然膈著電話的相端,但是,第六感卻告訴她,爸爸很不對勁兒……

或者說他有些悲傷。

而這種悲傷,也不會僅僅是因為這事兒沒有結果,說不定對他來說,比這事兒還要嚴重。

是什麼呢?

現在只有等了!

摸著自己高高攏起的肚子,她緩緩地坐在床沿上,迫使自己儘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生活麼,就是這樣,每天睜開眼,就為應對事情的。而人除了心情愉悅的接受,什麼辦法都沒有!

對,醫生說過的,要肚子裡的孩子健康成長,她的心情,就一定要保持愉悅。

對對對,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

林機場到景裡,她本來以為老爸很快就會來的。

可是,當連爸急匆匆趕到景裡的時候,已經午後了二點了。

很顯然,他出了機場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先到景裡來。

而且,他的身上,不僅僅帶著m國的風塵,甚至還帶著一臉的憔悴和滿目的紅血絲。

第一眼後,連翹略微愣了一下,詫異得不行。

不過才走幾天時間,爸爸怎麼憔悴成了這樣兒?好像這幾天都沒有睡過覺似的,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十幾年的臥底生涯,那天他回來,她也沒見過他這麼落寞。

難道和老媽鬧崩了?!

她什麼也沒有說,等老爸和老太太打過招呼,她便笑著將老爸帶到了樓上。那事兒必須要避開沈老太太,要不然,又多一個人擔心和難過。

進了房間,她才抓住爸爸的手,關切地問:“爸,你怎麼了?”

連爸動了動脣,看著她挺著的大肚子,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很自然的笑了笑:“沒什麼,過去的時候,水土不服,拉了兩天肚子,現在沒事兒了……”

他說得又自然,又平靜,完全讓她挑不出毛病了。

連翹默了。

呵呵一笑後,連爸將剛才帶過來的東西從包裡拿了出來,一股腦地全放到她了房間的茶几上,不得不壓抑著自己心裡的悲傷情緒,聲音平靜溫和地對她說。

“翹翹,我在m國見到你媽了。她說烈火眼睛的事兒她也不知道,並請求你,一定一定不要怪她。對了,這兒有些東西,是她託我帶給你的,你看看有沒有用……”

抿緊了脣,連翹疑惑地望著老爸。

然後,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一件一件的慢慢放上去,亂七八糟的都有,一些是納蘭女士的私藏醫書,一些是納蘭女士自配的藥方,成品藥丸和藥片,還有一些是她對中醫的心得筆記等等。

望著這些東西,她目光有些熱,然後好半晌都沒有再說話,任由老爸一個人興沖沖地說。

眼眶,卻越來越溼潤。

沒錯兒,茶几上的東西通通都是納蘭女士的。而且她在m國的時候都曾經見過的。只不過,凡是對學中醫有用和有價值的東西,納蘭女士早就已經全都給交給她了,傾其所有的全部都交待給她了。

現在爸爸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完全都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準確點兒說,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沒有價值,不過,對納蘭女士來說,其紀念意義等同於她的生命。

因為,幾乎每一件都和爸爸有關。

比如,爸爸手裡那本兒被她摸得磨白邊兒的《皇帝內經》,納蘭女士曾經說過,這是爸爸陪她買的第一本醫書,她非常的珍惜。有一次,她還開玩笑說:等我以後死了,就把這些東西當成遺物留給你。然後,你把它們燒在我和你爸爸的墳前。

現在,為什麼會帶給她?

再者說,這樣的醫書,國內到處都有得賣,她又怎麼可能讓老爸千里迢迢的帶回來?

終於,她理解出了最後一次見到艾擎的時候,他嘴裡那些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話了。

綜合分析,只有一個可能——

不知不覺,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好半晌,愕然地側過頭,連爸怔怔看她,心裡一酸,問:“翹翹,你怎麼了?好好的,幹嘛哭了!”

目光楚楚地望著他,連翹的聲音有些哽咽:“爸,你真的見著我媽了?”

溫和地笑了笑,連爸到底是做過諜伏的男人,惟悴的臉色雖然沒法兒掩藏,但是他的情緒卻藏得相當的好,半點兒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是見著了啊,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唉,你媽她現在雖然年紀大了,身體還算好的。她讓你啊別惦記她了。她還說,這輩子就對不起你,尤其是這件事兒……翹翹,咱就別怪她了好吧?”

專注地看著老爸,連翹吸了吸鼻子。

“爸,你別騙我了,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讓你帶給我的。”

愣了愣,連爸笑著反問:“傻孩子,怎麼不是了?你別胡思亂想的了,你把它們研究研究,看對於治療烈火的眼睛,有沒有什麼幫助……”

連翹又哭又笑。

老爸真會掩藏啊!父愛之心可謹!要不是他不懂中醫藥,又怕錯失了對治療火哥的有用資料,估計也不會露出這樣大的破綻讓她看出來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聲音沉重,沒有望爸爸,而是低垂著頭,哽咽:“爸,我媽她……是不是沒了?”

啪嗒——

一聲輕脆的響聲後,連爸握在手裡的《黃帝內經》掉到了地上。而他的手,始終保持著拿書的姿勢,好半天都沒有動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緩緩地側過頭來,聲音低不可聞。

“翹翹,我——”

說完,停頓,猶豫,不想讓她知道難過。

但是很顯然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隱瞞了,這孩子太聰明瞭!

抬起頭來,直視著爸爸,連翹抹乾了眼淚,牽著脣笑了:“爸,你就照實說吧,我受得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堅強的孩子……”

心裡防線嘣地垮塴……

捧著自個兒的腦袋,連爸的嗓子啞了,帶著顫抖的聲音顯得格外悲嗆:“是,她沒了,幾個月前就已經沒了……就在你離開m國後不久……”

“哦……”

人死如燈滅。

愛也好,恨也好,恩也好,怨也好,一切都入了土。

然而,生於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命運的殘酷就在於,它有時候看著和風細雨,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人帶點兒殘酷來,偏不給人一個完整。

一室,沉寂。

良久,良久,父女兩個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有風起了,似乎,聽到了窗外的樹葉在簌簌的響。

是風麼?

還是,心漏了風!?

不對,是哭泣聲……

過了好一會兒,連翹忽地抹了抹眼淚,破涕為笑,那笑容,竟然有些輕鬆。

“爸,你把她帶回來了嗎?”

點了點頭,連爸的樣子,甚為痛苦:“是的,我把她帶回來了。”

“她在哪兒?”

“來之前,我已經帶她回家了。我是她的丈夫,她以後應該和我葬在一起……”望著女兒的臉,他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決堤——

從他成年到現在,有幾十年沒有哭過了?

那天,在m國,捧著妻子的骨灰盒,他幾十歲的大男人蹲在地上,竟然哭得撒心裂肺!

以前,他是怨她的。

怨她的欺騙,怨她的掩瞞,怨她的利用,怨她的一意孤行,怨她踐踏了他們的感情……

可是,一千個一萬個怨的理由,也抵不過一個不怨的理由。

他愛她。

其實一直愛著。

一直愛著,從未或忘。

半個小時後,連翹隨著連爸回到了她久違的家。

她家的小區很安靜,房子已經很老舊了。

這兒,就是連翹小時候住的地方。父母離開後,她跟著小姨生活,這房子她便再也沒有來過,就怕觸景傷情。

以前小姨說,房子租出去了,因為她讀書需要錢。

她那時候是多麼不希望,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裡住進了不相干的外人……

後來在m國的時候,她才聽到納蘭女士說起,這房子從來都沒有租出去過。因為租房子的人一直都是納蘭女士自己,她每個月都將錢打到小姨的銀行帳號。

而她自己,也從來沒有在這兒居住過。

現在,她終於回來了。

十五年後,她回來了,還是隨著爸爸一起上樓,還是由爸爸牽著她的手,還是聽著爸爸囑咐她小心點走。

這種感覺,讓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十幾年前,爸爸也總是這麼牽著她走,有的時候,還將會她扛在肩膀上,而她總是咯咯直笑。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的身邊總會跟著一個笑得很燦爛的漂亮媽媽。

她們的家庭和別的家庭不同,沒有嚴父慈母,媽媽對她很嚴厲,爸爸卻很慈祥……

“爸,我肚子餓了……”

“一會回去,爸爸給你做吃的……”

“好,我要吃涼拌小黃瓜……爸,媽媽說那個吃了不好,很久都不給我吃了……”

“爸爸偷偷給你做,她不知道……”

“爸爸最好了……”

“媽媽也愛你,傻孩子……”

樓道依稀,還能聽見昔日男人和小女孩的歡樂的聊天聲。

媽媽……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叫過她媽媽了。

在m國的時候,她也總是稱呼她為納蘭女士,從來不肯叫一聲媽,那時候的她,多麼的埋怨她啊,怨她毀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她沒了,而她,回來了……

第五樓,那扇熟悉的房門之後,就是他們的家。

呆呆地站在房門口,她微昂著頭看著爸爸用一根細鐵絲透開了房鎖——

然後,門兒開了。

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這應該正是爸爸幾個小時前的傑作。

客廳正中的桌上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背後是一個乳白色的骨灰盒。骨灰盒,真的能裝進那個女人嗎?

照片上的女人,帶著暖暖的微笑,似乎還是十幾年前,一切都不曾改變過。

耳邊似乎響起她熟悉的聲音,她好像在說:“翹翹,你回來了……”

“趕緊快點兒放下書包,洗手吃飯……”

“你這丫頭,又偷嘴……”

不對,不是她的聲音,是她的哭聲。

誰在哭,是誰在哭?

是連翹在哭,她的哭聲在安靜的樓道里,聽上去格外的淒涼,囁嚅著脣,她終於還是喊了出來——

“媽媽,我回來了……”

連爸哽咽著嗓子,連忙扶住她的身體,“翹翹,你不要這樣,你還懷著孩子呢,你這樣,媽媽她也不安心!”

“爸爸!爸爸!”

連翹反手扶住了爸爸。

因為,她看見爸爸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身子還晃了晃。

他沒有像她一樣大哭,可是,他的痛苦一定比她更多更重。

拍了拍她的後背,連爸彎下腰,從旁邊沙發上的袋兒裡拿出來一塊辦喪事用的黑紗布,用別針仔細給她戴在手臂上,聲音哀婉慼慼。

“翹翹,你記住,媽媽她真的後悔了,她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那個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爸!我沒有怪她……”

話沒有說完,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大顆一大顆的洶湧而出。

同樣作為女人,到了這種時候,她真的能夠理解她了,理解她為了替丈夫報仇,做出來的這一系列瘋狂的舉動。

深愛的男人死了,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哀莫大於心死吧?

靜靜地,靜靜地,父女倆都靜靜地看著面前女人微笑的遺照。

爸爸哽咽得幾不能言……

而她,只能流淚而泣。

這種時候,她還是願意稱呼她為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她去了……

這個女人,在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拼命地補充自己的營養,就為了讓她出生後身體壯壯的。

這個女人,在她一歲的時候,給她餵奶喂米糊,伺候她拉屎拉尿……

這個女人,在她二歲的時候,給她做營養餐,伺候她洗澡穿衣,教她用勺子自己吃飯……

這個女人,在她三歲的時候,給她調理身體,整天琢磨著讓她好起來,她調皮的時候,她會嚴厲地罵她打她,也會在她睡著了之後,偷偷地親吻她,喚她寶貝。

這個女人,在她六歲的時候,給她買了新書包買了新具,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唸書。但她卻用水彩筆塗鴉了整整一面牆。

這個女人,在她七歲的時候,讓她學鋼琴學畫畫,學跳舞學武術,學一切的一切。她不想學就生氣,然後惡狠狠地把她做好的飯菜全摔在地上……

這個女人。一直陪伴到她十二歲,讓她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可是,這個女人卻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親口讓人把她推下了湍氣的河流……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綁架了她,用她來威脅她的老公,用她來製造了一場爆炸,卻又設計好機關,讓她順利生還……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到二十七歲的時候,窮盡一生所學,教給她中醫藥學的精髓和博大……

可是,這個女人,至到死了……

也沒有給她留下隻字片語的遺言,甚至不讓她知道她的死訊——

她是太狠,還是太內疚?